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贪墨少不了,那人是嘴里没一句实话,或许是瞧不起我年轻。”谢玺道。
“送官府也好,只是燕王叔那还是好好说,免得父子之间闹出误会来。”谢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天黑透了,先回去吧。”
三兄弟各有各的想法,不过面上都和和睦睦的回去了。
只不过,陛下问话,谢宾和谢实加一起都没有问谢玺一个人的多,这哥俩能不多想?
这一多想,就得来回来去的想,这一晚上,只怕都睡不好。
回到住处,小内侍就过来请安说道:“白公子刚才叫人送来一个食盒,说是等您回来就热了给您用,您现在要不要用呢?”
谢玺嘴角情不自禁翘起来:“那就去热吧。”
他更衣的时候问朱百岁:“这个时候,瑜儿在练剑吗?”
“是,方才属下还听见的。白大公子也算是勤勉。”自然还是比不得他们这些人。不过身份不一样,白大公子那样的还肯每天苦练,就已经不错了。
谢玺点点头,出来的时候东西已经热好了。
一罐汤,两样点心,两样菜。正好吃了这些休息一会就该睡了。
其实也都没什么稀奇的,口味无非就是御膳房那边做的,但是这东西是瑜儿送来的,就一切都不一样了。谢玺去见了陛下,陪着陛下用膳,回来是绝不可能再去膳房提吃的。
饿不饿也不能这么做,显得你跟陛下用膳还饿着了。只能有什么就垫吧点什么。
可是今日才进宫,这里确实没什么吃的。少不得就要饿一点。
本想着明早吃也是一样的,但是现在……
他热乎乎的喝了一碗汤,在这个还寒冷的二月天里,从肚子到心口全都暖了。
也只有母亲还在的时候,才会惦记他早晚读书辛苦,叫膳房送些汤水点心。
可前年起母亲就病的厉害,精神头不足,自己也顾不上,也就想不到这些事。他还要反过来照顾母亲。
去年夏天开始,母亲常日里昏睡,有时候都弄不清楚今夕何夕,更是想不到照顾他。
秋日母亲过世至今,他好似也浑浑噩噩。唯一叫他有精神的事,不是陛下要选一个继子,而是遇见了白瑜。
瑜儿任性,暴躁,没耐心。
但是瑜儿鲜活,热烈,直率可爱。
想到这里,又想到瑜儿说的那些话,谢玺忍不住叹口气,夹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
瑜儿啊瑜儿,你这些话啊,不管是不是孩子话,都真叫愚兄不好意思啊。
隔壁的白瑜收了剑,将剑丢给梼杌:“去给我墨磨。”
刚走几步又顿住:“严华经……我好像不会背。”
“小的带了,您照着抄。”梼杌笑道。
“嗯,好梼杌,做得好。”白瑜举起大拇指。
梼杌憨笑,自家主子,打小跟着的,还能不了解么。最不耐烦的就是什么经文了,叫他背下来不可能的。
白瑜眼珠子一转:“小安啊,你识字吗?”
小内侍小安一愣:“回公子,奴婢不识字……”
真不识字。
白瑜的笑意立马收起来:“哦。”
小安有点忐忑,看着他进去,可怜的看梼杌:“公子这是生气了?奴婢小时候就……去哪识字呢?”
“公子没生气,他就是不想写字。我们公爷又说了,我和白鹤要是替公子写,就打断我们的腿,所以公子只能自己上了。”梼杌笑道。
“哦哦,那就好,奴婢是生怕公子生气啊。”小安还挺喜欢现在这活儿,活不重,平时公子去读书就没什么事。院子里有粗使内侍们打扫。他也就提膳,传话什么的。公子给的赏赐还多,挺好。
一晚上不可能写完,白瑜写着写着就把自己催眠了,赶紧睡觉。
早上天不亮就被叫醒,梦游一样去上早课。瞧见美男的时候才有了精神:“九哥啊,我迟早要困死。”
“别乱说,昨晚做什么了?”谢玺好笑的拍他肩膀。
“抄经,困死了。被罚了,我爹不许我的小厮帮我。”白瑜叹气:“他说抄几遍,没说几遍,那一遍肯定不行吧?我寻思最少也三遍吧?不能再少了是吧?”
“是。”谢玺听得真好笑。
想想自己在燕地的时候,父王一旦责罚,哪有只抄经的?便是抄经,那也是一百遍起。
哪有像瑜儿这样,还能自己定几遍的。
“等下午我替你写?”谢玺问。
“你的字太好,我父亲一眼就会看出来的。”白瑜叹气。
“我努力一下,模仿你的字迹如何?”谢玺问。
眼看就到明思殿了,白瑜快活点头:“好!”
谢玺又想摸摸他的头,不过虽然天不亮,但是人也多了,于是忍住:“走吧,早课要开始了,好好上课,别打瞌睡。下午可以睡一会。”
白瑜没精神的点了个头就坐在自己位置上,白瑛已经早一步来了。
白瑛那的人之前也叫他来着,奈何他没起来,于是白瑛就先走一步。
“二弟真是勤奋,这么早,你看着书不困吗?我怎么看着那些字就感觉脑子都糊了?”白瑜此时真是好奇,他俩同岁,如果自己不是早产的话,那估计连这一个月的察觉都没有。怎么白瑛每天都这么勤奋好学?
其实白瑛何尝不困,只是他不敢不上进罢了。
“大哥就是不肯好好学,其实要是认真起来,弟弟不及你。”白瑛道。
白瑜叹气:“不是那块料啊。”
兄弟俩也就说了几句话,先生就到了,今早是卢太傅。
白瑜又隐晦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直起腰认真听课。
早上先生不会讲太多,只会布置一些东西叫他们自己读。
白瑜一边读一边走神,听着外头的鸟叫,真是不知道读了些什么东西。
哎,真不是这块料。
白瑛借着挪动一下的空隙掩住一个哈欠,顺手擦了眼角的泪花,大概是白瑜说了那些话,他就越发不肯在白瑜面前表示出自己也会犯困。
这倒也不算是什么比较,就是少年人那饱满的无处安放的自尊与胜负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