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将殿内的浴桶添满热水,扭头却看到自家主上与影卫“扭打”在一起,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站的位置离的老远,跪下回禀。
“主上,热水已经备好。”箬竹没听到主上回答,颇为机灵的先行退了出去。
秦禹峥揽着这个浑身怕到颤抖的小影卫,笑眯眯的说道。
“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其他事一会儿本座慢慢跟你讲。”
荆默闻言,抬起满是血污的脑袋,睁着迷蒙的眼眸,回道“是,主上。”
秦禹峥放开了手,荆默抖着身体,连滚带爬的跪到地上,扑通一下,看的秦禹峥直皱眉。
“主上,属下,属下回去洗,洗完再来可以吗?”荆默趴伏在地上,嗓音控制不住的直打颤。
“听不懂本座的话?”秦禹峥见着这样害怕他的小影卫,反而心中升起了不小的兴趣,想看他哭,看他求饶,看他反抗不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忍受妥协。
荆默浑身一僵,神情恍惚,强自的聚起精神应对主上。
“主上恕罪,属下遵命。”
“屋里烧的有炭火,不冷,就在这里把衣服脱了。”秦禹峥好整以暇的坐在榻上,静静的观察荆默的神色,看的人心痒痒。
“是……主上。”
荆默僵硬着身体,一点点脱掉衣服,他不知道主上想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卑贱到骨子里的下等影卫,还是被主上嫌弃,沦为药人的影卫,他畏惧死亡,他只是害怕,主上会因为他而不开心,这是不可触犯的大忌。
荆默站起身,起初动作还很快,外面血糊的衣袍脱掉,怕脏了主上的地方,就脱一件抱一件,那几件衣服早就烂的不能看了,到里最后一件里衣,荆默不知主上的想法,也怕自己肮脏的身体污了主上的眼,就没再继续脱,抱着手里一团血污的衣服,对着秦禹峥的方向跪下来。
“主上,属下……”
秦禹峥看着荆默身上这件大概原本是白颜色的中衣,现在却是一片黑褐色,那是血液干涸之后,时间长了凝固了,就变成了黑褐色。
“最后一件衣服怎么不脱?”秦禹峥从榻上站起来,一步步走过来。
荆默闻声抬头,眼眸睁大,身子一颤,嘴唇颤抖,说话都不囫囵。
“回主上,属下身子丑陋,怕污了主上的眼,惹主上厌烦,就这样可以吗?”
秦禹峥当然不同意,他自有他自己的目的,走到荆默身旁,细细打量几下,开口道。
“本座知道了,你是想本座亲自动手,对吗?”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玩笑。
荆默吓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话。
“不……不是……不是……属下这就脱……”
最后的那件里衣,就这样被哄骗着脱了下来,随着衣物的掉落,秦禹峥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荆默裸露的身体肌肤上,没有一块好皮肉,坑坑洼洼,全是凹凸不平的伤口,结疤又撕裂,秦禹峥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其实早就料到了,被送去做了药人一年时间,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秦禹峥喉咙酸胀,立在那里,盯着荆默身上的道道血痕,却怎么也无法开口,他后悔了,看着这番样貌的荆默他心里很不舒服。
荆默的衣服彻底脱掉,裸露的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身体颤抖的更厉害,神情不安的往主上那边看去,见主上眼神不对,连忙拿起衣服,堪堪遮住自己,他的身体很丑,看着很恶心,他知道的。
“主,主上……求主上让属下回去洗,可以吗?”声线极度颤抖,即使本人极力压制,却还是徒劳无功。
秦禹峥回过神来,眼神落到实处,薄唇轻启,“就在这里洗,本座看着。”
荆默欲哭无泪,跪在地上抱着一团黑黢黢的衣服,手足无措。
“怎么?害羞?”
