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沉默了许久:“九弟受委屈了。”
在府里的时候,九弟处境确实是一般。
但要是说庶子们就敢怎么明着欺负那也不会的。
只是暗地里,人家兄弟几个针对你,只要拿不出确实的证据。父王本就不喜欢你,你还能怎么办?
燕王妃姜氏又是个懦弱无争的,谢玺受委屈是正常的事。
就是自己,母亲还算得宠,可因为身份地位也没少叫兄弟们挤兑欺负。整个王府都知道,燕王真是不把燕王妃看在眼里。
生前都是如此,何况死后呢?
“七哥啊,有时候我就想,咱们这样人家,有什么意思呢?父不慈子不孝,夫妻不和……”
“九弟,这话就别说了。你受委屈了,只是有些话还是要在心里就好了。”谢宴给他拉了一下盖在身上的毯子。
“是我失言了。”谢玺苦笑。
“如今圣旨已下,再无更改。柳氏不会有机会的。”谢宴也不会希望柳氏上去啊。
他母亲聂氏这些年没少被柳氏欺负,如果柳氏被扶正了,那聂氏还有活路?
新来一个王妃没什么不好的。
就在九月十三这一日,那个被死亡的孩子谢长宇终于赶到了京城。
两个人靠谱的人陪着谢长宇一路乔装进京,到底是快了一步,没叫谢实的人抓到。
也或许,谢实他们没想到十岁的孩子是进京告状的。找人的范围没到这边来。
这一路来,谢长宇乔装打扮,短短十几日路程,他像是过了十几年。
整个人变化很大。
此时在大理寺敲响了鸣冤鼓,几乎没人认出他是个亲王府的公子。
他自己报出大名,又拿出自己亲手写的状纸。
这就惊动了大理寺所有官员,到了这一步,事情就不可能捂住了。
谢实长子状告禄王府谋害他的生母,状告父亲为求荣华同流合污,不顾嫡妻身死急于掩埋等等。
这个年代,父告子忤逆可以。
子告父,那是天大的事。
告父母是有罪的,所以不是天大的冤屈,谁也不敢这么做。
但是谢长宇就这么做了。他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只是什么规矩能大得过生母被谋害?
这是,当然陛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宗正寺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宗室里的事儿,京城里所有的皇族都第一时间都接到消息。
于是这个消息又是第二天进来的谢霖送来的。他都惊呆了:“这简直太叫人震惊了,那孩子十岁,这是豁出去命去了啊。”
众人都急死了:“怎么就还得两日出宫呢!”
白瑜也是那着急的人,他想去看看谢玺。
派人去看了也没用,出去进不来……
“这事说是陛下亲自过问了,叫三司汇审,禄王府可是说了这个谢长宇死了,如今……嘿,这可就热闹了。”谢霖笑道。
众人交头接耳,可先生已经来了。
今日谁都读不进去,先生也知道这件事,也不苛责。
等到课间,大家又凑一起说话。
谢宾一早就听到他们说这件事,面上是愁绪,一副担心的样子。
可心里的警钟已经敲响。
他绝不想把这件事闹到三司会审这么大。这绝无好处。
下课后他也顾不得别的,安排自己人马上出宫去处理后续的事。
就算是陛下此时有什么怀疑也好过过后这件事被摆到了台面上处置。
有的人是想看好戏的心急,有的人是确实因为自己的事心急。所以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五,大家出宫的脚程前所未有的快。
白瑜叫白鹤回家说一声,自己耽误半个时辰去看看谢玺。
也不坐车了,直接骑马就往燕王府去。
直奔前院谢玺住处,门口的人看着他一阵风似得就进去了,请安都都还没弯腰下去呢。
内室里,白瑜进去之前听见丫头喊了一声,可没听清楚是什么。
进去就见谢玺正扶着小厮的胳膊上榻。
白瑜走过去就掀起他单薄的里衣,腰部全是血印子。
谢玺还没说话呢,白瑜就把谢玺的裤子拉下来了。
这时候的裤子又没个松紧带,那还不一拉就掉?
九公子生平第一次这么丢脸:“你做什么?”
白瑜可顾不上那些,他看着那屁股蛋上的疤痕累累,牙咬的咯吱作响。
又弯腰将裤子拉起来,前面小厮赶紧给自家公子系好,这都什么事……
这白大郎也太……
白瑜扶着谢玺上榻,谢玺又是恼怒,又是羞臊,真是一点也不想理会白瑜。
可白瑜此时脸上是一点戏谑也没有,他脸色铁青。
这么一看,谢玺的恼怒就散了:“别这样,没什么事。”
白瑜深深吸口气扶着他侧身靠着大迎枕歪着。
“你出去吧。”谢玺对小厮道。
小厮哎了一声出去带上门。
白瑜才开口:“这件事,我记住了。”
“别这样,小事情。”谢玺拉他的手。
白瑜反手握住他的手:“疼的厉害吗?”
“不太疼。”谢玺对他笑:“你别动气,看把你自己气的。”
“我是真没想到,你爹能这么混账。”白瑜咬牙:“也是真不管青白,就他这个行事风格,幸亏先帝有先见之明送他离开京城。”如今的亲王们离京可不是说给你一块地你自己管。
而只是安排你住在某一处,本地财政也好,军政也好,都与你无关。
当然了,理论上王爷可以过问本地政务。
但是并没有太多决策权。
之前靖王谋反,是他与本地官员勾结起来的缘故。但是并非人人都有这个机会。
当然了,去了外地的王爷也不是发配,就是换个地方住,给你一座王府。本地的政务你不能管,但是每一年,除了朝廷给你的花销,本地也会供给你一些。
用先祖的话说,就是亲王镇守四方。
到了如今,就是京城里王爷多了,就去地方上住着。
环境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否则燕王这样,先帝的嫡出小儿子,留京不是正常?
亏得他没有留京,不然就这脾性,早把自己玩死了。
“先帝老来子,惯坏了。”谢玺微笑,好像真不在乎这顿打一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