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下完朝,阿保机便径直来到太后宫中。
在跟述律平和好之前,阿保机每日都会来太后宫中请安,而且时间也不确定,似乎是想起来了,就过来了。
后来太后渐渐觉得不对劲,好像也觉出味儿来,每次阿保机来都是平妃在的时候,而且平妃在的话他呆的时间会长一些。
若是不巧,平妃走了,两个人错过了,阿保机呆的时间会短很多很多,而且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不在焉,问一句,他往往会答非所问。
太后终于明白,阿保机来不是为了来看她,而是为了来看述律平。
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太后气得咬了咬牙。
之前他宠爱朵古丽和萧莺莺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痴迷。
本以为是与述律平恩断义绝了,但是没想到却仍旧对人藕断丝连,牵挂得很。
可是,若是说阿保机对述律平有情,好像也不像,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去玉芙宫,而且日日夜夜召幸别的女人。
而且每每相见时,看都不看述律平一眼,对述律平很是冷淡,仿佛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这样想着,太后又有些捉摸不定了,阿保机的性子没有一个人能猜准。
有时他看着你,眼睛深邃明亮,脑子转得非常快,很是精明,即使你随口的一句话,便会暴露出一些他想知道的内容。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如履刨冰,连太后这样阅历无数的人,跟阿保机打交道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让人有些怵得慌。
后来,阿保机跟述律平和好了,阿保机一次都没有来过太后宫中,这还是第一次。
太后也终于更加确定,阿保机和述律平闹别扭的那段时间,阿保机来到宫中就是为了见述律平,而且夜夜宠幸各种女人,夜夜笙歌,估计也是为了气述律平。
这样想着,太后心寒起来,阿保机对述律平真是情根深种啊!不免有些失望。
阿保机跟太后寒暄了几句,问问身体啊,饮食啊之类,然后便切入正题,问道:“母后,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太后心惊肉跳,她昨晚刚得到消息,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还真是神通广大。
若是她知道,阿保机也是昨晚就知道消息散播开了,并且找到了主谋,还阻断了消息的传播,太后估计更加震惊,后面的计划也会更加谨慎和周密些。
太后掩盖住所有的情绪,强张镇定,淡然一笑,说道:“没有啊,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阿保机眼眸深沉,让太后心中一滞。
“没有听到就好,谣言止于智者,若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都是假的,母后不要相信便是,以免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太后扯动嘴角,笑得从容,内心却波涛汹涌。
“我儿这个无须担心,母后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也不喜欢那些嚼舌根的腌臜行为。”
阿保机笑道:“儿臣自然对母后的性情很是了解,定然不会与那些宵小之人同流合污。”
太后嘴角再也笑不出来,干涩地说道:“自然是,自然是。”
阿保机说道:“母后,儿臣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母后。”
说完,站起身行了个礼,然后大踏步离开了。
接着便是太后发了一顿子脾气。
等冷静下来之后,太后低声说道:“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贴身侍女看了眼外面,皱眉说道:“应该不会,当年那件事情做得很隐秘,而且可汗对您一直敬重有加,若是知道真相,可汗的性子肯定会忍不住。”
太后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说这话是对咱们这位可汗还不了解,可汗是最能屈能伸的了,当年若不是他韬光养晦多年也不会一举将竞争对手一一打败,登上可汗之位。”
侍女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当年阿保机出生于最弱的部落,总是受别的部落欺负,直到阿保机成年之后,掌握大权才将别的部落一一收服。
也就是在那时候,众部落首领才知道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之前一直没有冒出来都是在隐忍着。
太后接着说道:“哀家看可汗对那个述律平如此深情,恐怕在述律平来契丹之日,便有些动心了,但是他却能够为了大局将述律平指给拓跋濬,而且述律平还跟拓跋濬拜了天地,从这里就可能看出来,他是多能忍的一个人。”
侍女不得不信服,阿保机确实在那时候已经有喜欢述律平的苗头了,述律平从羽陵部回来,按理说,都已经跟人成了亲,据说还入了洞房,如此不洁的女人,还是汉族女人,定会被人当过街老鼠一样打骂,唾沫星子可能都会把她淹死。
可是,述律平回来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述律平的一句不是。
据说可汗因为不让人说述律平一句坏话,还抓了不少人。
要说对述律平没有一点感情谁信啊!
侍女看到太后愁容满面,想着法子的想让太后宽心,说道:“可汗还是像对亲身母亲一样对待您,上次您中毒,可汗可是把述律平打入地牢了呢!”
太后苦笑道:“那都是多久的事儿,况且可汗才把述律平关了一天,便亲自把人抱出来了。本以为是一箭双雕除了朵古丽和述律平,没想到一个都没除掉,还害得我丢掉了一个好用的棋子。”
侍女也跟着叹息起来,但是仍旧说道:“您就放宽心,可汗对您还是很好的。”
太后说道:“但是哀家仍旧感觉可汗最近对哀家的感觉怪怪的,而且对哀家也没有以前那般亲近了,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侍女实在不知道怎么宽慰太后了,只能默默地陪伴着。
半晌,太后眼神变得冰冷狠厉,说道:“毕竟不是亲生的,再用心也养不熟,若是……”
侍女内心腹诽道:更何况您对待可汗也没有用心,只是嘴上功夫和表面工作罢了。
阿保机一刻不停来到玉芙宫,玉芙宫内静悄悄的,宫人们见到可汗纷纷行礼,而且声音很小,阿保机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述律平正在睡觉,可是现在正是正午时分,怎么会睡觉呢?
难道是不舒服?
这样想着阿保机皱起眉头,对正在向他行礼的乌珠,问道:“你们主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乌珠低声说道:“回禀可汗,主子从早晨就说有些头痛恶心,到了正午实在撑不住了,便躺到床上睡着了。”
头痛?恶心?难道是怀孕了?!
这样想着,阿保机嘴角上扬,兴冲冲地向正殿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