荆默不会感到害羞,他只是惶恐不安,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与恐惧。
“主,主上……”
“别磨蹭了,热水已经备好了,难不成还要本座抱你?”秦禹峥话语里带了些许笑意。
荆默瞪大了眼睛,吓得抱着衣服匆匆站起身,飞快的奔去了屏风后的浴桶旁。
秦禹峥看着他这般呆傻的行为,嘴角上扬,佯装怒道。
“手里的衣服扔到一边,本座不想看到这种垃圾。”
荆默闻声,又要跪下答话,却被主上喝止。
“洗你的澡。”
“谢,谢主上。”荆默慌慌张张,把手里的衣服放到一边,站在浴桶旁边却犹豫了。
这是主上的东西,他怎么配用?
左右为难,踌躇不前。
秦禹峥彻底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来,荆默睁着无辜的大眼回眸看去,见主上过来了,一下子就跳进了浴桶里。
秦禹峥:“…………”很好,他是魔鬼吗?
撕裂的皮肤接触到热烫的水,荆默疼的身子颤抖,却死死咬牙忍住。
秦禹峥看了荆默一眼,走到殿门口,打开门,出去了,徒留荆默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浴桶里面。
荆默脑子混沌的厉害,热气一蒸,人浑浑噩噩的就晕过去了,细瘦的手臂搭在桶边,脑袋垂落下去。
没过多久,秦禹峥便回来了,手里拿了几包东西,就见着这个小影卫泡在水里睡着了,瘦弱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滑,水位眼看着就要没过鼻口,秦禹峥把东西放到一旁,上前一步,把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唔……”荆默瞬间回神,眼神慌乱的四处看,然后就对上了主上冷冷的一双眼眸。
荆默:“…………”
“主上,对不起,属下……”
秦禹峥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浴桶里面的血水,长臂一伸,就这样把裸露的小影卫给抱出来了。
荆默大脑瞬间空白,脸色涨红,在主上怀里又不敢挣扎,身子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主上……”荆默怯懦的小声喊道。
秦禹峥冷着脸,看也不看他。
“闭嘴,本座没允许你说话。”
荆默身体一僵,愣愣的不敢抬眸,狠狠的点了点头。
“来人,换水。”
箬竹一直等在外面,闻声立马进来,应了一声,又找了几个人帮忙一起换一桶热水。
荆默被丢在了秦禹峥的床上,身上落了一个被褥,就这么囫囵的盖着,荆默迷迷糊糊的找不到方向,也不敢乱动,就这么呆呆的坐着。
他想,难不成主上要宠幸他?
可是,他又丑又笨,主上不会看上他的。
那主上到底想做什么呢?
为何要将他带到凌霄殿,还亲自给他弄洗澡水。
荆默脑子乱七八糟,身体也虚到了极致,没思考一会儿就又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秦禹峥等在一边,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重生回来,第一件事,他想见荆默。
发现荆默在药谷弄的浑身是伤,他就把他带走。
带回来了,发现这个小东西又脏又臭,就想给他洗个澡。
可是他做这些的理由是什么呢?
一个小小的影卫,就因为前世护了自己一次?所以他也救他一次?
那既然这样,他大可以,赦免他的过错,给他数不清的钱财,放他离开这里,去过更好的生活。
离开?
离开琼华宫,再也见不到?
不行!他不能离开他!
秦禹峥的视线移到裹着大被子的荆默身上。
莫名的,秦禹峥恶劣的想,荆默是他的,死了也是他的。
很快,随着侍女的忙忙碌碌,新的热水换好了,秦禹峥见人又昏过去了,就直接拉开被子,打横抱着人就去了浴桶旁边。
刚才出去问骨羽长老要的药材通通倒进浴桶里面,水温较高,药材很快化开。
荆默这次算是彻底昏睡了过去,无论秦禹峥怎么摆弄都没有醒。
秦禹峥将人放进水里,轻碰荆默的肌肤,一点一点从疤痕上划过去,动作轻柔。
自己这般对他,他还愿意,宁死跑去救他,小东西大概是心悦自己的吧?
