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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下!这……这……”

黄立极颤颤巍巍的举着手中的这份圣旨,圣旨不重也就一二斤的重量,但此刻他却感觉一座泰山压在自己手上一样,让他从内心到身体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朱由检抬眼瞟了他一眼,问道:“怎么?黄首辅对朕的这份旨意有什么意见吗?”

黄立极被朱由检这一眼瞟的心脏都险些从胸膛中蹦哒出来,但他还是按耐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出声问道:“陛下,突兀之间大改军制,这是否过于仓促了些?

变动的这么大,涉及范围那么广,军方是否能够完成恐怕都有待商榷啊!

还有从今以后武将不与文官同品级论处,而是使用独有的一套军衔系统,还不许文官涉军这是否欠缺了点考虑?

陛下,前唐军镇之祸犹在眼前啊,军队失去控制对国无益,请陛下收回成命!”

其实黄立极本来还想提天子永久掌军这一条不合理的,但是想到圣上那心狠手辣的手段,又咽了咽唾沫把这则反对之言给咽回了肚子里,没敢说出来。

其他阁老也纷纷附和道:

施凤来道:“是啊陛下,军制改革过于仓促,恐问题过多,当先行放缓,在朝会上与百官商量妥当之后再行决定才是!”

张瑞图道:“陛下我朝自开国起便不论文武皆用九品同论,如今却要将武臣与文臣分开论处,这违反了祖制啊!”

李国普也道:“陛下,武人断然不能失去压制,如今朝廷早已习惯了压制武人,突然间放开对武人的限制,恐酿成大祸。

这些粗鄙武夫一旦没了管控,谁也不知道胆大包天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唐末藩镇之祸,宋初黄袍加身之事便是前车之鉴啊!”

徐光启和孙承宗虽然没有出声,但他们脸上的神色却也明显是赞同其余几位阁老的意见。

朱由检听完这些阁老的劝告后却露出了冷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忽然语气平静的问了句:“其实你们说来说去,只是怕武人在军政分离后,你们这些文官就再也不能压在武人头上拉屎拉尿了对不对?”

众阁老低头沉默不语。

朱由检发出一声冷笑。

“呵,朕就想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那么怕武人脱离你们的压制呢?

不要跟朕说唐末和宋初的事,那到底是什么情况朕清楚的很,不用你们说,但是我朝开朝的时候,太祖成祖期间,你们可同样没有压过武人一头,你们双方可都是同等地位的,那时候武人可没有像你们说的那样闹出什么乱子,反而是你们文官,从开国之初就一直在搞事情,从洪武到永乐,被两位老祖宗杀死的死的文人怎么算都比武人多!

你们又是哪来的脸认为你们文人就比武人老实!比武人值得信任?

你们——给朕说说啊?呵呵……”

朱由检冷笑两声,站起身走到众阁老面前,拿着一本奏折一下一下拍在张瑞图的脸上,冷笑着问道:“张爱卿,你刚才说以文御武是祖制?

这就奇怪了哈?为何朕不知道有这么一条祖制,你来告诉朕这条祖制到底是太祖发布的大浩里面的,还是我大明那条祖宗之法,那条大明律上明文规定写出来的?

你身为当朝阁老想必对于这些本朝的律法条令熟悉的很,你背给朕听听?

朕也补补课,看看是不是朕不学无术,孤陋寡闻了!”

张瑞图的脸色变的无比僵硬,半响后才一字一句小声道:“回陛下,并……并未有那条法律明文规定过以文御武,但……但这已经是多年来约定成熟的规……规定了。”

一旁黄立极等人听到张瑞图的话后脸色当即就是一变,变得难看至极,这以文御武虽然的确是多年以来的潜规则了,但之所以是潜规则就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如今张瑞图被圣上逼的说了出来,事情绝对要遭!

果不其然,朱由检听完张瑞图的话后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阴沉的就像是能滴出水来一样。

朱由检先是平静的凝视着张瑞图,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凝视额头处不断渗出汗水来,忽然脸色平静了下来,平静的可怕,转身走了一步,就在众人刚刚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猛的转回身来,手中的奏折疾风骤雨般冲着张瑞图的脸上就狠狠抽了过去!

啪!

哗啦!哗啦!哗啦!

奏折携带者破风的力道狠狠拍在张瑞图的老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张瑞图的脸庞迅速的肿胀了起来,红彤彤的肿了一个大包,整个人都向身后跌倒了下去,奏折也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落在了地上。

朱由检冷冷的看着跌倒的张瑞图,眼中蕴含着恐怖的怒火,脸色变的狰狞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冲着地上亦或者也是冲着在场这些阁老愤怒的怒吼道:

“约定成熟的规定?!谁tm约定的规定,你们文官吗!你们tm有什么权利定规定!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是皇帝吗!还是说你们以为你们能够凌驾在历任天子的头上了是吧!大明律已经管不了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文官了是吧,以至于你们都可以自己定规定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们他娘的算是些个什么!

朕告诉你们,你们他娘的就是个屁!奇臭无比的屁!你们所谓约定成熟的规定更是这天底下最恶臭的垃圾,是茅坑里的屎,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天下不是你们文官的,是皇室,是大明千千万万百姓的,而你们只不过是皇室选出来服务百姓的工具罢了,什么时候工具还能自己来制定规矩了,你们配吗!

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你们他娘的配不配!配不配!!!

张瑞图!朕告诉你,你别以为朕不知道那西平堡的郑芳平是你扶持上去的人,他居然把好端端的西平堡弄成那副模样固然罪该万死,但你这个推荐扶持人也脱不了干系!也有责任!

朕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朕不罚你,却并不代表朕原谅了你,觉得这些事无所谓,朕只是给你留点脸面,看你年纪大了,还是当朝阁老,给你个台阶,给你点面子而已,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给朕记住,记得清清楚楚,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朕都记得,记在这里,记的一清二楚,一件都不会忘!”

朱由检说着,指着自己的脑袋,冲着在场众阁老怒吼道:“朕告诉你们,今天朕这道旨意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有些事朕也不需要跟你们商量,这是通知!朕通知你们,你们就去做,不管有什么困难,那都是你们的事,做的到要做,做不到想办法去做!

你们没有推卸选择的权利,你们只能接受并去完成!

你们完不成,有的是能完成的人想接替你们的位置。

你们明不明白朕的意思!

明不明白!!!”

众阁老被暴怒的朱由检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多说半句,只连连点头。

朱由检的火气也渐渐消退,冷冷喝道:“滚,全都给朕滚回去做事!”

众阁老赶忙起身向外跑去,朱由检却突然出声道:“等等!”

众阁老停步,哆嗦着转回身。

朱由检一脚将地上的奏折向着张瑞图的方向踢过去,冷声道:“弹劾你的折子,自己捡回去好好看看。哼!”

张瑞图赶忙将折子七手八脚的收拢起来塞进袖子里,随即众人齐齐行礼告退,逃命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朱由检也重新做回了座位上,深吸一口气缓缓仰躺在了靠背椅上,低声冷然说了句:“都是群贱骨头!哼!”

随即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御书房再次恢复了安静,唯有窗户被外面的风雪吹动的声音不时响起,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沙沙声……

屋外的雪更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