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飞于是挽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不情愿地回道:“我没醉!”
萧逸阳轻哼。能说出这句话就另当别论了。
进了萧逸阳的屋子,冷若飞没心情参观,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胡乱地比划着。刚刚在外面比较冷,还算清醒些,一进屋子暖意融融,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
“卫生间在那。”萧逸阳好心提醒。说完,就见冷若飞快速踢飞鞋子,光着脚丫一溜烟奔了过去。
换了鞋子,萧逸阳将她的鞋子摆好,又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粉色的棉拖,刚想放下,突然顿住了。这套公寓当初他留着的时候,自己去买的棉拖,因为看到了这一双粉色的棉拖便想起了虞依然,那时候,虞依然也喜欢穿粉色的棉拖。于是,他便鬼使神差地也买了双,就一直摆在鞋柜里。
想了想,他还是把它放了回去,拿了另外一双客用的拖鞋。
冷若飞将吃的那点儿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胃里酸得烧心。她漱了漱口,又解了个手,才晃晃悠悠地从卫生间走出来。
看着客厅里拿着鞋拖的男人,她有一秒钟的呆愣,迅速反应过来,这里是他的家。脚趾头立刻便蜷了起来,借着酒劲,脸红也没人能看出来。
“你先到沙发上坐一下,我去冲茶。”萧逸阳高大的身形走过来,将鞋拖扔在她的脚下,她便想起那日她去警察局,他也是那个姿势,把鞋拖扔下来,只是这次动作轻柔许多。
冷若飞“嗯”了一声,也不矫情。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真想喝点儿解酒茶。
她圆睁醉眼,借机环顾了四周。
萧逸阳这套公寓跟牧良生的那套格局基本一样,只是摆设大不相同。
客厅里有一整面暗红色的墙面,墙面上各种造型的黑白色调的风景,其它地方都是在黑、白、灰三色的渲染下:灰色金属色调的沙发座椅,连同地毯也都是灰色调的……显得肃静空灵,与那暗红色的热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比起牧良生暖意融融的客厅,萧逸阳的客厅更具现代感,也颇为严肃。
萧逸阳端了茶盘走过来,放置在茶几上,熟练地打着茶叶,修长的手指凸显尊贵。
冷若飞意识到自己是被他纯熟的技术吸引,立刻调开视线,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
他们去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再加上这么一折腾,现在应该是晚上十点多了。睡意袭来,头更痛了。
“来,喝点茶,解解酒。”茶杯很小,他捏起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谢谢。”冷若飞莞尔,还真是有些口干,拾起来便往嘴边送。
“小心烫!”萧逸阳的声音有些急。
冷若飞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还好是茶,要是水,嘴唇非烫出水泡不可。努力吸着气,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在萧逸阳面前就显得那么笨拙呢。
萧逸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调侃道:“酒喝了那么多,还口渴?“
冷若飞白了他一眼:“刚刚不是都吐了嘛。”慢慢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抿了几口,茶的味道很奇怪,有种中药的味道。
“什么茶?味道好怪。”
“解酒的,有度。”萧逸阳笑。
看着她研究那小小的一杯茶的劲头,实在是认真得有趣。
“哦?是中药性质的?”
