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水中激战
“能最后问个问题吗？”李浩然仰起湿漉漉的脑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道。
“多话必死。”陆初惜字如金，仿佛又回到了闷葫芦时代。应该说他一直都是。
陆初缓缓扣动扳机，眼神爆射死亡杀机。
“我是个警察，虽然是个前警察，但并不妨碍我调查破案的决心。可以满足我最后的好奇心吗？”
陆初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李浩然。
“对于一个警察而言，调查案件都会有一个流程，作案动机，作案工具，作案现场，被害人，缺一不可。现在，工具、现场、被害人、凶手都有了，唯独少了一个作案动机。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李浩然继续说道。
“我看过你的简历。”李浩然没理会，兀自说道：“虽然你家境贫寒，生活困苦，但在部队时一帆风顺，事业如意，并不存在仇视社会、恨官恨贪的行为表现。而我们将屎壳郎杀手定位为反社会人格综合症，是犯罪心理学中最具有鲜明特征的犯罪类别之一。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认为屎壳郎杀手就是具有反社会人格综合症，所以才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连续杀害多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两者出现明显的矛盾。一个在单位里事业有成、祖国栋梁的优秀人才，居然成了一个残暴冷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别管他是不是人们心目中所谓正义公平、清扫社会败类的屎壳郎侠，还是屎壳郎杀手，他手头上一定是沾满了别人的鲜血。所以，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陆初还是没有说话，但脸颊的肌肉似乎抖了抖。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内心有活动，一定会反应在肢体或表情上。
陆初的内心反应波动很明显。
“你退役的原因？”李浩然试探着问道。
陆初咬了一下嘴唇，双手在微微颤抖。
“一个在单位表现如此优异的人，说明这个人热爱部队，热爱军人职业，不会轻言退役。”李浩然顿了顿，又说道：“而且现在又不是大裁军，你的单位编制依然还在，并且还有扩招扩编的趋势，所以，你并没有被动裁退的原因。但现实就是这样，你退役了，退得很突然。我看过你的人事档案，退役原因就是一句话，本人服役期限到龄，自愿退出现役，回到地方工作。”
“回到地方工作？这也是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既然你是回到地方工作，但又没要求工作，而是一个人独自生活鸟不拉屎、龟不生蛋的地方。”李浩然疑惑地看着陆初。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仿佛就是一个死结，怎么也没打开。现在能够打开这个死结的人就在眼前，就算是死，李浩然也要打开死结，死个痛快。
陆初死死地咬着嘴唇，连咬破了也不知道，连端着的枪口也在晃动不已。
“我再查了你回到地方的职务身份和个人收入。”李浩然紧接着说道，“一个军官，居然只是复员，并没选择有收入更有保障的自主逐月，而是选择在大山里打猎、到玫瑰园打工来维持生计，这又是为何？”
“而且，你跟陈果果感情破裂之时，也是发生在你退役以后。种种迹象表明，你退役之后的种种生活一定是不如意，不顺利。所以，这只有一种解释，退役就是你性格发生改变的关键节点。那么这个关键节点，到底是因为什么？”
“别说了，再说我一定会打死你。”陆初的情绪突然崩溃，用力扣下扳机。一声巨大的枪响。子弹擦着李浩然的头皮而过。
这么近的距离，陆初居然没有打中李浩然？或许是因为陆初情绪太激动，端着的枪晃动太厉害，或许是因为陆初还不想让李浩然死得太快？
李浩然猜是后者。
既然是后者，那么李浩然刚才所说的话，一定是触动了陆初最深处的伤口，而且是一道深可见骨、让人痛不欲生的伤口。
李浩然看着陆初那一脸的饱经沧桑、纵横交错的脸，看到他那一头黑白相间如同罗斯科抽象画的头发，忽地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年龄？”
陆初哈哈大笑。笑声凄凉而沧桑。
“年龄？”陆初反问，“年龄大就有错吗？”
部队里每个职位有服役年限，在一个职位上年龄到龄，必须退役，这是一个基本的事实。原来陆初退役真的是因为到龄才选择退役的，但退役之后应该还有很多选择，而陆初的选择无疑是最没有选择的选择。这里还缺少一个关键的拼图。
陆初又是大笑。
这说明真的跟年龄有关。
李浩然没有问。他相信，陆初很快就会将答案告诉他。这是审讯的心理战术之一。
