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却是觉得那人有点眼熟,之前自己似乎见过那个人,那个人看到自己,好像认识自己一样,还避开了视线。
离开的动作太大,所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人走路的姿势跟个拱起腰背的虾一样,很好辨认,就是之前让自己别锁门的那位。
没事撞自己做什么?
“我没事,走吧,陪我去一下卫生所。”
“我们去医院吧。”夏莹莹可不能真让谢琳琅去一趟卫生所了事。
谢琳琅想了想,同意了去医院,不过也请夏莹莹回去跟沈固说一声。
沈固很快就来了,亲自搀扶谢琳琅去医院,在谢琳琅龇牙咧嘴的接受消毒和治疗的时候,沈固从夏莹莹口中也得知了谢琳琅受伤的原因。
“对不起啊沈同志,都是我这么晚了找谢干事,要不是我……谢干事也不会被自行车撞。”
沈固不会说什么没关系之类的话,他的温和,是建立在心爱的人没事的情况下的。
谢琳琅手掌擦伤,膝盖上也磨破了皮,手肘的位置也有擦伤,虽不说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可看着就叫人心里难过,这伤口还不能碰水,如今是夏季,他家媳妇最爱干净,要是不能碰水,对她来说生活绝对是受影响的。
“再跟我说说,那车是什么样子的,撞完人之后骑车的人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夏莹莹仔细回忆,把自己看到的细节全部都说了一点都没放过。
沈固抱着孩子哄着,将视线在媳妇的手掌上看了又看,叹了口气。
一般撞到人就跑,基本上有几点原因,家里发生了类似着火了家人重症等着见一面,这是其一,本来就是不负责任的人,生怕担了赔偿,这是其二,要么,这就是故意的,得逞了自然要赶紧逃离。
他比较倾向于第二第三种怀疑,但也猜这人一定不是嚣张到有背景的人,因为更嚣张的人还会反骂,根据夏莹莹的回忆,那人并没有嚣张的放话或者谩骂,若是第二种,他推测顶多是一个怕承担责任的。
可这里又有一个一点,这人的反应速度未免太快了吧,而且能避开跟夏莹莹几乎一条直线距离上不超过十米的范围,没可能看不到谢琳琅,从撞人到离开前后不到十秒,因为夏莹莹跑十来步去搀扶谢琳琅的距离,和两人抬头的时间加起来也就那么几秒,在这个空隙时间人就离开了,目的性是比较强的。
也就是说第三个推测最有可能。
沈固没在医院讨论这件事只专心哄着孩子,以及询问医生谢琳琅手受伤多久能好,平时要注意什么。
“辛辣的东西别吃,清淡饮食多喝水,穿柔软的衣服,不要去触碰伤口不要沾到生水……”医生交代了几句,沈固全部都记了下来。
折腾了一趟,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沈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搀着谢琳琅回去。
谢琳琅的脚踝只是有点点红红热热的,连崴脚都算不上,走路其实并不影响的,但是沈固不放心,谢琳琅也随他去。
自家男人心疼自己,哪有推出去的道理。
夏莹莹看着一家人离开的身影,忽然一个细节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辆车……
到家了,谢琳琅才注意到自家门没锁,沈固自然的就推门进去了:“家里没什么比你和孩子重要的,要先顾着你。”
谢琳琅脸一热,也不知道为啥,看着沈固认真的样子,都算得上老夫老妻的自己,竟然也有了当年在公社,两人互相送小零嘴的时候,那种怦然心动的羞涩。
咳咳,都二十好几了,咋还带着这少女心思呢。
谢琳琅试图转移话题,却听到沈固安排:“明天开始你不要去上工了,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
“调查?”谢琳琅道:“说道这个,我也很奇怪一件事,那人我猜出了几分,应该是之前来家里敲过门要带我走的同事。”
“你看清楚了?”沈固将昏昏欲睡的孩子轻拍,揽在怀里:“媳妇,等我一下,我把孩子送进去睡。”
沈念琳被温柔的放在了床上,盖上了属于她的毛巾被,沈固将门关好,出来客厅跟谢琳琅面对面说话。“他叫什么名字?”
