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看了看手上的黄铜钥匙,又看了看面前的木门。
“可是,这里并不完全是王宫啊!”她低声叹息道。
安晴能够感知到,从她踏入长廊的那一刻,她就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
什么?
女孩睁大眼睛,似乎没听懂安晴在说些什么。
“这里不是王宫,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这样的地方。”安晴继续说道。
女孩想要说是不是她记错了,可是看着面前的一切,她又陷入了沉默。
仿佛玻璃上厚厚的尘土被擦拭干净,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还带着木头本色的门上能够清晰看到修补的痕迹,让女孩觉得熟悉,也有些怀念。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出现在王宫中。
它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平凡的家庭。
每当夜色降临,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回到门后,昏黄的灯光透过木头的缝隙,即便在寒冬也能让人感受到一丝暖意。
可是,它唯独不应该出现在王宫。
黄铜钥匙插入锈迹斑斑的门锁,咯吱咯吱的开门声后,是扑面而来的灰尘与腐朽的气息。
门后是一间小小的房间,一张勉强够一个人休息的小床,和一个摇摇欲坠的衣柜,是这个房间所有的内容。
女孩握紧斧头,稚嫩的面容上染上了冰冷的杀意。
那个东西在衣柜里。
“你不要进来,很危险。”女孩低声道。
安晴提起手中的铜灯,嘴角的笑意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神秘。
“没有关系,这里是王宫。”
“公主不会在王宫中受到伤害。”
这是世界的规则。
银色的辉光在安晴眼中划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从踏入房间后就无处不在的威胁感,也悄无声息的散去。
安晴举起铜灯,用铜灯的一角打开衣柜。
“砰”的一声,衣柜柜门直接砸落在地上。
而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破烂衣柜中,正挂着一条流光溢彩的长裙。
穿上它,穿上它……
穿上它,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穿上它,你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公主。
……
低语声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它期待着每一位来客。
只可惜,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对此都不感兴趣。
锋利的斧头闪过寒光,重重的砍在那条长裙上,手感很奇怪,不像是砍在布料上,反而更像是落在了一团血肉之上。
“啊!”
尖利的叫声震的人头疼,随之而来的哀求声更让人心生怜悯。
那条长裙落在了衣柜底部的木板上,猛眼看去,仿佛是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缩在衣柜中。
长裙破损的地方,更是渗出了一片暗沉的血迹。
“求求你,放过我吧。”
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恐惧的缩在衣柜中,连声哀求着。
“我只是想到舞会上看看,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知道王宫外的森林中有宝藏,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把宝藏送给你们。”
“那是魔鬼的宝藏,比整个蔷薇王国的财富还要多。”
安晴将铜灯挂在墙壁的钉子上,问道:“你是谁?”
女子捂住脸,用哽咽的声音说道:“我是伯爵家的女儿,继母不允许我参加舞会,我才偷偷跑出来的。”
“求求你们,不要说出去,否则她们会杀死我的。”
安晴看向穿着红色斗篷,手中握着利斧的女孩。
“你觉得呢?”
女孩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我动手很快,只会疼一瞬间。”
女子模糊的面容上流下血泪,目光中满是怨恨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我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的耳畔似乎又回响起继母刻薄的声音。
自从父亲娶了新的妻子之后,她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错误,连活着都成了奢望。
不要说继母生下的那个妹妹,就连继母带过来的,和伯爵府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个女孩,都能够站在她的头上。
这场舞会已经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只有找到一位真爱她的王子,才能脱离那片苦海。
她只是偷偷跑去参加舞会了,难道这也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安晴轻轻叹息一声,这个女子的经历的确值得同情,但却并不罕见。
身边女孩的杀意,与她刚刚的言语并不相干。
“你恨她们所有人吗?包括你的父亲。”
女子没有回答,她怎么可能不恨,继母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做出那样的事情能够理解。
可她的亲生父亲,也默许了一切的发生。
“她们现在在哪里?”安晴继续问道。
她们应该刚刚离开舞会,坐上马车回到家中。
女子想要这样回答,但话语到了嘴边,自己却先愣住了。
她并没有在舞会上见到继母的两个女儿。
她们不可能不参加这场舞会的,她们那么喜爱财富和权势,不可能错过这样一场满是王子和贵族的舞会。
在她的印象中,继母一旦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将两个女儿打扮的光彩照人,最好能够在舞会上吸引住王子活着国王的目光。
她们怎么可能不在呢?
女子的心脏前所未有的跳动起来,跳的她心里发慌。
安晴看着那张模糊的,看起来一碰即散的面容,心中生出几分怜悯。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舞会上的吗?”
灰姑娘穿着仙女教母所给的华服,坐着南瓜马车来到舞会,午夜钟声之后,她落下的水晶鞋为王子带去她的踪迹。
她低下头,看着裙子上璀璨的宝石,似乎想起了自己在母亲墓前哭诉的样子。
然而,在房间中的另外两个人眼中,少女模样的身影已经不自觉的抱起手臂,浑身发抖。
“我想不起来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女子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应该是坐着教母变出来的魔法马车来到王宫的,我的衣服也是教母送过来的。”
“可是……可是……”
即便看不清面容,安晴和一旁的女孩也能够感知到女子的恐惧。
“我并没有教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