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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令他们更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和彼得森少校一起被选出来的两名军官,相互对视一眼后,也同时上前两步,原地立正后,抬手向索科夫敬礼。

上尉:“索科夫将军,我叫布鲁赫,原来是第295步兵师;他是达斯中尉,第297步兵师的。我们都曾经参加过斯大林格勒,和您的部队在马马耶夫岗交过手。”

索科夫听后有些愣神,他不解地问道:“布鲁赫上尉,据我所知,第295和第297师都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被我军全歼了,你们又是如何脱险的呢?”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布鲁赫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将军先生,我们和彼得森少校一样,都是因为负伤而提前离开了战场,否则有可能成为您的俘虏。”

“布鲁赫上尉,和你的战友相比,你真是太幸运了。”索科夫微笑着对布鲁赫说道:“你负伤提前离开了斯大林格勒,避免后期在寒冷的天气里忍饥挨饿,甚至在被俘后,被送往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布鲁赫苦笑着点点头:“您说得没错,将军先生,和我那些在斯大林格勒战死或者被俘的战友比起来,我算是非常幸运的。”

这时瓦谢里果夫少校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那你如今在战俘营待着习惯吗?”

“少校!不要问这样的问题。”索科夫用责备的语气制止瓦谢里果夫之后,又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这话就不必翻译了。”

阿杰莉娜早就看出,战俘营里看到的一切,不过是美军方面特意安排的,想必布鲁赫等人在战俘营里的日子并不好过,瓦谢里果夫的问题等于是给他们雪上加霜。

布鲁赫虽然听到了瓦谢里果夫说的话,但由于他不懂俄语,根本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见阿杰莉娜迟迟没有翻译,心里有点纳闷,正想问两句时,不远处观看足球比赛的德军战俘们,陆陆续续地凑了过来,向自己熟悉的看守,打听今天来视察战俘营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当熟悉的看守向他们介绍,来的法军将军是塔西尼时,他们都不禁嗤之以鼻,在他们的心目中,法国人就是一群胆小鬼。拥有号称欧洲最强的陆军,能粉碎任何国家对法国的进攻。当初德国向法国开战时,还以为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谁知战争只进行了四十多天,法国居然就投降了。难怪有人调侃: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法国投降前攻占巴黎。

听说美军的代表是着名的巴顿将军时,德军战俘们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敬。要知道,这可是令德军统帅部忌惮的一个人,正是因为如此,诺曼底登陆作战开始前,盟军统帅部把巴顿摆在了加来的方向,让德军统帅部产生了错判,以为盟军将在加来实施登陆作战,从而削弱了真正真正主攻方向——诺曼底的防御力量,结果导致盟军的登陆作战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德军战俘们最后把目光投向了索科夫,看着这位年轻得不像样的将军,他们的心中充满了鄙视,如此年龄的人,在战前恐怕就是一个大学生,他能建立什么功勋,恐怕是因为有背景,才能混上如今的军衔。

带着这样的猜忌,一名佩戴着少尉军衔的德军战俘,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看守,问道:“嗨,那个俄国佬是谁?我怎么看到彼得森少校他们三人在向他敬礼呢?”

“好像姓什么索科夫。”那名看守耸了耸肩膀,用轻蔑的语气说:“彼得森少校他们可能是看着他的军衔比较高,所以才会向他敬礼吧。换了是我,是绝对不会向这种纨绔子弟敬礼的。”

“纨绔子弟?”德军少尉有些诧异地问:“你是怎么看出他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呢?”

“喏,你瞧瞧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女人。”美军看守嫉妒地说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如果和他私下没有点特殊的关系,我脱光了衣服在营里跑三圈。”

德军少尉正想和这名看守调侃几句时,忽然想到了刚刚听到的姓氏,连忙又小心翼翼地问:“对了,你刚说这个俄国将军,他姓什么,能重复一遍吗?”

“索科夫!”看守笃定地说:“见鬼,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姓氏,居然能记住,真是奇怪了。”

谁知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衣襟一紧,随即看到德军少尉凑到了自己的面前,厉声问道:“是不是曾经担任过俄国第48集团军司令官的那位索科夫将军?”

看守刚被揪住衣襟时,以为德军少尉想造反了,正想开枪示警,发现对方只是想了解那位俄国将军的身份时,他放弃了开枪的念头,苦笑着回答说:“我不知道。”

“弟兄们,”德军少尉松开美军看守的衣襟,转身冲着周围的德军战俘嚷道:“那位俄国将军就是曾经担任过第48集团军司令官的索科夫。”

听到德军少尉这么说,本来是看热闹的战俘们顿时乱了套,呼啦啦地朝着索科夫所在的位置涌去,维持秩序的看守们慌忙上前阻拦,防止他们对检查团的成员造成伤害。

但看守们的人数,远远少于战俘人数,根本拦不住他们,场面显得异常混乱。好在巴顿见势不妙,拔出他那把镶着象牙柄的手枪,对着空中连开了几枪,混乱的人群才安静了下来。

琼斯命人去召集更多看守过来维持秩序后,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冲着战俘们吼道:“你们要做什么,想造反吗?”

