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抬脚狠狠地踹在那人胸口上,那人虽然上了年纪,却长得肥头大耳,被阿保机踹得当场吐血。
我不禁后退了一步,这人凶残的程度可见一斑。
“太后若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太医院都跟着陪葬!”
我看着太后细密的汗珠,犹豫了一下,时不我待,说道:“我想试一试。”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寝殿里鸦雀无声。
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或持怀疑的态度,或是惊愕,或是嫉妒。
表情精彩极了。
我淡淡地看向阿保机,他也同样凝视着我。
如果他不让治,我也算问心无愧,不负于医德了。
但是他却答应了。
“你过来。”
我穿过人群走过去,坐在床边,那是阿保机刚才坐过的地方。
我摸了太后的脉搏,又抬手看了看她的眼睛,说道:“取一根银针来。”
萧莺莺怒道:“太后玉体,岂容你损伤。”
阿保机也钳住了我的手腕。
我那小小的手腕在他宽大的手掌里,简直不盈一握。
“你最好能治好母后,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平静如湖面。
他竟然愣住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可是我却并不想知道。
“去取银针。”阿保机说道。
很快银针便取来了。我一手拿着银针,一手在太后的天灵盖摸了几指,找到穴道,轻轻地插了一下。
太后便开始喘息,随之缓缓睁开眼睛。我取出银针。
阿保机坐到床前,握住太后的手兴奋道:“母后,你醒了。”
屋中发出窃窃私语。
我看着阿保机说道:“可有纸笔?”
阿保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便有人去准备了。
太后看着阿保机,两眼含泪,点了点头。
母子感情深厚让人动容。
这时候纸笔也来了,我环顾一周,不远处倒是有一个写药方的好地方。
还没举步,又被抓住了手臂,只是这力道没了刚才的狠厉。
“母后怎么了?”
“她应该是误食了相克的食物,导致昏厥,我开一副药,服下催吐,应该没什么大碍。”
“催吐?”
我知道他顾虑什么,说道:“我会用温补的药材,不会太伤人的身体。”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他不相信我,也算有情可原,看他一片孝心的份儿上,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笔墨虽然不如大唐的好用,也能凑合。
阳光顺着窗棂照进来,落在浑黄的纸上,纸香和墨香沁人心脾。
这是两个多月来第一次舞文弄墨。
我再一次想起了修浚,我们在一起常常会以墨会友,那样好的时光,那样好的诗,让人回味彷徨。
写好药方,抬起头来,恰好对上阿保机的视线,他的眸子被暖阳染成了好看的黄色,显得更加深邃亮堂,高挺的鼻梁在这暖阳中显得愈加坚挺好看。
“你们去看看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大夫拿了过去,几个大夫一起围着研究,我则远远地站在窗边。
淡淡的玫瑰花香从窗户里飘进来,令人心旷神怡。
微风习习,吹动衣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多希望能够陪在父兄身边,做个普通人,岁月静好。
“回禀可汗,这药方没什么问题。”
他们眼中惊喜的神色相信似乎打消了阿保机的疑虑。
“你们去准备吧。”
他们得有多怕阿保机啊,有的人甚至是连滚打趴跑出去的。
“你——过来。”
我正看着那群落跑的大夫,又被阿保机召唤。
我走到床前,太后正抬眼看我,欲言又止。
她很虚弱,说话声音也很小,我便俯下身。
“孩子,是你救了我?”
我点了点头。
“谢谢你,又让我能陪在我儿的身边。”
看到她,我便想起我的母亲,她也是这般的慈爱,遂笑道:“您好好休息,不要说太多话。”
说完我便愣住了,一个画面跃入眼帘。
我和修浚坐在轻舟之上,徜徉碧水和高高的荷叶间。红色白色的荷花躲藏在绿色叶梗间,好似与我们捉迷藏,莲蓬高高耸立着。
修浚划着轻舟,一个海鸟突然从叶丛间飞出,吓了我们一跳。
我看到飞鸟消失在天际,不禁浮想联翩,若是也能变成一只飞鸟,自由自在多好啊。
“以后不准你笑!”修浚神色严肃。
我笑道:“怎么了?”
“我害怕你会被别人看上,我又多了个竞争对手。”
我将手放在碧水中,轻轻地拨着,水就像绸缎一样柔滑无物。
修浚向我泼了几滴水,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变成了银色,很是好看。
“我说正经的,听到了没有!”
“好,我知道了。”
眼下我是不是不应该笑呢?
从余光中可以看到阿保机正看着自己,我的心一阵狂风骤雨,希望他没有看到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