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瞅着那俩在那边嘀嘀咕咕,一猜就是裴瞻在背后嚼她的舌根。
这家伙还真是她命里的煞星!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傅真先卧薪尝胆,把眼前这一步走稳当再说。
抱着胳膊等了会儿,看他们过来了,佯装没事人一样地打招呼:“二位将军说完话了?”
梁郴打了声咳嗽:“抱歉,让傅小姐久等了。我方才从裴将军口中听说了关乎家姑的那桩往事,才得知原来令堂与家姑还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缘份。
“傅小姐,不知当初令堂见到的那把匕首,可就是如今这一把?”
说着他便把装着匕首的扇盒打开。
傅真扫了一眼:“您不提这一茬,我都快忘了。裴将军啊裴将军,我让你借两个护卫予我,你倒好,竟然支使护卫盗走了我的信件!
“看在梁大将军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只是有了这把匕首,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裴瞻神色淡淡:“方才大将军验证过这盒子是他姑姑生前遗物,这匕首既在其中,你的话自然有几分可信。”
傅真伸手:“那这匕首可以还给我了吗?”
裴瞻神色更淡了:“这是梁小姐的东西,自然得归还梁家。”
傅真盘起双手:“东西是梁小姐的不错,但是她托付给了家母,裴将军以这种卑鄙的行为拿到了它,该不会还想耍赖皮吧?
“你不尊重她的遗愿,仔细梁小姐泉下有知,半夜来爬你的窗户!”
裴瞻瞥她:“少操这份心,她可不像你!”
他只是懒得跟她扯皮而已。
此事可不是没有疑点的,这盒子在水里放了六年之久,竟然没有河沙漫进去,不奇怪吗?
只不过扇盒和那封信的确都是梁宁的,这个证据实在太有力度,剩下这些疑虑,也就显得无足轻重罢了。
“老五,对傅小姐客气一点。”梁郴说着,对傅真温声道,“傅小姐,多谢你为梁家保守这个秘密。可恨六年过去,我直到今日才知有此事。”
傅真转向他:“大将军在边关打仗,怪不得您。再说这个案子跟梁家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只不过令姑刚好路过成了证人。家母虽然知道可能有这个证物,却也不能贸然捅出来让您分心啊!
“我相信当年梁小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没有告诉您府上。如今您回来了,这阴差阳错的,也合该请您出来为那两个死者主持公道了。”
他心里想什么傅真还能不知道?不就是想问她为何这六年里没有说出来,而偏偏六年之后才说吗?
这小子还是让裴瞻给撺掇成功了,裴瞻真乃她复仇路上一大绊脚石也!
“傅夫人真是用心良苦。”梁郴感慨了一句,随即道:“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傅小姐与令堂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很明显,凶手不简单,被杀害的人也不简单。”
梁郴点头:“既然傅小姐也这样认为,那这个案子就必须查清楚不可。
“就算死者只是寻常的百姓,也不应该悄无声息地横死街头,连尸首都没有下落。或者傅小姐肯不肯配合?”
傅真扬唇:“大将军都这么说了,小女子又岂有不配合之理?”
“痛快!”梁郴点头,“那这把匕首我就留下了。傅小姐应该不会再有异议?”
傅真手指尖在盘着的胳膊上敲了敲:“大将军这样让我很为难啊,这个是梁小姐的生前嘱托,要是这匕首有什么闪失,我与母亲该怎么向死去的梁小姐交代?”
梁郴挑眉:“那傅小姐,可要参与查这个案子?”
傅真望着他:“大将军说笑了,我一闺阁女子,何德何能参与大将军和裴将军办案?”
这小子也不能跟当年相提并论了!
竟然给她挖坑?
她敢肯定刚才裴瞻已经把她扒梁家墙头的事儿说出来了,她要是答应参与办案,那不就更加增添了她身上的可疑?
再说了,她跟朝中两大鼎极勋贵时常往来,一定会引起旁人注意的,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举刀子就被徐胤给盯上。
“那依小姐之见,该当如何?”
傅真笑了笑:“我没有什么要求。一定要说的话,那我就希望大将军以及梁家上下太太平平。”
她可以跟任何人谈交易,可以算计任何人,对于她自己的家人,她如何能够起这个心呢?
徐胤那么坏,他还在利用梁家,利用梁宁,傅真却没有办法直接提醒他们防范这个人渣,也没有办法直接撕破人渣的脸皮。
她连证明自己对良家没有企图,都费了如此多的周折,那么即使能够把那些真相全部都说出来,却又如何去证明它的真实呢?
所以她只有一步步推动梁郴去查这个案子,他才有可能查到当时也住在不远处的徐胤头上,从而开始怀疑起他的本性。
让梁家防范徐胤这头恶狼,是比她手刃徐胤更为紧迫的事情。
“傅小姐……”
梁郴在她的这番话下渐渐敛色。
“好了,天色不早了,看在大将军是梁小姐家人的面子上,匕首我同意留下,不知大将军可还有什么话要问?”傅真昂了昂首。
梁郴吸气回神:“不便耽搁傅小姐太久,只是此时隐秘,在时机未到之前,还要请傅姑娘同令堂仍然对此事保持守口如瓶。
“如果事后有需要令堂出面参与之处,也还请二位多加配合。当然,我们也绝对会避免让二位沾染麻烦。”
“这个您放心。实不相瞒,家母多年来一直因此事耿耿于怀。如今想解开她的心结,也只能破解此案了。该配合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
“此案与家母息息相关,案子查到什么地步,或者有任何新的线索,也请大将军与裴将军不吝告知。”
梁郴与裴瞻对视一眼,应下来:“这是应该的。”
说完他转头喊来护卫:“好生护送傅小姐回府。”
傅真一看这护卫也是认识的,乃是从小就跟在梁郴身边的贺周,当下也没有推辞,施了个礼便登上了马车。
梁郴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许久才将绷着的肩膀垂下来。
回头一看裴瞻,方才口口声声数落着傅真心眼儿太多的他,此刻居然也正目光深深地望着远去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