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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带着人去抓捕水电工时,索科夫的心里还是非常忐忑的。别看他在索科洛夫斯基的面前分析得头头是道,但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只有抓住了水电工,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米沙,”索科洛夫斯基知道要抓捕水电工,恐怕需要花费点时间,便招呼索科夫坐下喝茶:“坐下喝点茶吧。”

索科夫向对方道谢之后,坐了下来,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又重新放下了茶杯:“副司令员同志,不知明天是否有庭审?”

“没有。”索科洛夫斯基摇摇头说:“这次的审判可以说是世纪审判,自然不会像普通案件那样随时进行。今天刚进行了一次庭审,检方对受审的德国战犯提出了控诉,但辩方却试图为战犯们做无罪辩解。辩方收集证据和整理材料,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因此下次庭审是在五天之后。”

索科夫好奇地问:“副司令员同志,不知为德国战犯做辩护的律师,都是来自什么地方?”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索科洛夫斯基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为这些战犯做辩护的律师都来自德国。他们应邀参加了法庭,对这起案件充满了热情。他们为战犯做的无罪辩护中,不但美化了战犯,而且还厚颜无耻地说,是因为我国的错误,挑起了他们的进攻。”

索科夫对纽伦堡审判所知有限,此刻听到德国的律师为了给战犯们脱罪,居然说出战争是苏方挑起的弥天大谎,心里格外震惊。他稍作沉思之后,接着问道:“副司令员同志,不知这次审判的法官是如何设置的?”

“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由8名法官组成:苏、美、英、法四国各任命两名法官,其中一名是助理法官。美国法官是比德尔,担任过美国战时司法部部长;助理法官帕克。英国法官是劳伦斯爵士,助理法官伯基特。法国的助理法官法尔科和法官德瓦布尔都是法国索邦大学的法学教授。

而我方呢,法官尼基钦科熟悉西方法律,为人温和敦厚;助理法官沃尔奇科夫,原先上级打算任命他为法官,但考虑他对西方法律体系一无所知,只能委屈他担任助理法官。

四个国家的法官经过协商,选举劳伦斯爵士担任法庭庭长。”

“我听说法庭是在几天前开庭的,所以就向朱可夫元帅提出申请,到这里来旁观审讯。”

“没错,国际军事法庭是1945年11月20日上午正式开庭。”索科洛夫斯基继续说道:“首先由首席检察官杰克逊发表开庭演说,开始了检方的起诉。他指出:‘我们要谴责和惩罚的罪行是如此计划周密、如此恶劣、如此具有毁灭性,我们的文明对此不能放任不管。如果任由这些罪行在今后重复发生,人类文明将无法生存。因胜利鼓舞和被伤害刺痛的四大国,停住复仇之手,自愿把俘获的敌人交给神圣的法庭审判。这是人类理性行使权力的最好证明,向人类文明致以的最高赞礼。’”

“不知道各国提出诉讼的检察官都是谁?”索科夫继续问道。

“被起诉的战犯名单正式公布后,法官杰克逊负责美国的起诉工作。马克斯韦尔·法伊夫代表肖克罗斯爵士负责英国的起诉工作。我国最高统帅部任命鲁登科中将为首席检察官。法国任命的首席检察官是德芒东。”

两人聊了一阵关于审判的事宜之后,上校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自己的副官来了,索科洛夫斯基连忙站起身,迫切地问:“上校,情况怎么样?”

“副司令员同志!”上校满脸兴奋地说:“我们已经成功地抓获了水电工,并从他的住处搜出了这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索科洛夫斯基。

索科洛夫斯基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缓缓地点点头,“没错,这的确是交给翻译负责的文件,若是落到他人的手里,就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上校,”索科夫等索科洛夫斯基说完话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上校:“不知那个水电工都招供了一些什么?”

“索科夫将军,您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上校转身面向索科夫说道:“经过我们的审讯,那名水电工供认不讳,把他犯案的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他骗女翻译写下那份假遗书之后,骗对方喝下了掺毒药的威士忌。确认女翻译死亡之后,他把尸体放在床上,伪装成自杀的样子,然后按照您所猜测的那种办法,离开了受害者的房间。”

索科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头不禁暗松一口气,猜到事情的真相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一刻起,他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上校。”索科洛夫斯基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冲着自己的副官问道:“文件的内容没有泄露出去吧?”

“没有,副司令员同志。”上校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水电工说,由于我们到了天黑就戒严,他根本没机会离开酒店。原打算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出去送情报的,谁知却被我们突然抓捕。”

“那就好,那就好。”索科洛夫斯基听后连连点头:“没有泄露就好,若是这份文件落在某些人的手里,恐怕就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到时恐怕我就会脱不了干系。”

“副司令员同志。”上校向索科洛夫斯基请示:“我们该如何处置那名水电工呢?美军的宪兵还在酒店里没有离开,是否把这名嫌疑人交给他们带走?”

