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陆映泉的肚子疼痛不已,可她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收敛,而云瑶在一旁,面色沉寂,扶着陆映泉朝着内殿的床上走去。
当陆映泉躺在床上的瞬间,云瑶顺势刺破了床上放好的一袋鸡血,鲜红的血染透了陆映泉的裤子,还有床单,看起来触目惊心,根本就是流产的症状。
沈澈还在光明殿看折子,听到丝丝来报,说是陆映泉的胎儿保不住了,心中不由得一紧。尽管他明知道陆映泉根本没有怀孕,可是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烦闷。
“元宝,摆驾玲珑阁。”沈澈吩咐着,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就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元宝和丝丝他们几个跟在后面,行色匆匆地朝着玲珑阁而去,期间元宝还差人去传了叶太医。而这宜王宫中根本没有秘密,大半夜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各宫。
卫良人原本还在等着宛心回来复命,可是没等来宛心,却等到了陆映泉流产的消息。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楚真假,明明是她自己安排的计策,可她却也不知道陆映泉到底有没有怀孕。
在自己宫里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坐不住了,不管怎么样,她总要看个清楚。想到这里,卫良人便起身,带了宫中另一个宫女桃花,就朝着玲珑阁而去。
路上碰见好几个听到风声匆匆赶去玲珑阁的,毕竟陆映泉流产这件事,可是让人大快人心。
甚至连锁春台的太后都被惊动了,太后原本就快要睡着,可是当无双姑姑进来通禀的时候,顷刻间睡意全无,甚至有些愕然:
“这才几天,孩子就没了?”
“禀太后,外面的消息的确是这么说的,皇上已经过去了,其他妃嫔也都往玲珑阁而去,太后要不要也去看看?”无双问道。
“也好,到底是哀家的孙儿,哀家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说着,便吩咐无双伺候她更衣,继而出了门。
太后到玲珑阁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可没几个人真心同情陆映泉,都是过来看好戏的,就好像陆映泉没了这个孩子,她就会失去宜王殿下的宠爱一样。
“参见太后娘娘。”众人看见太后娘娘到来,便齐声请安。
“免礼,陆良人怎么样了?”太后一挥手,让众人起身,接着就朝着内殿走去。
云瑶守在内殿的门口,看到太后过来,便走上去回禀:“启禀太后,良人在皇上来之前就大出血,腹中胎儿没能保住……”
一边说着,云瑶甚至还抹了抹眼泪,一脸悲伤的样子,心情似乎很沉痛。
太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继续走到里面,却见叶太医正在给陆映泉把脉,而旁边放着沾染了血的毛巾,还有一盆血水。
“殿下……我们的孩子……”陆映泉紧紧抓着沈澈的手,哭诉着。
她想起了昔日在宁宫里,被芙蓉下毒,后来被太后折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绝望的悲痛,那么真实,就好像她真的是因为孩子而伤心欲绝。
叶太医的手颤抖着,这喜脉原本就是他自己诊的,如果现在推翻,说陆良人是假孕,根本没有流产,那么他自己也要背负欺君之罪。与其如此,到不如顺应陆良人的现状,走一步算一步。
“启禀殿下,陆良人是因为服用了大量的藏红花,才导致小产。”叶太医说道,“藏红花一味药,有舒筋活血之效,但若是孕妇服用,就会造成滑胎。”
沈澈的目光盯着陆映泉,心中明白这只是一场戏,他原本以为陆映泉也是在演戏,可是当他看到她眼眸的时候,却不期然地看到她眼中的悲伤,那样深邃的目光,就好像要把他吸进去一样。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配合起来:“到底怎么回事?给本王查!”
“殿下,不用查了,奴婢已经抓到了这个胆大包天在良人的安胎药中下藏红花的人。”云瑶跪在地上,开口说着。
沈澈深吸一口气,安抚陆映泉:“你好好休息,本王会还你一个公道。”
陆映泉含着泪点头,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看起来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很快,沈澈就出了内殿,只留丝丝在陆映泉身边伺候,叶太医去开药,而云瑶跟着沈澈出来,准备开始审问。
姜太后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跟着出来,和沈澈坐在主位上,看着云瑶,问道:“你说你已经抓到了凶手,人呢?”
