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的陈八岱不过是为了拉虎皮做大旗,虽然他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自从拿到红龙之心后,脑子里经常萦绕的那些呢喃细语是怎么回事,但是最近的工作强度太大,陈八岱在摇晃的船上一直休息不好。
陈八岱必须要证明自己,但陈八岱其实只是孤家寡人,没有自己的团队,迪克雇请的这些海底猎人都非常专业,但专业性强也代表着难管理,在前一天,为了微型潜艇是不是该下水的问题,陈八岱才和船长干了一架,要不是看在迪克的钱的分上,陈八岱早就被全体船员裹挟着回到港口了。
船已经出海了一个月了,对于这些常年在海上奔波的海底猎人而言,这并不算太长的时间,但这些自诩专业的海底猎人深深地让陈八岱感受到他们对黄种人的不信任,他们认为陈八岱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对于海底猎人的工作态度,陈八岱也是非常无语,看来几百年前西方组建的工会让他们对工作时间非常敏感,每天一到8个小时,各种抱怨就开始增多,面对迪克所给的压力和这些海底猎人的不配合,陈八岱其实很头疼。
“穷!我们已经连续工作了5天,按照劳动法……”大副在对讲机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讨论工作时间问题。
“我说过,潜艇出水了就可以休息。”陈八岱不耐烦的抓起对讲机吼道,“还有,我叫陈!陈!陈!你他妈才穷!”
“OK,穷八代,那我安排大家休息8个小时,唔,接下来呢,我们还在这里捞沙子?”大副不想和陈八岱争论,反正在他看来,穷和陈就是一个意思。
“等候我下一步的指示。”陈八岱把对讲机甩到一边,不想再搭理这个令人厌恶的大副。
海图室里的陈八岱头晕脑涨,脑子里的呢喃声又再次响起,头晕脑涨的陈八岱决定到甲板上去透透气。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陈八岱的脑子里萦绕着这句话,挥之不去。
太阳已经从东方爬上了天空,陈八岱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北海的夏季,但是似乎太阳的温度并不能温暖北海的海水,陈八岱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平静的海面下是暗流涌动,夏季的信风从南方吹来,而此时北方的冰山在阳光下融化,洋流和信风在北海的航路上汇集,前一秒的风平浪静并不代表着下一秒仍旧如此。夏季和冬季的北海在古代是有名的臭名昭着,当年北海的开拓者维京海盗这样的航海高手,死于大海的风浪中的人比死于战场上的人还多。
“不在这里……它不在这里……”陈八岱脑子里又响起了呢喃声。
陈八岱当然知道海神号不在这里,但是要在茫茫大海上测算几百年前失踪的一艘帆船,又谈何容易?!
陈八岱敲了敲脑袋,他觉得自己都快脑震荡了,终于把那呢喃声从脑子里敲走,陈八岱一抬头,看到了探测船桅杆上的风信球在滴溜溜的转动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海神号肯定不会在这里,那个航海日志肯定是假的!陈八岱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陈八岱拿出了卫星电话,拨通了迪克的号码:“迪克,700年前的帆船航速最高能达到多少?”
“这个?”迪克对于探险航海的知识储备的确少得可怜,他连自己游艇的航速都搞不清楚,更别提700年前的帆船了。
“你确定海神号是十月份从法国的加来出海的吗?”陈八岱又问道。
“确定,航海日志写得很清楚。”迪克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必要讨论,因为黑色星期五之后,任何一个和圣殿骑士团有瓜葛的人都恨不得立刻离开法国。
“别管海航日志了,迪克,如果他们是在冬季出海的,他们根本不可能两个月航行到这里。”陈八岱说道:“他们使用的是克拉维尔帆船或者克拉克帆船,这种三桅帆船在顺风的时候最高航速不过每小时七八节,但冬季的信风是从北方吹来的,他们顶风航行的航速顶天能达到两三节!”
“好吧……那海神号去了哪里?”迪克对这种数据一向不太感冒,这种挠头的事情还是让陈八岱去做吧。
“我还再计算一下,你确定所有的资料都传给我了吗?”陈八岱问道。
“应该……不会有遗漏了吧……”迪克也不确定。
“迪克,任何一个信息都可能是重要的,这里每一秒花的可是你的钱……”陈八岱说道。
“好吧,据说海神号曾经在爱尔兰靠过港,补给了两天……”迪克想起这个事情,但这个事情并没有记录在航海日志上,而是在船长日记里,但很奇怪的是,船长日记非常散乱,也没有标明具体的日期,而且自从这次靠港之后,就再没有记录了,据推测,船长日记或许已经丢失了大部分。
“哈!我明白了!这个二踢脚的船长估计自己到底在哪儿都不知道。”陈八岱又觉得头疼了。
陈八岱首先得确定海神号的航路,推断它沉没的地点,然后再经过一系列的复杂计算,这才能大概推断出它现在的位置。
但在700年前,海航日志这个习惯并没有成为船长航行的惯例,那时候帆船人员组织甚至不如200年后的海盗组织严密,船长更谈不上什么系统训练,更多的是一种经验主义,陈八岱现在知道的是,海神号是从地中海航行过来的,地中海和北海的洋流、风向完全是两码事,和北海的风高浪急相比,地中海简直就是陈八岱老家的小池塘!凭借着地中海的航行经验来到北海,任何一个船长都会小心翼翼。
所以陈八岱坚决不相信,海神号能在两个月内开到这里,这时候的北方的信风只会把帆船往南吹,哪怕以高超的操帆技术顶风航行,海神号两个月也不过刚刚爬到北海边缘……
所以陈八岱断定航海日志是有问题的,那时候的航海日志并没有一个标准的格式,每一个船长都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记录,甚至想起来记录几句,中间可以空档很一长段时间。
航海日志里竟然没有记录海神号曾经在爱尔兰靠港,陈八岱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次研究那个不专业的船长的航海日志和船长日记!
陈八岱不可能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700年前的人,更何况这是一群在海上逃难的人群,不过好在这个无名船长并非一无是处,他的记录里除了财宝,还有比较详细的补给记录,陈八岱仔细地看了看海神号从加来出海时的补给品,那些补给肯定不可能支撑船上的人在海上漂荡两个月……
陈八岱再次研究了航海日志里的航行方向,他发现这个船长记录得非常混乱,甚至在一天的时间里,船出现了好几次方向相对的记录,而有些地方,好几天航向没有任何变化,在海航日志里,船长记录了他们穿过了多弗海峡,到了英格兰,接下来的航线就有些吊诡,航线开始混乱。
“这该死的船长已经被北海的航线搞乱了脑袋!”陈八岱低声嘟哝了一句。看来想从航海日志上找到线索不太现实。
航海日志里的其他记录引起了陈八岱的注意,那就是在短短的半个月内,船上爆发了好几次暴动。
在古代航海技术低下的年代,船长必须要有绝对的权威,而船长对暴动的惩罚也是毫不留情的,但海神号的船员比较特别,除了船长所带的25名船员之外,还有32名圣殿骑士团的士官,36名为圣殿骑士团服务的农人……
这样的船员比例,三方在人数上基本是势均力敌,但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官们凭借着手里的利剑占了上风,其余两方都是绝对的下风。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员配比,农人和士官要仰仗船员航海,而船长难保不会有自己的心思。
陈八岱翻看着船长日志,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从时间记录上来看,这是他们出海后的一个月,这一天的船长日记记录得非常简单,上面写着他和士官的首领斯朵夫商量,用财宝换取一些补给,但斯朵夫拒绝了,船长在随后的语句里写到:“为什么要去寒冷的北方?到温暖的南方不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