“不行,不能交给他们。”索科夫和索科洛夫斯基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索科夫和索科洛夫斯基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副司令员同志,还是由您来做决定吧。”

但没想到索科洛夫斯基却把这件事的处置权交给了索科夫:“米沙,如果不是你的话,不但这个杀人凶手会逍遥法外,同时我们重要的文件也会落到不友好的人员手里。因此由你来处置这个凶手,我觉得是最合适的。”

既然索科洛夫斯基将此事的处理权交给了自己,索科夫也不迟疑,对着上校就说:“上校,把他拖到外面枪毙了吧。”可能是担心对方不理解自己的意图,他还特意解释说,“我想这名水电工一定看过文件的内容,若是把他交给美方的宪兵带走,就意味着我们的重要文件会泄密。要想彻底保守这个秘密,就只能处决这名水电工。”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上校倒是赞同,不过他还是心存顾虑地说:“索科夫将军,不管怎么说,美方宪兵和德国警察还在酒店里,若是我们直接把水电工带出去枪毙了,他们要是问起,我们该如何回答呢?”

“就说他因为感情纠纷,残忍地杀害了我们的女翻译。”索科夫对上校说道:“就凭这个理由,就足以判处他死刑。”

“我觉得米沙的这个理由不错。”索科洛夫斯基听后微微点头,随即对自己的副官说:“你就按照米沙的说法,去答复美方宪兵和德国警察吧,我想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等上校离开之后,索科洛夫斯基来到索科夫的身边,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用感激的语气说:“米沙,干得漂亮。如果今天没有你的话,我们肯定会以为女翻译是自杀的,而失窃的重要文件,在明天就会落到不友好人士的手里,从而给我们惹来数不清的麻烦。但由于你的出现,及时地破获了这起案件,并抓获了凶手,我会把此事如实向朱可夫元帅报告的。”

听索科洛夫斯基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也不由一阵暗喜,连声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副司令员同志。”

“说感谢的人应该是我。”索科洛夫斯基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后关切地说:“米沙,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索科夫回到房间时,发现阿杰莉娜已经回来了。

见到索科夫进门,阿杰莉娜立即迎了上来,关切地问:“米沙,情况怎么样,抓到凶手了吗?”

索科夫正准备说话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响。

阿杰莉娜听到骤然响起的枪声,惊呼一声后扑进了索科夫的怀里,神情紧张地问:“米沙,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枪声?”

“别担心,阿杰莉娜。”索科夫用手轻轻地拍着阿杰莉娜的后背,安慰她说:“你听到的枪声,是上校带人在外面处决那名杀害女翻译的凶手。”

“什么,上校在处决杀害女翻译的凶手?”阿杰莉娜听索科夫这么说,连忙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向后退了一步,仰头望着索科夫,吃惊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杰莉娜,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解释。”接着索科夫就把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如何发现案件中的破绽,快速锁定凶手的过程,向阿杰莉娜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上校带人抓捕了水电工之后,经过审讯,他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已经是供认不讳,所以就直接把他枪决了。”

“为什么要直接枪决呢?”阿杰莉娜不解地问:“就算他是凶手,不是应该把他交给警局处置吗?”

“阿杰莉娜,情况不一样。”索科夫收敛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地说:“这名水电工窃取我军的重要情报后,又杀害了女翻译。若是让他顺利地离开了酒店,就意味着我军的重要情报,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所获得,到时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最妥善的处理方式,就是将他立即处决,彻底斩断泄密的途径。”

“哦,原来是这样。”搞清楚怎么回事的阿杰莉娜缓缓地点点头,随后有些惋惜地说:“我真是替那个女翻译不值,多漂亮的一个姑娘,若是她不是喜欢上了这个水电工,没准就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对了,你说水电工是什么人,美国人还是德国人?”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对方是窃取我军重要情报的敌人就行了。”索科夫说这话时,心里在想,若是在战前,这位年轻的女翻译,肯定是看不上这名杀死她的水电工。但经过几年的战争,随着大量的青壮年死去,年轻姑娘的择偶变得困难了。她们选择对象,不仅仅是局限于本国人,只要是看得上眼的异性,别说是德国酒店里水电工,就算是苏军战俘营里的战俘,她们也是毫不在乎。

索科夫不禁联想到眼前的阿杰莉娜,若是她长期留在德国,没准什么时候顶不住诱惑,就会选择一个德国人或者美国人。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犹如恰了柠檬一样,酸溜溜的。

阿杰莉娜察觉到索科夫脸色的变幻,先是一愣,随即就猜到了对方的小心思,用拳头捶了一下对方的肩窝后,低着头说道:“米沙,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啊,没信心,什么没信心?”索科夫被阿杰莉娜的话搞糊涂了,不解地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讨厌,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阿杰莉娜红着脸说:“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再选择别人。”

索科夫听阿杰莉娜这么说,心里不禁暖暖的,正想说点什么时候,却听到有人在敲门。

走过去打开房门一看,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拜尔。

“拜尔警官,”索科夫望着对方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拜尔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歪着头,从索科夫旁边朝屋里望去,见到阿杰莉娜也在,立即招呼对方:“阿杰莉娜,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向将军同志汇报,请你做一下翻译。”

等阿杰莉娜过来之后,拜尔开始说了起来:“将军同志,纽伦堡的同事还在采集鞋印,你们怎么把嫌疑人枪毙了呢?”

索科夫听到拜尔的这个问题,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说我们担心水电工把窃取的情报内容告诉别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提前杀人灭口。只是婉转地说:“拜尔警官,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示,水电工就是杀害女翻译的凶手,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快就判处了他的死刑,完全是因为被他杀害的女翻译还是一名军人,所以我们就通过简易的军事法庭判处了他的死刑。”

听索科夫把军事法庭都搬出来了,拜尔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敷衍了两句,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