谢琳琅正吃力的倒水喝呢,沈固接了杯子倒了一杯坐在她身边。
谢琳琅喝了一口,想了想:“好像是叫赵国标。”
“嗯,平时相处得不好吧,要不当初也不可能说出那种傻子话。”沈固记住了这个名字。
在他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谢琳琅察觉出了点苗头,抬手去按他眉间的凸起。“别皱眉,我明天确认一下,会找她算账的,你别……”
自家男人某些时候比较腹黑,她是知道的。
但是就像沈固爱护自己,自己也不可能让沈固去重新做一次坏人。
虽说惩罚的对象是欺负过自己的,但是沈固来做,谢琳琅是不安心的,她希望沈固的日子平顺,不要为这些过多思虑。
他这样的天才,是应该在这样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做巨大贡献,干正经事的。
沈固在谢琳琅的额头轻吻:“你又想自己撑着了是吧,我知道你的心思,就像你也知道我的心思,如果我置之不理不去管,那我可就不是皱眉头了,是这里——”
沈固按了按自己的心;“是这里,会备受折磨,谢琳琅,我不希望你太过自强独立,多倚靠我一点,没什么不行,我是你丈夫,是你的男人。”
第一次这样将话说得那么直白,倒是让谢琳琅觉得自己有点不知好歹了。
沈固:“如果你们单位浑水一堆,那就好好清理一下,或者浑水摸鱼,随你高兴。”
他承认自己喜欢机械,但是除了喜欢研究和制造的快乐,他更喜欢的,是自己在这方面崭露头角之后,带来的那些隐形的好处。
只要他追究了,这件事就不会轻轻放过。
谢琳琅失笑:“我已经心里有打算了,我也不会任由他们继续下去的,虽说时间要长点,还有啊,你这样,可是要宠坏我的,我可跟你说,女人在无条件相信自己又有能力给自己善后的爱人面前,可是会恃宠而骄的,你看古代,多少帝皇都因为宠女人,名声不佳。”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沈固失笑:“你放心吧,因为错的,不会是你。”
一句话,霸道又笃定,却叫谢琳琅心中舒坦不已。
换句话说,自家男人好帅啊。
“那,老公,我就倚靠你了。”
沈固嗯了一声,拼命压制背后蹿升的酥麻感。
谢琳琅自下而上用眼瞟自己的时候,他的制止力差点止不住。
不过他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给谢琳琅身体上施加压力了。
禽兽和真正的男人之间,只差一个对原始谷欠望的控制罢了。
男人管不住自己,多办是为顺心而为找的借口。
他帮着谢琳琅擦了身,将她送回了房间,自己去了客房睡,这几天他还是睡客房吧,要不然在床上,他不自觉的就把人揽在怀里了。
次日一早,赵国标鬼鬼祟祟的去办公室转悠了一圈,发现人果然没来,就去找刘姐邀功了。
“她丈夫一大早就过来帮忙请假了。”刘姐想知道谢琳琅被伤得怎么样了,教训给完了,自己还有个局等着谢琳琅跳呢。“那你回头去关心关心,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
“刘姐不是不喜欢她呢。”怎么还要自己去关心谢琳琅,就算他心再大也不可能前一天做了坏事第二天就去苦主那边盯着人看啊。
刘姐冷笑:‘你说的什么话,谢同志是外派来的技术员干事,举足轻重,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哎呦,是是是,您说的是,是我狭隘了,是我说错话了。”赵国标转身出门,还真打算去看看谢琳琅了。
“你等等,这个是我朋友送的好烟,你拿两包去抽抽。”刘姐拉开抽屉扔出来两包烟。
赵国标连声道谢,转身离开的时候,刘姐再次出声:“对了,你查查,沈固是个什么来历,在这边有没有什么走得近的领导。”
“他不就是个研究员吗,据说跟农机站联动概念农具,搞锄头榔头拖拉机改进的能是什么厉害人物。”
刘姐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下属说,上午沈固来的时候,自己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明明沈固长得偏斯文,肤色也白,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可说话的时候,总叫她觉得浑身不得劲,还有那双眼里,怎么看出点漠视的意味。
他一个拿死工资的研究员,漠视自己这个农业局的领导,凭什么?
“好,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这一次,刘姐没再叫住赵国标,手撑住额头思考了一会,还是将沈固给放开了,就一搞研究的,最多就是长得好看点有气质一点,能有什么用,又没职称没靠山的。
另一边,沈固离开了农业局,出门再次采买了一趟,并且约定了几个熟悉的摊主,三天给自家送一次菜肉,才回了家,伺候自家老婆娃吃饱,才有心思给上级打电话。
电话聊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但是就是这么一通几分钟的电话,却惊动了他们整个单位一起工作的专家技术员以及知道沈固重要性的领导丁海浪丁主任。
因为沈固,他称病了。
可一周后就是新产品成品的第一次使用,很多细节和修改的指标,都需要沈固来完成,毕竟话是说大家一起研究,但是在沈固的工作强度密度下,基本是他们单位十个人抵不过沈固一个人,这很重要的螺丝钉不在,整个单位工作组就是松松散散无法继续维系。
想到这一点的领导丁主任,在沈固称病的两天后就上了门。
开了门,看到的是沈固,他脸色如常,似乎没什么病痛之感。
谢琳琅正在跟孩子玩七巧板呢,也不知道沈固哪里弄来的,这两天还打算弄拼图,说是等他木片裁出来之后,会跟谢琳琅一起上色作图。
对于沈固请假的举动,谢琳琅是知道的,看到人家领导来了,赶紧起身招呼,沈固按下她:“你前段时间被车撞,还是不要动了,谁能喝得下受伤的人倒的水,我去吧。”沈固说完,就去厨房倒水了。
丁主任莫名就觉得气氛紧张起来了。
明明,自己是进入了一个温馨之家啊。
“你好谢同志,先前不知道你受伤了,没过来慰问慰问,现在还好吗,严重吗。”
谢琳琅半真半假的说就那样,多亏沈固在家里,要不然生活都比较困难。
好吧,她承认,沈固这两天把她当沈念琳带的。
“啊,这么严重啊,是什么车撞了?我的意思是,肇事的人赔偿了吗?”
沈固已经回来了,将两杯水一个果盘放下。“丁主任,喝水。”
丁主任端在手里,还是面带担忧的看谢琳琅,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沈固知道这是领导的御下之术,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领导既然来了,有些话他是一定要说的。
谢琳琅就在旁边一脸平静的听自家男人用教授讲课的那种表情,对丁主任灌输了几个内容。
一,他沈固的妻子是故意被人撞的,这人妻子见过,能确认身份,却很好奇冲突的原因是什么,谢琳琅啥也不知道天真懵懂纯洁无辜,都是他这个老公发现的这些个不对劲的地方。
二,因为妻子受伤了,他的心很乱没办法继续工作,不解决这件事,他也许会请长假。
三,这件事没处理好没查个底朝天,他会申请调离。
丁主任听得一愣一愣的,反正最后离开沈固这边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谢琳琅被人排挤了,单位领导针对,不解决,他们单位的任务就没办法完成因为沈固伤心到头脑昏乱。
……
虽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丁主任也不是傻子,他算是看出来,不管谢琳琅是不是天真无邪纯洁无辜,起码沈固,是在暗示自己,希望他插手,帮着管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