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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堂海启长老取来了行刑要用的特殊烧制的长剑,用火焰烧灼过后,剑身泛着冷寒的白光。

海启神色复杂,两手捧着其中一把剑,走到秦禹峥面前,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主上,您这是……为什么……”

秦禹峥身形挺拔,神情自若,看不出一丝的惧怕。

“本座没有别的选择。”

骨羽长老拧着眉立在一边,心中万分忐忑。

李桥河及各派掌门面色皆肃然。

秦禹峥伸手接过这把银白长剑,视线从左至右,观了一遍,剑身极细,两指半的宽度,若是直直刺入身体里,人的血管,经脉,骨骼,内脏,都会遭受重创。

秦禹峥武功再强,也是肉体凡胎,这剔刺刑,本就是酷刑,要的就是让一个人最绝望的死去。

当三把长剑都刺入身体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会一直小幅度的不停往外冒,可是还死不了,就算是伤到了身体里的重要脏器,因为剑口极细,不会一瞬间就死了。

受刑的那个人将会在身体剧痛无比,大脑极度清醒的状态下,一点一点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控制不住的流逝,那样会是何等的绝望。

要问秦禹峥究竟为何这样做?

那他或许会笑着告诉你,他是想和他爱的人有一个安稳遥远的未来。

琼华宫在江湖里,处境一直微妙,为正道做事,正道却看不惯,反派又不去找事,秦禹峥这个名字,在大多数武林中人口中,就是一个兴风作浪,目中无人的魔头。

即便现在没有人敢扬言要杀他,但若是他失去了琼华宫的依仗,一旦踏入江湖,那面临的将会是血雨腥风。

所以,即便秦禹峥已经厌倦了琼华宫的整日打打杀杀的无趣日子,但他也必须把琼华的力量牢牢掌握在手里,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守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试图扭转琼华宫在江湖里的印象,让六年后可能会发生的武林联合绞杀不再发生。

他的父亲创建琼华,撇开父子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谈,秦禹峥此人无心无情,禹禹独行,前世十年间,今生四年里,一直延续的都是他父亲的规矩,甚至比他的父亲行事更要猖獗,因此武林正道哪个不盼着他死?但却又不得不依赖于琼华的力量。

荆默被祁风,虞鹤架着,倒退着走了一段距离,直到看不见主上的身影了,祁风才将人放下来。

荆默眸光空洞,满脸泪痕,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颓丧。

“主上不要我,因为我太笨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给主上添麻烦,所以主上才总是把我丢掉……”

祁风面露不忍,劝道。

“主上自有自己的思量,你莫要胡乱揣测。”

虞鹤抓抓头发,虽然确实不该乱想,但是误会了,还误会的那么离谱,他要不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告诉他呢?拯救一下这个妄自菲薄,独自绝望,快要丧夫的小可怜……

结果,在祁风和虞鹤犹豫的视线里,荆默站直了身子。

只见荆默神色大变,整个人突然没有那么萎靡了,嘴里振振有词。

“我要练剑,我要修炼,我以后要保护主上……”

祁风二人:“…………”

荆默不管不顾的直接往前大步走,看那架势,誓要练个八百遍的剑法。

虞鹤面色凝重,眸光游移不定。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荆默突然站定,捂住心口,神色痛苦的弯下身。

“呃……”

“你怎么了?”祁风上前一步,担忧的问。

荆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心口疼的厉害,心头一阵阵慌乱不安,恐惧难言的思绪胡乱翻涌。

这阵心慌来势汹汹,到最后疼的实在厉害,荆默直接跪到了石灰地上。

祁风捏住他的手腕,为他把脉,脉象一切正常,满心疑惑荆默到底是怎么了。

虞鹤也蹲下身,神情从迟疑到坚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荆默死死捂住胸口,疼的满头冷汗面色苍白,滴滴汗水坠落地面,口中呢喃。

“主上……主上有危险……”

虞鹤心下一震,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荆默。

虞鹤与祁风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里都有挣扎。

“我要去找主上,我不怕被惩罚,我不怕死,主上他有危险……你们别拦我……”

荆默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脸色白的更厉害,祁风挡在他面前,面色发沉。

“祁风!”虞鹤立在一边,拧眉喊道,眼神落在对方身上,最后狠叹一口气。

“你去吧,主上他的确有危险,他现在需要你。”

荆默白着脸,眸子恍惚,看了虞鹤一眼,神情愣了一瞬,飞快的推开祁风跑了。

祁风后退几步,怒着看了虞鹤好几眼。

“我们拦不住他的,若是……主上还在的话……我会承担一切责罚。”

