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太多事,他都觉得白瑜想的比他都多。
他有多骄傲,就有多愧疚。
到底是他这个做爹的不好,才叫孩子成长的过于快。
从宫里出来,他很想去看看儿子,但是此时又不合适。
甚至不想去衙门而是回到了家里,可回去了,又不知该跟谁说这满腔的心事。不知对谁说,也不知如何说。
母亲老了,他不想总是拉着母亲说这些。
杨氏就不必说了,他从来不会与杨氏说任何心事。
宋氏……宋氏已经许久不与他单独说话了。
最后,他也只能长叹一声,与白平说了几句。
白平不知什么事,只是觉得今日公爷感慨的不少,就陪着他感慨几句。
公爷要喝酒,他也就陪着喝几杯。
而也就是这一日,白启贞发现了自己的寂寞,无边的寂寞。
少阳宫里的白瑜不知道这些,他正快乐的跟伙伴们念书然后玩耍,再跟九哥腻歪在一起。
虽然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但是不管多么短暂,都是真实经历过最轻松最无忧的时间。
白启贞终究没有问过白瑜这件事,不想问。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一年的腊月又来了。
腊月初一开始,皇帝就放了少阳宫众人的假。只等开年,初八再进宫念书。
这一下就放了一个多月,大家可都开心坏了。
白瑜终于有了时间,这回直接住宋家七八日,整个府邸上下,以及庄子铺子所有产业的人全都过了一遍。
又赶走了十几个没用的东西。
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攥住了宋家的人事。当然这是宋老太爷允许的。
宋家伺候了经年的老人们十分不适,因为白瑜的行事风格与历年来宋家的管事人截然不同。
宋家人都温和,管事的时候有些时候小事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也就算了。
尤其是宋老太爷,其实他不擅长管家。只是家里没法,只能他管着。
许多事,下面人糊弄就糊弄,他看到了也不当一回事。只要事儿不大就行。
要不是身边的管家压制,早翻天了。
可到底宋家的环境还是宽容。
如今可不成,落在白瑜手里,奖是不抠门的,你做得好,赏你的时候绝对大气。但是你要乱来,糊弄,落他手里赶出去是最轻的。
一时间有人夸就有人骂,不管怎么样,他们再也不敢轻忽了老太爷一点。
整个宋家风气一下就正了。
管家赵叔也松口气:“如今多好?早前几年就该这样。您宽容,惯得他们无法无天的。”
“你倒也不怕累着他。他小小年纪,如今管的事也太多了。”老太爷道。
“不碍事,如今有蒋家一家子呢,不用大郎亲自看着。”蒋家就是白瑜的奶娘齐氏的夫家。
如今一家子都在宋家做事,这也是白瑜的铁杆。
白瑜赶在腊八前一日才回了白家,白家倒是一如既往。只是二房又添了一个小儿子,排行第十。
长房这边,居然许姨娘也说是有孕了。
这些事与白瑜不相干,他也不必多管。
家里预备过年,今年老夫人去过了诸城但是白启贞和白宁贞不是没去么,这回也要去了。
因为不能带白瑛,所以只能不带白瑾。哥俩索性轻车简从的去了。
白瑜关注自家的同时,也关注着燕王府。
燕王的婚事定在来年的三月,张家已经预备起来。
上京城的燕王府里,谢宴过年也不回去了,就在这里跟谢玺过。
这态度也是有点微妙,谢玺只当看不懂。
随着临近年关,谢玺和谢宾都被叫进宫几次。不是陪着陛下吃饭,就是陪着陛下说话。
一时间,朝中也不知陛下究竟看好哪一个。
谢宾再不敢有所动作,而明面上陛下是没有再查谢实的事了。
看似如今达成了平衡,但是其实各方运作更多。
谢实死后一部分人就倒向了谢宾,而更多的人是观望的。
谢玺这里如今推崇的人也不少了,只是一样,他从始至终不与朝臣结交,这就叫人摸不着他的心思,所以观望局势的人多,观望他的也不少。
倒是燕王一封信接着一封信的送来,口气是越来越好。
虽然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口吻,但是为他谋划的意思越来越多了。
信中燕王甚至举出几个朝臣与他的关系,意思是谢玺可以亲近走动云云。
谢玺看完了信就丢一边,然后次日就发现这信叫人动过。
他也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不怎么出门。
所有给燕王的回信都是浮皮潦草,不涉及任何朝中大事。
临近年关,陛下狠狠的忙碌了一阵子后,也封笔了。再忙就要等十五以后了。
至于这阵子,除非出大事,不然陛下也不想亲自料理了。
官员们当然还是要办差的,但也是想过年,都懒散下来。
宗正寺卿坐在宸元殿里。
陛下问:“如此说来,查实了?”
“是,如今看,确实是这样的。”宗正寺卿点头:“这事不是什么隐秘,从去年秋天开始查,到如今的轨迹也不难。”
皇帝叹气:“这也不意外,朕想到了,王叔也想到了吧?”
“是啊,只是这手段……不怎么好看啊。”老大人摇头道。
“好不好看的,有用就行。要是查不到,不也就见效了?王叔说是吧?”皇帝笑道。
“雁过留声,怎么可能一点查不到呢?”宗正寺卿摇摇头不赞同。
这位正卿是先帝的亲弟弟,老一辈的亲王。但是他论岁数比当今还小一岁呢。
一向宗正寺管的是皇家的事,自然也要宗室里的人来做这个正卿。
他也是封王了的,封号是宁。因跟陛下年岁相当,一直相处的不错。
不过宁王能从先帝那时候年纪轻轻就就做了这个宗正寺卿,可见是个有本事的人,至少有原则。也就是因为他不偏不倚,行事公正这些年一直都稳坐这个位置,宗室里也都是服气的。
自然越是到了大事上,他就越不能有偏向。也是因此,才能叫两代帝王信得过他。
至如今,称一声德高望重也不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