“是。”
冷若飞一听,放了下来。她最不喜欢吃药,尤其是中成药。因为自己体寒,每次来月、经都会痛、经,牧良生给她专门熬制了汤药,嘱咐她喝几副就会好。她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硬着头皮喝了两袋,捏着鼻子灌了进去。后来实在没办法再忍受,只能作罢了。
为此,她还真的有些过意不去。牧良生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他说下次去给她换个方子,保证不苦。这个“下次”,让她再也等不到了。
她揉了揉发皱的额头,觉得自己的脸还是发烫的,两腮一定很红。
“有客房吗?”现在只想找张床,躺上去好好睡上一觉。
“有,楼上西面。”萧逸阳看着她那媚态,眼神紧了紧。也许,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是多么妩媚,或者,她知道……她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赤、裸裸的目光,他便更加肆无忌惮。
他想,牧良生这样年岁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而能够和她传出绯闻来,她的手段也是非同一般的。就像此刻……她一只手不停地扇动着衬衫领口,纤细的脖子挺拔着,凸凹有致的身材,嫣红的面颊,如此的夜晚出现在一个男人的家中……
“好,那我先上去了。”冷若飞起身,稳住摇晃的身子,走向自己的行李箱,拖着就往楼上走。
萧逸阳的声音扬起:“楼上有卫浴间,洗漱用品有新的可以用。有事喊我。”
冷若飞摆了摆手,一副“我没事”的架势,拎着她的小皮箱上楼了。
他今天有买新的毛巾、牙刷,就因为要迎接她。也许是有了婚姻的经验,做起这些事情来,好像是理所当然。
之前,他和虞依然在一起,虞依然想的要多一些,他只是偶尔会空出时间来陪她去采购。现在,因为冷若飞要住进来,所以,他作为主人做了万全的准备。
冰箱里也购置得满满的。说实话,从虞依然去世之后,他很少在家里开火了。除了出差到外地,每天的应酬也多,芩岚女士呢?隔三差五地喊他回家吃饭,总是能够找到借口。偶尔的几次下厨,也是因为萧夜吵着要吃他的拿手菜。
冷若飞作为女主人入住了。萧逸阳抿了一口有度,味道是不怎么样。他本来想象的两个人初次“同、居”的尴尬似乎没有发生。这个醉得迷迷糊糊的女人,很特别,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嘴角的弧度弯起,萧逸阳将电视机打开,按了财经频道。
过了一个小时,萧逸阳看了下腕表,确定楼上的女人应该已经睡了。他才关了电视机,上了楼。
果然,整个楼道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
萧逸阳看了眼西侧的客房,房门紧闭,她应该是睡了。
转身,绕了个弯,萧逸阳推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
一走进去,一股抹茶味道的清香扑面而来,萧逸阳愣愣地站在原地,肾上腺髓质不断分泌的儿茶酚胺激素,释放入血液循环,心跳也随之加快。
这个女人!她是不是故意的?
冷若飞穿着睡衣,藕臂外露,长发披散,精致的容颜半窝在萧逸阳雪白的被子里,像个精灵……与之极不相称的是,她似乎还在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是东西南北不分还是故意的?
她就是用这种伎俩让牧老着得道?
有一秒钟,他曾闪念想随了她的愿。
冷若飞做了个梦。似梦似幻,亦真亦假,天马行空……
她和牧良生漫步在枫叶林,牧良生的话不多,尤其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唯恐说了什么话让她嘲笑八股。
冷若飞今天心情非常好,因为她的设计被merlin认可,作为首席设计推出新款。但是她没有说,因为好像这些小成就在牧良生眼中应该是小case吧。
牧良生能够感受到她的快乐,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飞儿?今天有喜事?”
冷若飞灵动的眼警惕地看了看他,双手背在身后,有些娇羞有些忸怩:“算是吧。”
“不跟我这个老人家分享一下?”牧良生走上前,将落在她发上的一只叶子摘了下来,盯着她姣好的容颜,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他嘴角的法令纹也更深了。
“我今天……”冷若飞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怕牧良生笑话,“你猜!”
她故弄玄虚,心里想着牧良生如果猜不到要如何惩罚她。一想到,他被她害惨的模样,她的心里就开心得不得了。
“我猜?是不是……你的设计又被认可了?”牧良生盯着她的脸看了看,似乎没怎么动脑,眼中满是赞赏。
“你怎么知道?”
“不然,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处变不惊的性子如此激动的。”
冷若飞不由得沉下了脸:“没意思,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猜中?”
在牧良生面前,她很放松,无需伪装,有时撒娇有时任性,她也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呵呵呵,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要不?再来一次?权当我猜不到?”牧良生探着脑袋侧过脸,看着冷若飞不高兴的小表情。
“你当我是小孩子呀。”冷若飞不领情。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
“哦?你有见过六十多岁的小孩子吗?”牧良生伸手掐住她的脸蛋,宠溺地笑。
冷若飞被他这么一掐,说疼不疼,说痒不痒的,哭笑不得。
她便一跺脚,追着牧良生就在这枫树林里跑。
别看牧良生六十多岁,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跑起来丝毫不输给冷若飞。总是在她即将要追上他的时候,他又加快了脚步。
她的喊叫混合这他的笑声在枫树林中回荡着,洋溢着青春,洋溢着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