云瑶的目光从殿中所有妃嫔的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卫良人的脸上,然后叫小莫子把宛心带了进来。
宛心还穿着黑色的斗篷披风,一副夜行的模样,手边放着已经熄灭的灯笼,而灯笼上却写着明静苑,而这明静苑,正是卫良人的居所。
紧接着,云瑶拿出一个药粉包,里面装的是藏红花,正好跟叶太医的描述一模一样,由不得宛心狡辩。
“启禀太后,启禀殿下,人证物证俱在,凶手就是宛心,还请太后和殿下为陆良人做主!”云瑶跪在宛心的身边,躬身说着。
“殿下,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对陆良人下药,奴婢冤枉啊——”宛心一直摇头,大喊自己冤枉。
“冤枉?那么本王问你,这大晚上的你穿成这样,在玲珑阁做什么?”沈澈直接开口问着。
“奴婢是……”宛心很想辩解,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她撒谎,说自己只是来给山竹送东西的,那别人肯定会问她为什么不白天来,而是要晚上鬼鬼祟祟的来;如果她照实说自己是来送避子汤的药粉,那也等于是不打自招,将之前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进退两难,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下意识地就把目光投向卫良人,想让卫良人出来帮她说几句好话,哪怕解释几句也行。
众人顺着宛心的目光,看向卫良人,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丝看好戏的神色。毕竟宛心是卫良人的贴身宫女,可以算得上是心腹,宛心做出这样的事情,要说不是卫良人指使,谁也不信。
“臣妾倒是想起来了,卫良人昔日跟陆良人有口角,两个人早就不对盘了,卫良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一旁站着的许良人开口说着,“只是卫良人这事做的也太不地道了,口角之争而已,做什么要拿皇嗣下手,心思未免太歹毒了。”
这是旁人不敢说的话,可是许良人却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毕竟这是大家心里公认的,所以卫良人指使宛心对陆映泉下手,也就成了事实。
卫良人百口莫辩,难道她要说陆映泉根本没怀孕,是自己买通了太医,才给陆映泉诊出了个假孕的脉?答案是不能。
不管她怎么说,她都是有罪的,她已经没有机会翻盘了。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卫良人心胸狭隘,生性善妒,指使婢女毒害皇嗣,罪不容恕。将卫良人拉下去,赐毒酒一杯,留其全尸。宫女宛心,施以绞刑。”沈澈当即下了命令,毫不留情。
玉公公闻言,便立即差人将卫良人和宛心拉了下去,没给她们丝毫辩解的机会,因为辩解也没有用了。
“好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都散了吧。”太后在旁边看了一场戏,然后说道,“陆良人这次受苦了,澈儿你要好好补偿她才是。”
“是,母后。”沈澈躬身点头,然后下旨封陆映泉为美人,升了她的位份,然后赏赐了不少金银玉帛,算是给她的安抚。
玲珑阁的妃嫔们都散了,当然是满怀欣喜的散去的。虽然陆映泉被封了美人,地位是比之前高了,但是孩子没了,也就是说,陆映泉少了一个母凭子贵的机会,少了一个日后的依靠。
太后也离开了,不过是跟姜夫人一起走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后跟姜怡之间有话要说,可是却没有人拆穿。
内殿中,叶太医正在开药方,却听到陆映泉缓缓地开口:“叶太医,明天再来玲珑阁一趟吧,我这身体一直不爽,就牢房叶太医多跑几趟了。”
“微臣遵命。”叶太医心中疑惑,可他看着陆映泉的双眸,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心中便不由得一抖,忙低下头,匆匆写完药方,交给了丝丝,很快退下去了。
沈澈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云瑶和丝丝两个把内殿收拾干净,将那些带血的东西全部拿走,然后将内殿的空间都留给沈澈和陆映泉。
陆映泉到底是喝了一些汤药的,虽然流产是假的,但是肚子疼是真的。她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沈澈,挣扎着爬起来,斜靠在床上,缓缓地开口:
“今日多谢殿下配合了,若不是殿下帮着臣妾演这场戏,臣妾这谎言,怕是要穿帮了。”
“你怀孕的事情,是卫良人买通太医做的?”沈澈在宛心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你将计就计,反咬了卫良人一口。”
“是。”陆映泉点头,“我本来没有害人的心思,可她偏偏来招惹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殿下会不会觉得我太心狠手辣?”
“不会。”沈澈摇头,“这样的伎俩,放在母后还在宁宫为妃的时候,是小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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