前世没想明白,这时候却可以大胆的猜测,什么狗屁的忠心,秦禹峥心中冷笑,虚头巴脑的东西,但是若是真心喜欢就不一样了。
秦禹峥蹲下身,与靠坐在浴桶里面的荆默处在同一高度,热气蒸腾,小影卫的苍白的面容,若隐若现。
喜欢自己?光是想想这个答案,秦禹峥心中充盈着满足感,小影卫可以喜欢他。
那些药材是用来使伤口愈合的更快的,泡了一会儿,秦禹峥便把人捞了出来,放到了榻上,仔细的盖好被子。
“来人,去做些易于消化的东西送过来。”
箬竹进门回禀,很快跑去了厨房。
荆默是被人给晃醒的,刚睁开眼,脑子还不清醒,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家主上放大是俊脸,出奇的没有害怕的直躲。
秦禹峥还奇了。
其实不过是荆默还没清醒,以为自己在做梦罢了,等回过神,水汪汪的眼睛瞪的更大,慌里慌张跪在了榻上,嘴唇哆哆嗦嗦。
“主上饶命,属下不是有意睡着的。”
这一幕落在秦禹峥眼里,十分刺眼,小影卫是喜欢他,怎么可以这么怕他?
“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带你去骨羽长老那里看病。”
荆默伏低身子,小声回答。
“属下身体很好,没事,不用劳烦主上。”
秦禹峥不耐,声音发冷。
“本座叫你去看,你是要抗命吗?”
一提是命令,小影卫就闭嘴了,傻傻的抬眸看着秦禹峥的方向,眼神无辜极了。
“起来吃点东西。”
荆默听话的下床,这时候注意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一下子慌了神。
“主,主上……属下……”荆默拉起一边的被褥,遮盖自己的关键地方,浑身羞的通红。
秦禹峥挑挑眉,走到一旁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
荆默下意识的接过来,却发现衣服尺码不对。
荆默真的要哭了,红着眼睛看秦禹峥。
秦禹峥嘴角带笑,一副,就这一件衣服,不穿没有的样子。
荆默眼眶里聚着眼泪,吓得,抖着手,认命的穿上主上的衣服。
主上比他高不少,衣服宽大的很,小小的人像是套了个大被子一样。
秦禹峥看笑了,忍着,扭开了头。
荆默下榻,跟着主上来到小桌前,双膝跪在薄垫上。
“谢主上。”荆默一口一口扒着细肉粥,尽可能的吃快一点。
秦禹峥看着,开口道,“今后你不必再去药谷了,跟在本座身边,服侍本座。”
荆默闻言手抖了一下,连忙回话。
“是,主上,属下遵命。”
一碗粥很快见底,秦禹峥站起身,领着荆默去了偏殿。
骨羽长老等候多时,到底是个孤僻性子,不喜外出。
“给他看看身体。”
骨羽长老瞥了荆默一眼。
荆默上前,跪下行礼,“见过长老。”
秦禹峥单手将人拉起来,声音低沉,“以后不必对除了我以外任何人行跪礼,记住了吗?”
荆默愣愣的点头,回道。
“是,主上。”
骨羽长老的眼神在这两个人之间,瞟来瞟去,将二人的情况,看了个心知肚明。
荆默坐在一旁,伸出手腕,任骨羽长老把脉。
“脉象微弱,内力虚浮,五脏六腑损伤严重,今后寿数不长。”
秦禹峥听的眉头皱起。
荆默愣了一下,点点头,“谢长老。”
他的身体状况他知道的,本也是个短命的人,不求长生,他只希望在余下的岁月里多给主上做些事罢了。
“如何治?”秦禹峥问道。
骨羽长老捋捋白胡子,说道。
“他的伤是经年累加的,想要根治并不容易,且他只是个下等影卫,一个用来试药的药人,何必费这功夫治他。”
荆默神色黯然,回眸看了主上一眼,“主上,属下不用治,只是小伤而已,主上不必费心。”
秦禹峥看向荆默,荆默却低下了头。
“所以,你这药人做的还挺开心?”
荆默回道,“只要主上需要,要属下做什么都行,只是治起来很麻烦,骨羽长老说的是,也不用治的,属下感觉很好,您需要属下做什么,都不会耽误的。”
秦禹峥闻言直觉心口酸涩发疼。
骨羽长老端起茶杯,淡淡的品了一口。
“感觉很好?有多好?洗个澡昏迷两次?”
荆默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又沉下脸色,起身走到秦禹峥跟前,跪下道,“对不起,主上,属下知错,求主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