“琼斯上校,”人群中一名和琼斯比较熟悉的德军军官大声地说道:“我们不是要捣乱,就是想和您身后的俄国将军说几句话。”

索科夫见场面陷入一片混乱时,担心阿杰莉娜负伤,已经悄悄地退到了后面。此刻听到德军战俘要和自己对话,心里不禁有些纳闷,暗说难道自己在德国的名气那么大么,连关押在战俘营里的德军战俘都听过自己的名字。

“索科夫将军,”巴顿放下了手枪,对索科夫说道:“既然这些德国佬要和你说话,你就和他们说几句吧。”

索科夫点点头,随即向前走了几步。正想开口时,忽然想到自己不懂德语,就算说了对方也听不懂。正想招呼阿杰莉娜过来帮自己做翻译,一扭头,就发现阿杰莉娜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面对前方黑压压的一群德军战俘,虽然四周有荷枪实弹的美军看守用枪口指向他们,但阿杰莉娜的两条腿依旧有点发软,她低声地问索科夫:“米沙,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我想应该不会。”索科夫安慰阿杰莉娜说:“我估计他们就是想了解一些事情而已,你帮我做翻译,如果情况不对劲,我会保护你安全离开这里的。”

说完这话,索科夫又向前走了两步:“我就是索科夫,不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当阿杰莉娜把索科夫的话翻译成德语之后,那名曾经揪住看守衣襟的德军少尉问道:“这位将军先生,我们想知道,您以前是否担任过第48集团军的司令官?”

德军少尉的话刚说完,周围的德军战俘们就七嘴八舌地问起来:“除了第48集团军,是否还担任过其它部队的指挥官?”

“有没有担任过第53集团军的司令官……”

索科夫只能听到一片嗡嗡的声音,根本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他连忙抬起双手,向下虚压了两下,示意德军战俘们安静。本来还说着话的德军战俘们,看到索科夫的这个手势,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索科夫见德军战俘们表现得异常配合,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他来到了彼得森少校的身边,冲着对方说道:“少校先生,你问问这些官兵,他们想知道点什么?”

彼得森连忙向索科夫解释说:“将军先生,他们问您曾经担任过什么部队的指挥官。”可能是担心索科夫不明白,他还特意解释说,“我想问话的人所在的部队,肯定都曾经被您的部队打败过。他们就是想证实一下,您是否是那位打败过我们的指挥官。”

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索科夫微微颔首,随后重重地咳嗽一声,吸引众人的目光之后,他大声地说道:“德军官兵们,我姓索科夫,曾先后担任过第27集团军,第53集团军和第48集团军的司令员,不知这是不是你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德军战俘们听完阿杰莉娜的反应,做出了一个令检查团成员和周围看守们吃惊的举动,他们集体在原地立正,不约而同地抬手向索科夫敬礼。

“出了什么事儿?”塔西尼见状吃惊地问巴顿:“德军战俘为什么要向这个俄国将军敬礼?”

巴顿的心里同样震惊不已,作为一名军人,能得到敌人的尊重,那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而这位年轻的俄国将军,应该是做到了这一点,他通过在战场上的出色表现,赢得了自己敌人的尊重。

刚刚在勃兰登堡门见面时,索科夫说崇拜自己,他心里还不免沾沾自喜,能让一名军衔与自己相当的别国将军,成为自己的小迷弟是一件多么有成就的事情。但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对方当时对自己那么说,无非是出于一种外交礼貌。想到这里,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塔西尼的问题,而是叫过自己的副官,低声吩咐他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在我们离开战俘营之前,我要知道这位俄国将军所做过的所有事情。”

副官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正想说点什么事情,却看到巴顿用眼睛瞪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等自己的副官离开之后,巴顿压低嗓门对塔西尼说道:“桑·让,这位姓索科夫的俄国将军,恐怕不简单,我们都看走眼了。”

“是啊。”对巴顿的这种说法,塔西尼表示了赞同:“我不止一次去过战俘营,但从来没有遇到过战俘主动向我敬礼的情况。”

听塔西尼这么说,巴顿的心里不禁冷笑连连,暗说你们法国开战四十多天就投降,后来还是在英美盟军的帮助下,才重新踏上了法国的土地。就算德国人如今已经投降,但他们面对昔日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会尊敬你呢。不过为了给对方留面子,他还是委婉地说:“可能这些德国人没有听说过你,所以才表现得如此冷漠。”

这时琼斯调来增援的看守赶到了,看到已经恢复正常的局面,带队的军官显得有些为难。他命令部下们站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随即来到了琼斯的身边,低声问道:“长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里没事了。”琼斯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心中不禁感慨,这些战俘居然对一名俄国将军如此恭谨,真是太出人意料了,他冲带队的军官挥挥手:“把人带回去吧。”

军官一愣,随即反问道:“是把战俘们带回营房,还是让我们的人回去休息?”

听军官这么说,琼斯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中出现了语病,连忙说道:“我是让你把我们的人带回去,这里的局面已经得到了控制,不要再节外生枝。”

“是,长官。”军官答应一声,随即回到看守部队那里,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索科夫注意到不但足球比赛停止了,连乐队里的战俘们也停止了演奏,拿着乐器踮起脚尖朝这边张望。再加上琼斯上校又调来了部队,索科夫担心会引发流血冲突,便冲着那些战俘大声喊道:“德军官兵们,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军人,你们既然已经看过了,那就散开吧。继续回去踢足球,看球赛和进行演奏,不要再围在这里了。”

随着阿杰莉娜的翻译,战俘们纷纷散去,但他们走的时候,却在不停地回头,看着还站在检查团中间的索科夫,似乎担心他会突然消失似的。

“将军同志,真是没想到,您在德国人的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地位。”瓦谢里果夫在说这话时,心里暗自嘀咕:恐怕就算朱可夫元帅亲自到这里,也不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吧。

索科夫听后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冲着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彼得森问道:“彼得森少校,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也回去休息吧。”

谁知彼得森却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臂,低声说道:“将军先生,求求您,帮帮我。”

“怎么办?”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彼得森少校,你如今待在美军的战俘营里,我一个苏军的将军又能为你做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