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苗乐时的带领下,三人步入陵园,走在一丛丛低矮的树荫里。
“老院长执法如山,一生清廉,这个结局真让人十分痛心。”方朝阳叹息道。
“是啊,谁也想不到会这样。小到司法系统,大到整个社会,对法官的要求已经近乎苛刻,当然,这也是人们一直在不懈地追求公平和正义。”李祥道。
“院长,我有个想法,想给老院长出版那本书。”方朝阳道。
“好,改天你去一趟,将手稿取回来,有道是瑕不掩瑜,老院长的很多庭审经验,还是值得学习的。”李祥答应道。
三人走了好半天,才来到了苗泽临的墓碑前,没有照片,只有“苗泽临墓”四个字,下方还放着已经干枯的几把花束。
“苗先生,这也太简朴了吧!”李祥皱眉道。
“父亲曾经安排的,作为子女,不能违背他的心愿。”苗乐时解释道,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将头转向了一边。
李祥和方朝阳朝着墓碑三鞠躬,轻轻将鲜花放在下方。
就在苗泽临的墓碑旁,还立着一个同样大小的墓碑,材质是大理石的,上面浮雕着一张照片,这个正在微笑的女孩子,年轻漂亮,正是老院长的孙女苗伊。
爷孙二人,以这样一种悲凉的形式,重新见面了。
方朝阳走过去,朝着苗伊的墓碑再次鞠躬,在心里默默道,苗伊,你安息吧,我向你保证,那些害你的人,一个都不会逃脱法网。
三人稍稍停留了片刻,这才离开了墓地,在回去的途中,李祥院长语重心长地说道:“朝阳,作为法官,我们应该把握好最后一道防线,要有如履薄冰的谨慎态度,这是对当事人负责。”
“感谢院长的提醒,我会加倍努力。”方朝阳点头道。
“督促一下检察院那边,苗伊案还是要尽快提起公诉,早日审结,不瞒你说,我始终有种担忧,真正的暴风雨就在后面,快要来了。”李祥道。
方朝阳微微一怔,李祥院长一定知道了些什么,或者正在承受着来自某方面的巨大压力,他点头道:“院长放心,我会多跟检察院那边沟通。”
下午,天空乌云密布,没有一丝风声,像是要下大暴雨!
既然跟彭姜约定好了,方朝阳不想爽约,还是开上车,来到清水家园小区。
也没上楼,就在楼下打了电话,很快,换了一身运动装的彭姜,背着个小包,笑盈盈地出现在眼前。
“快上车吧,看起来快要下雨了。”方朝阳连忙打开了车门。
彭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微微气喘地说道:“朝阳,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反正今天也歇班,答应你的事情,当然不能言而无信。”
“卡卡怎么样?”彭姜打听道。
“我上午去祭奠老院长,中午在外面吃的饭,还没回去呢!”
“她这种情况,需要定期回医院检查的。”
“好,我会提醒她的。”
车子刚刚驶出清水家园,天空便下起了雨,开始的时候,雨势很大,豆大的雨滴打得车子啪啪作响,雨刮不停摆动,却依然看不清前方的路。
车子在雨中缓缓前行,二十分钟后,雨势开始变小,却显得更加密集。路上不时出现堵车的状况,比平时多用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了新房所在的望海小区。
小区内的路还没修好,坑坑洼洼的,蓄积了大大小小的水坑,路边更是堆满了建筑垃圾。
“最近装修的人家太多,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对于新家,彭姜充满了期待。
“我也盼着,早点和你住进来。”方朝阳由衷说道。
“呵呵,等咱们有了钱,再换一栋海边别墅,孩子们也需要独立的房间。”彭姜畅想未来。
“在咱们东安的地界,别墅的价格可不低。”
“没关系,到时候把这几栋房子都卖了,让爸妈跟咱们一起住。”彭姜道。
“可以啊,以后回家就能吃饭了。”
“我以为你会反对呢!”彭姜有些意外。
“当然不会,你的父母也是我的,不分彼此。”方朝阳道。
正说着话,突然,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骑着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冲起的泥水,打在了车窗上。
“真差劲,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彭姜抱怨道。
“好了,别计较这些。你看,大雨已经把泥水冲干净了。”方朝阳劝道,后视镜里,摩托车已经没影了,不可能追上的。
将车子停在楼下,方朝阳先下车,替彭姜打开车门,撑开外套护着她跑进了楼道里,又乘坐电梯来到了二十三楼。
彭姜上前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开,嘟囔道:“这些工人,一到下雨天就偷懒,说好这个月装修完的。”
“还没到时限呢。”方朝阳道。
“虽然用的都是好材料,但也不确定有没有甲醛,味道怎么也要放半年以上,住进来才安全。”
彭姜一边说着,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屋内的情形,却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啊!”彭姜发出了一声尖叫,却被自己吓了一跳,好半晌才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屋内,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墙壁之上,涂满了各种凌乱的色彩,屋顶的吊灯落在地上,水晶珠串散落一地,刚买的四门冰箱打开着,里面的隔层被抽出来,摔碎在地上,卧室里的大衣柜,上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哗哗!
近在耳边的暴雨声,不,是水声!方朝阳连忙查看,厨房、卧室里的水龙头都开着,也不知道流淌了多长时间。
就在书房的墙壁上,赫然喷吐着四个大字,卡死阳亡!
红色的颜料流淌下来,宛如鲜血,尚且没有干涸,应该就是不久以前喷上去的。
这四个字,却让方朝阳有些不寒而栗,立刻拿起手机,打给尚勇。
“大勇,你安排人到望海小区九栋一单元二十三楼东户来一趟吧,范力涛刚刚离开这里,把我们新装修的家,彻底给毁了。”
“我马上亲自过去,路上有没有遇到可疑人员?”尚勇问道。
“有,他骑着一辆摩托车,就在我的车边疾驰而过,速度太快,我当时也不确定是他。”方朝阳道。
“朝阳,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彭姜避让着脚下的垃圾战战兢兢过来,不安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