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仍旧看着述律平等着她说话,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可是述律平却觉得这些话以后再说也行,不要耽误了正事。
她松开放在阿保机脖颈上的小手,说道:“以后再说吧。”
可是再有机会说的时候,却是发生很多事情之后,那也是后话了。
阿保机眼眸变得深沉,起身走下马车。
队伍浩浩荡荡,继续前行,在此期间,述律平再也没有见过阿保机。
即使是到了善于,后来又经过很多地方,阿保机一次也没有来过,述律平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什么,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后来她想通了,为什么要这么自私呢?她既然不能给阿保机想要的,为什么还要占着人家不放呢?
而且自古帝王将相妻妾成群比比皆是,虽然阿保机对自己好,也是一时新鲜罢了,况且他还有这么多妃子,还有诸多仰慕者,她又算什么呢?而且她也不想成为仰仗男人的弱小女人。
这么想着,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卓玛了,自从她被劫走之后,再回来,就再也没见过卓玛。
述律平心态调整过后,身体也慢慢好起来,扁灵纹经常会给她看诊。
述律平觉得这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她自己就是大夫,对于服什么药,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扁灵纹依旧每天都来,而且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总是低眉顺目,再也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扁灵纹给述律平摸完脉,说道:“您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明天开始我就不来给您诊脉了。”
“好,谢谢。”
述律平看到他要走,于是把他叫住,说道:“我这里有本医书,可能你会想要。”
述律平从枕头下面拿出来泛着黄的医书,递给扁灵纹,说道:“你是一个好大夫,应该救更多的人。”
扁灵纹接过医书,翻了翻,眼中难掩激动的神色,然后抬眼看她,说道:“您真把这本书给我吗?”
述律平点了点头,嘴角上扬,说道:“送给你了。”
“谢谢。”
队伍行进了五天之后,终于回到了上京。
阿保机的亲军回到了大本营,而其他的军队,在返回上京的途中回到了各自的部落。
玉芙宫里,因为没有阿保机的到来,感觉冷清清的,乌珠看到述律平依旧像往常一样,好像没有任何波动,要么跟着冬儿学习射箭,要么看医书,或者是抚弄琴弦,可是就是没有看到有忧愁的时候。
难道主子真的这么不在乎可汗吗?
可汗这是怎么了,之前那么关心平妃,为什么现在能这么不闻不问呢?
阿保机回宫之后,太后给阿保机安排了接风宴,一众妃嫔全去了,以及阿保机的那些兄弟们,还有肱骨大臣,欢聚一堂。
述律平打心眼儿不想去,可是既然回到宫中,不得不融入到这些明争暗斗之中。
隔着人群,述律平看到阿保机心情很好的样子,与大臣兄弟谈着亲和的话,他英俊的面容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回到宫中,没有人再敢找述律平的麻烦,因为她们都知道阿保机很是宠爱述律平,朵古丽便是前车之鉴。
更何况述律平是唯一一个跟着阿保机出征的人,阿保机对她的宠爱显而易见,这样的人物,她们虽然心有怨气,心生嫉妒,但是皆是敢怒不敢言。
连飞扬跋扈的萧莺莺,也对述律平避之不及。
酒宴正酣,太后向述律平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座位空空如也,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平妃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平妃的影子?”
阿保机也向这边看来,捏起酒杯的手指,狠狠使了一下劲。
他看似无意地向萧敌鲁的方向看过去,座位也是空的。
心里面瞬间怒火中烧。
本汗还在这里呢?你们就这么等不及了?
阿保机向完颜烈使了个眼色,完颜烈立刻领命,出去了。
原来述律平觉得宴会没意思,而且又喝了点甜酒,便觉得闷闷的,想出来透透气。
反正阿保机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她也不想扫了他的兴,干脆回玉芙宫吧。
她整个身子酥酥软软,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
周遭一片寂静,过了小桥流水,又过了鹅卵石路,便是长长的迂回的连廊。
被凉凉的风吹着,述律平觉得很舒服,干脆坐在连廊的长椅上,吹吹风。
乌珠担忧道:“主子,您还是赶紧回玉芙宫吧,这样吹着会着凉的,得了伤寒就麻烦了。”
述律平用浓浓软软的声音,说道:“我自己就是大夫,怕什么?”
乌珠发现述律平被风一吹,酒劲上来了,醉得不轻。
述律平抬头看着黑夜中的那轮明月,弯弯的,就像柳叶,也像美人的眉毛,纤细迷人,不觉说道:“好美的月亮。乌珠,你给我摘下来好不好?”
乌珠哭笑不得,说道:“主子,月亮是摘不下来的,您喝醉了。”
述律平嘴巴一嘟,蹬了一下腿,同时胳膊像软软的面条甩了一下,小手自然地搭在腿上,脸红红润润,实在是可爱得紧。
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没有喝醉,我就要月亮。”
喝醉的人从来不认为自己喝醉了。
乌珠弯腰想把述律平扶起来,但是述律平上来就把乌珠的手拨拉下来,还说道:“不要,不要管我,我就不起来。”
就在乌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坐在这里,成何体统。”
乌珠转头看去,又惊又喜,竟然是可汗,身后还跟着完颜烈。
完颜烈腹诽:本来是让他自己来找人的,谁知还没有出昊阳宫,阿保机便跟着走出来,而且大踏步子往玉芙宫走去。
连人高马大的完颜烈都跟不上可汗的步伐,可汗得是有多着急。
乌珠仿佛看到了救星,退到后面。
阿保机看着长椅上的小人儿,脸颊粉嘟嘟,嘴巴红红润润,眼如秋水荡漾,鬓角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再看她的姿势,随性自然,丝毫没有拘束,浑身透着可爱俏皮,原来她喝醉酒的时候是这样的。
心里直道:以后可不能让她喝酒了,即使是喝,也只能在他跟前喝。
阿保机迈开长步走过去,坐在述律平的身边。
述律平见他来,委屈地撅着嘴,好像见到了亲人,手臂也攀上他的胳膊,阿保机心中瞬间暖暖地的,整个人都不知道今夕何夕。
只听述律平嘟囔着说道:“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她们都不给我,你来给我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