祁风闭了闭眼。

他们都知道,主上让把荆默带走,是不想让荆默看到血腥的一幕,不想荆默担心,更不想荆默有什么危险。

祁风现在脑海里还清晰的记得,主上交代他们的时候,眼神有多么温柔。

“我们也回去吧,至少在事情没成定局之时,我们要继续为主上做事。”祁风目光悠远,说道。

荆默一路狂奔,身上的冷汗,被寒风吹热了,他的大脑自虞鹤说主上有危险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运转,现在他只有一个支撑他行动的信念,那就是他要见主上,他要看到主上安然无恙。

等荆默到的时候,秦禹峥已经在身体上刺入了两把长剑,堂堂琼华的宫主,赤裸的上半身满是鲜红的血液痕迹,微白的肌肉过度贲张,健硕的手臂青筋暴起,整个人支撑不住的单膝撑地,脖颈筋脉突起,满头冷汗,脸色是虚弱的白。

“主上!”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崩溃到极致的绝望与哀伤。

荆默的一声喊叫,让在场沉浸在秦禹峥亲自对自己施刑,感叹伤成这样怎么可能还能活着的情景里回过神来。

众人心中同一时间,发出了一样的疑惑。

“这是谁?他来干什么?”

秦禹峥手里握着的一把长剑,闻声抬起头,忍到极致疼的涣散的眸子定神看去。

只见荆默一袭白衣,不管不顾的从殿门口冲进来,秦禹峥闭了眸子,无血色的面容上尽是无奈,溢到喉咙口的痛吟声被死死压住。

荆默跑到殿中央的时候,被袁衣真拦下了。

“荆影卫,请不要抗命。”袁衣真眉头皱着,秉公办事。

荆默撞到袁衣真身上,又拼了命的想要推开对方,却丝毫不能撼动。

若是以前,荆默对袁衣真还尚有一战之力,但现在,身体还在恢复期的人,实力完全不够看的。

荆默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主上的方向。

“主上……不……”

秦禹峥单膝撑着,费力的抬眸看去。

“回去。”声音虚沉。

荆默摇了摇头,身体骤然失力,直直跪到地上。

“主上,您不能死……属下……属下说过会保护您的……”

周围的人看着这样一副生离死别的场景,心中纷纷奇怪,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没听说啊?

这时候不是谈话的好时机,秦禹峥不得不狠下心来。

“袁衣真,把他给我送走!”嗓音嘶哑果决。

“是,主上!”袁衣真回身拱手。

荆默不管,双膝跪在地上,两手撑地,神情倔强的一步一步的向前爬过去,想着离主上近一点再近一点。

荆默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他甚至不配和主上一起死,可这个时候,他什么都管不了了,主上不仅仅是主上,那也是他喜欢了七年之久的人,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主上承受痛苦。

“主上,别赶属下走……”

荆默像是发了疯,嘴里哀戚的乞求着,说出来的话却不像一个影卫对自家主上该说的话,还有些冒犯的感觉。

这样的场景让袁衣真看的皱紧了眉,伸出去抓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的主上有了心,不再那个无心无情的怪物,琼华宫以后会有一条光明的道路,他想,他的愿望实现了,他可以为此献出生命,换主上好好活着,但是主上拒绝了他,现在的发展也不是他所愿的,主上在,琼华才在。

“主上,您别赶属下走,求您了?”

荆默眼眸空洞,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血色,他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只知道,他要找主上,主上需要他,就算死,他也要与主上死在一处。

主上瞒了他好多事情,他已经被主上嫌弃到这种地步了吗?

秦禹峥发白的嘴唇微动,眼睛被这样的一幕刺的生疼,却不再犹豫,握紧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手腕拧转,调整好角度,一剑刺入自己的身体,瞬间,血液飞溅。

秦禹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剧烈的痛感疼的让人眼睛发直,大脑却在这一刻异常的清醒。

前世,荆默是不是到死都以为他拼下一条命,成功救了自己?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主上并没有独活,而是选择与他死在了一处。

荆默瞪大眼睛,目眦欲裂,死死的愣在原地,随后发疯的从地上爬起来,奔过去,踉跄着跑了主上的身边。

“主上……为什么……”荆默蹲跪在地上,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被毒药折磨的时候,他没有这么痛,被施加酷刑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痛,但现在他的心脏仿佛被人凌迟那般痛苦,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不畅。

秦禹峥嘴里发出低低的痛哼,本想撑着身体与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小家伙,说句话,身体却撑不住的彻底失力,一瞬间就要栽倒下去,被荆默及时扶住。

荆默手发着抖,眼眸慌乱至极,一刻不停的给主上点了止血穴,然后输入内力护住主上的心脉。

袁衣真僵立在原地。

主上寻回缺失的人性,是因为这个影卫吗?

