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老四死了,老四可是燕王最宠爱最寄予厚望的儿子,他死了,谁还敢触霉头说给几个公子说亲的话?
紧接着又是陛下过世了,按说陛下过世了不耽误他们成亲,可这不是家里又出了个陛下。
谢玺都在守孝没有立后,他们急着娶媳妇吗?不得耽误几个月?
然后这又是老八腿废了,谢宴的娘这时候怎么敢提起他的婚事……
一来二去的,真是耽误了。
谢宴,谢宁,谢玺都是同岁,今年都是二十三了。
“对了,那个陈甘霖,你盯着点,叫他好好养伤。此番南下,他是人证,是要跟我走的。”谢宴提醒。
“是,您放心。”
到了白家办喜事这一天,白瑜作为大哥,是要背着妹妹出阁的。
这事,他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既然是白启贞说就叫他去,那他也就不犹豫了。
将大姑娘背在背上白瑜对她道:“出嫁了有什么事别自己憋着,父亲要是忙,你就叫人给我捎话来,诸城距离上京城是近,但毕竟不是一座城。唐家家风好,不会对你差的,但是凡事咱们自家总比唐家更亲。大哥与你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是血脉亲,有事不会不管你。”
结果背上的丫头话还没说呢,热辣辣的眼泪已经淋在了白瑜的脸颊上。
白瑜好笑:“哭什么,一年至少能回来两次,日后你夫婿要是来京城做官,不就又在一起了。”
大姑娘抽噎了一声:“大哥,谢谢大哥。我记得了,有事会跟您说的。”
大姑娘虽然生在长房,但是庶出的姑娘,老夫人也没怎么看在眼里。
老夫人倒也不是说不喜欢,只是她太喜欢白瑜白瑛和白瑾,其他人都靠后。
嫡母杨氏那个品性,看不起许姨娘也看不起大姑娘,她倒是没刻意为难,但是就也不怎么搭理。
偏许姨娘本人也不得宠,虽说现在一把年纪了,反倒是生下了白启贞最小的儿子,但是那是现在。过去十几年,许姨娘挺背景板的。
大姑娘因此也是性子弱,别说是争,就连示好也不太敢。
也是白瑜一向对她们很宽容,年节还给她们布料什么的。所以大姑娘才敢壮着胆子示好。
又怕因为白瑜和白瑛特殊身世惹事。
可到了今日要出阁了,忽然发现这个家里,跟自己说这么热心话的,只有大哥。
姨娘固然疼自己,可姨娘哪敢说这么几句话呢?自己出了什么事,姨娘也没法子。
就是父亲也没说过这些。
“好了,别哭了,好好去,家里你也别担心,许姨娘那要是有事,大哥只要知道了,也帮一把就是了。”
大姑娘越发感动,愣是哭着上了马车。
此时还是早上,天还没亮,没法子,必须这样。
想要赶到夜里拜堂,就得这时候出发。
唐家人郑重接了新娘子,吹吹打打的一路,白瑜白瑛几个跟着送出城。
城门口见是白家的喜车,自然不会拦着。
白鹤早就端着一大笸箩的铜钱来散,所有人欢欢喜喜看着白家大姑娘的马车出了上京城。
就在白家嫁女的第三日,谢宴离京,去澄州上任了。
倒也没引起什么太大的争议,澄州因为钱币的案子办了一堆人,空缺多的是,陛下要安排自己的哥哥去任职也不稀奇。
出城路上,罗宇从马车窗户看了一眼:“那小子要晕倒了。”
谢宴也看了一眼,就见陈甘霖骑在马上,整个摇摇欲坠,脸白的鬼一样。
谢宴挑眉:“叫他上车来。”
陈甘霖艰难的爬上行走的马车,虽然减速了,但是谢宴并不可能停下等他。
“多谢大人。”陈甘霖浑身发软,他在发烧。就算是这几日被特殊照顾了,可一身伤哪里那么容易好?
还有些隐秘的伤,用的药也不太对症,幸亏年轻,不然他怕是熬不下去。
平时不动也还好,这骑马只走了半日,人就撑不住了。
今日又特别晒,时近午时,他刚才都想过了,实在撑不住了就趴在马背上,别晕过去就好。
“衣裳解了。”谢宴道。
陈甘霖愣了一下,不敢反对,解开了上衣,他身上的伤还是好了不少的,不过看着青青紫紫的,也是辣眼睛。
“去骑马吧。”
这句话是对罗宇说的,罗宇就应了一声下车去了。一眼都不敢多看。
谢宴倾身又捏住了陈甘霖的下巴:“你的母亲和弟弟已经自由了,至于你,要跟着我,你愿意吗?”
“愿意,小人愿意。”陈甘霖回答的毫不犹豫。
事已至此,如果没用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如今跟着谢大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做个小厮,做个奴仆,就这么过吧。
谢宴本来只是叫他上车,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看如今陈甘霖这个逆来顺受的样子,忽然就有点兴趣了。
他一把将人拉过来,一只手已经探入陈甘霖的衣摆,在他伤痕遍布的背上轻轻摩挲:“会伺候男人吗?”
陈甘霖的脸又白了,身体也有些发抖:“我……我……可以学。”
“害怕了?”谢宴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漂亮的棕色眼睛:“怕的发抖?”
“我……不是……没有……”怎么可能不怕,这种事他太怕了。诏狱里的经历这一辈子都是噩梦。
但是面前这是救命恩人啊,于是他挣扎开,就抖着手解了衣裳。
谢宴皱眉:“这一身伤,真是……”
他看着他:“都脱了。”
陈甘霖不敢不从,还好这衣裳是临走时候换上的干净的,他本人也是洗干净的。
脱坐在马车里,冰山的寒气袭来,他有一丝冷意。缩着脚跪坐在那,不敢看谢宴。
谢宴看了一会,扇子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身下:“这里还能用吧?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不男不女,我大概是不可以。”
大概是事关男人尊严吧,就算是如此境地,陈甘霖也还是震惊的看了一眼谢宴,脸红道:“……不曾被伤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