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律平眉头皱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阿保机全当看不见,对乌珠说道:“去给本汗添副碗筷。”
乌珠左右为难地看着述律平。
这小丫头现在对述律平简直忠诚得没话说,连可汗都不放在眼里了,不过阿保机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欣慰,述律平身边多几个这样忠诚的人,他也放心些。
述律平向乌珠轻点了下巴。
阿保机心下喜悦,坐了下来。桌子是圆形的,阿保机就坐在述律平身边的位置。
阿保机坐下的那一刻,述律平移到旁边的位置,与阿保机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阿保机心里面有些失落,却私下给自己打气,女人要哄,不要硬碰硬,这样想着心里舒畅多了。
桌子上是很简单的四菜一汤。
述律平初来乍到之时,饭桌上总是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那时,阿保机还没有宠爱她,述律平便命人每餐只做简单的几样菜,省得浪费粮食。
当时玉芙宫的下人还在私下嘲笑述律平哪里像一个公主,简直跟乡下人一样没见过世面。
但是时间长了,就知道他们遇到了难得一遇的好主子,对待他们是真的好,不仅不会打骂他们,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还会伸出援手。
即使没有乌珠的威慑力,他们也早已经心服口服。
后来,述律平荣宠在身,阿保机总是在玉芙宫用饭,只比原来多加了两样菜。
阿保机第一次在玉芙宫用饭时看到如此少得可怜的饭菜,还发了火儿。
他用完饭之后,回到广明殿,将几个主使宫女和太监叫了过去。
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到富丽堂皇的广明殿,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微微地前行。
阿保机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他们,质问道:“你们就是这么苛待平妃的?”
主使宫女太监本来就疑惑可汗为什么会叫他们,此时听到可汗的质问,膝盖发软,一个个跪倒在地上,纷纷喊冤求饶。
阿保机冷笑一声说道:“饭菜粗鄙不堪,少得可怜,不是苛待是什么?平妃虽然不得宠,但是她好歹是本汗的女人,本汗怎么待她都可以,你们不行!”
那段时间,阿保机确实是时不时在述律平那里刷存在感,对述律平很不好。
一个胆大的宫女顿首道:“可汗您误会了,是平妃让我们不要浪费粮食,饭菜不要准备那么多。”
别的宫女太监也复议。
阿保机说道:“你们最好说的是真的,否则决不轻饶!”
宫女太监们皆千恩万谢。
阿保机语气变得平和,说道:“今日让你们来广明殿之事,不要传扬,若是让平妃知道,你们应该知道本汗会怎么做。”
众人皆胆战心惊地说:“是!”
然后谨小慎微地退了出去。
完颜烈在阿保机的身后寻思:可汗这是怎么了,不是最讨厌那个唐朝公主呢,而且还总是找人家麻烦,给人添堵,却不允许别人有一丝僭越,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汉族女人了吧?
正在沉思的过程中,阿保机突然看过来,完颜烈先是一愣,不知道阿保机的意思。
只见阿保机眼神变得愈加冰冷,完颜烈立刻醒悟过来,说道:“属下这就去调查。”
完颜烈走出宫门,觉得很是憋屈,他堂堂一个可汗的贴身“大护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材小用了,竟然去调查一个女人的事儿,而且还是去查那个女人是否受到宫人的苛待。
大好男儿应该为国家贡献力量,怎么能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费了心神。
可汗也真是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他对女人这么上心,难道真的是爱上了平妃?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
述律平继续吃饭,把阿保机当做空气,全当没有这个人儿。
阿保机恰恰相反,随时留意着述律平的动向,发现述律平那道菜夹的多,便放下筷子,把那盘菜放在述律平的面前。讨好的意味分明。
惹得身后乌珠和侍候的小丫鬟在心中窃笑不已,高高在上的可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伏低做小了?
述律平顿了一下,后面再也没有夹阿保机端来的那盘子菜。
阿保机也不恼,只是不敢再端别的菜了,省得述律平都不吃了,阿保机可不舍得让她饿肚子。
桌子上热气袅袅,屋子里静得出奇,只能听到筷子和碗碟相撞的声音,还有院子里偶尔有宫人经过传来的声音,静谧极了。
述律平喜欢喝粥,各种粥都喜欢,什么小米粥、白米粥、杂米粥、八宝粥、瘦肉粥,等等,无粥不欢。
阿保机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喝过粥的,那喝得都是奶茶,吃得都是羊腿、烤肉那样的硬菜,自从跟述律平一起吃饭之后,也跟着喝起了粥,吃一些清淡的小菜。
与述律平闹别扭的这些日子,阿保机更是把述律平喜欢吃的菜在广明殿吃了个遍,可是却总是不是玉芙宫的味儿,简直可以称得上索然无味。
述律平端起碗喝了一口粥,有粥的汤汤沾到了述律平的嘴巴上,她正想去够远处的湿汗巾。
还没有伸出手去,阿保机便给她拿了过来,在她跟前举着。
反应简直比身后侍候的丫鬟还要眼疾手快。
述律平看都不看阿保机手里的汗巾,转头看向乌珠。
乌珠立刻会意另外拿了一个汗巾,递给述律平。
阿保机觉得很没有面子,把汗巾狠狠地摔倒桌子上,起身,大踏步子离开。
他是高高在上的可汗,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窝囊气。
他是错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博他的面子,让他这个可汗的颜面往哪里放?
他越想越生气,走得越来越快,仿佛耳边的风都猎猎作响。
完颜烈在院中候着,看到阿保机气呼呼走了出来,不禁失落起来,看来今天广明殿又要鸡犬不宁了。
可汗自打爱上平妃之后实在是麻烦,还是以前不近女色的可汗好侍候。
阿保机站起身走了,述律平仍旧吃着饭,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中熠熠生辉,脸上的阴影都是那么动人。
乌珠向旁边的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丫鬟立刻会意,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述律平和乌珠两个人,乌珠小心翼翼问道:“主子,您这样三番两次把可汗赶走好吗?万一可汗真的变心了怎么办?”
述律平说道:“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莫强求。”
况且她还没有看清自己到底对阿保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阿保机没来的这段时间,她承认是有些失落,这种失落不知是出于以往的习惯被打乱,还是喜欢上了阿保机,她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再加上阿保机那样伤害她,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所以选择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