一众各派弟子,看的心脏也是一阵一阵的拧紧。

三剑已过,生死不论,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了。

扶摇殿内的琼华影卫,聚到一起,列成一队,阻挡在了以李桥河为首的,武林各派弟子前面,也挡住了众人探究的视线。

“主上有令,现在送诸位离开琼华宫。”

袁衣真拔出佩剑,握在手里,锐利的目光落在这群人身上,话语客气,手中明示着威胁。

李桥河看完了全程,该给的交代也给了,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欠身拱手。

“秦宫主大义,既无事,我等便先走了。”

说完,李桥河便带着自己穹山派的已不足一百的弟子离开了扶摇殿。

其余江湖野派惊愕不已,见这琼华宫影卫凶狠的样子,吓得赶紧跑了。

萧珀躬身一礼,眸子里均是敬佩,很快带队撤离。

小医仙秋桐,犹豫了一下才道,“秦宫主伤的很重,需要我留下来治伤吗?”

禾丰长老站出来,客气的说,“秋桐小友,琼华宫有一座药谷,倒是不需要呢。”

秋桐尴尬的轻咳笑笑,转身带着红尘谷的弟子走了。

龙遥陈东野视线落下影卫遮挡住的秦禹峥的方向,似乎是想看看死没死?但实在是看不到,黑着脸扭头走了。

平水山庄周卜通已经被这酷刑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得知能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连忙带着弟子,匆匆跑走了。

道天院西隆,眼眸深沉,作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秦宫主吉人自有天相,愿阁下安好。”

陌尘一脸严肃的看着,心觉此人心机深厚。

袁衣真带着影卫们跟上各派的脚步,送他们到琼华宫山门口。

骨羽长老忍了一身冷汗,见他们都走了,才大步跑过来,站到秦禹峥背后,点了几个穴位,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往皮肤上倒了许多透明色的药液,肉眼可见的,刀口处的血液停止流动。

其他的长老静立在一边,神情沉重的看着。

荆默眼眸失神,整个人安静的很,只是跪坐在地上,扶着昏迷过去的主上,内力像不要钱似的不停的输入进去。

没一会儿,秦禹峥心中不安,强撑着意志力醒过来,双眸微睁,手上用了些力道。

荆默感受到力道,猝然回神,无神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的亮光,眼眶溢出泪水,豆大豆大的砸在地上。

“放心,死不了。”骨羽见此,语气肯定道。

秦禹峥决定用三剑透骨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骨羽研究了很久人的经脉结构,剑身极细,若是刺入的角度恰到好处,再及时医治,活下来的可能性不低,为了确保万一,骨羽还炼制了许多续心丸,加上主上自身不凡的内力的加护,秦禹峥对此有极大的把握。

荆默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捏住主上的手,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主上,像是怕人一个不注意便跑了。

“荆默,屡次违反本座的命令,你……”

秦禹峥撑着剧痛的身体,嘴边挂着血迹,嗓音哑着,面色苍白,还不忘训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

“属下知错,等主上您身体好了,属下接受所有惩罚,您让属下去死,属下也不会迟疑。”

秦禹峥手紧捏着荆默的手腕,闻言,力道更紧,身体的伤更疼了。

这时候不能跟荆默说话,会被气死。

荆默大眼睛通红,唇色因为心神激荡过于厉害而发着白。

骨羽长老查看了一下三柄剑的位置,就和当初讨论的时候一样,任何细微的角度把握的极为精准,丝毫都没差。

“主上,属下要为您拔剑了。”骨羽沉声道。

“拔吧。”秦禹峥嗓音嘶哑,死死的咬住牙,满脸都是冷汗,视线转到荆默身上,紧盯着小影卫,余下不多的心神都放在了此处。

小影卫面上全是担忧与心急,显得可怜兮兮的,秦禹峥觉得,选择瞒着他是正确的。

荆默闻言,手抖的更厉害,心慌至极,眼眸紧张的看向骨羽的方向。

“别怕,快结束了。”秦禹峥哑着声音,压抑着痛哼,嘴里冒出血沫,过于剧烈撕扯的疼痛,忍的时间长了,都有些麻木了。

一把长剑被拔出体外的那一刻,刀刃割裂皮肉的声音清晰可见。

荆默像是没听见秦禹峥的声音,脸白如纸,眼眸爬满红血丝,整个人三魂丢了七魄。

三把长剑一一被取出,主上低哑嘶喊到极致的痛吟,彻底压垮了荆默的最后一根精神支柱,眸子失神,像是活死人。

秦禹峥因过大的剧烈的痛感,而昏迷过去,骨羽,禾丰,毒火三人用内力帮助止血,不断的给人喂各种疗愈药丸,涂抹疗伤药物,然后将人抬到扶摇偏殿的床榻上继续医治。

这一场乱局到现在,堪堪结束。

扶摇殿,徒留荆默还跪坐在原地,神情呆滞,像是被抽去了全部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