果然，陆初开始喃喃，“对，这跟年龄当然没有关系。但他们还是一定要跟年龄扯上关系。我的年龄的确有点大了一些，但我还能动，军事技能绝不比他们来得差，我还参加三次全国军事大比武，立过四次功，只是年龄大了一点，他们就毫不留情把我赶了出来。”
“没关系，他们把我赶出来，也没关系。我跟陈果果说，回到地方我也会有一份稳定且有保障的工作，会有一份不错的收入，至少可以养得起她，养得起孩子。但回来以后，他们看了我的档案，又拿我的年龄说事。”
“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我的年龄造假。年龄还有造假的吗？你听说过吗？这年龄居然还有造假的？”
李浩然点头。这个时候他只有点头附合才能让陆初说下去。
“年龄造不了假，档案才能造假。可是，这个档案，个人怎么可能接触到？连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档案又怎么可能造假？我跟他们申述过，抗辩过，但他们仿佛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他们说我档案里的年龄与身份证的信息不相符合，就这样把我赶出了部队，害我丢掉了工作，失去了陈果果，没了孩子。一切都没有了，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的家庭，都没了。”
“我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恨没有人情味的人渣，所以我要清除社会残渣，清扫社会垃圾。当我把这个想法跟我最好的兄弟说了以后，他对我也表示大力支持。同样，他也恨他的父母，恨这个社会。你以为这把枪是谁给的？就是他通过关系，弄了一个持枪证给我，让我名正言顺拥有一把枪，一把杀人的枪。就算是一把老得掉牙的枪，我也可以杀人。当然，有了枪，这才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要清除垃圾，还需要一份名单。凭我一个人，当然完不成。在关键时刻，他又帮助了我。他安排陈果果进金融会议中心，拿到了一份相当完整的嘉宾名单，又从中挑选了一些值得清扫对象，提前调查了清除对象的工作生活习惯。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效果也很出人意外。我们由衷感到惊喜。”
“其实我不喜欢屎壳郎，一点也不喜欢。”陆初恨恨地说道，“如果不是他坚持，我一定会把这个恶心的虫子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让它永远消失在我眼前。但我又不得考虑他的感受。他是我最亲近的兄弟，没有他，我一个人永远无法完成任务。所以，当他提出要求，要在作案后放一两只臭虫，用以标记时，我本来不想同意。佐罗可以用‘Z’字符，宋斗可以用‘我来也’，就算要有标记，我们也都选一个好一点，比如一支花，比如一剪梅，但他愣不是同意，一定要用他最喜欢的屎壳郎。他喜欢玩屎壳郎，从小到大，一直很喜欢。好吧，那我只能无奈地同意。毕竟他才是我最亲近的兄弟。”
“如果华少冲是你最亲近的兄弟，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他？”李浩然问道。
“杀他？不，我并没有要杀他。”陆初“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水面上溅起几片水花。
“如果没记错的话，野人山里的杀人妞，应该是你布设的吧。”
“被你猜到了。”陆初轻轻笑了一声，“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因为陈果果。”李浩然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初。
陆初“咦”了一声，表示惊讶。他的惊讶就表示李浩然所说的没错。
李浩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刚刚才知道。”
“哦？”陆初仿佛又回到了惜字如金的状态，静静地看着李浩然。
“一个是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曾经的爱人。你很难选择。但难于选择不代表没有选择，难于选择也不代表没人帮忙选择。”李浩然松了松抓着船帮的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笑道：“能不能让我坐到船上，慢慢向你解释？”这么长时间泡在水里，况且还要仰着脖子，跟陆初说话，总归不太让人舒服。
冰冷的扳机扣动声再度响起。陆初连话都懒得说。
李浩然只能将小算盘扔到角落。
“我猜陈果果是华少冲所杀。”
“哦？”
“你跟陈果果虽然因为你退役的事情而分崩离析，但你们之间的感情还在，所以，你对陈果果并没有多大的杀心。但华少冲就不一样了，他是你最亲近的兄弟，而且他也参与到了屎壳郎凶杀案，所以，他想要保护你，就必须要杀死陈果果。”
陆初扬了扬眉头。
“证据？对，证据。”李浩然说道，“我没有证据，只是按照你说的，你不喜欢屎壳郎的句话。”
“仅凭一句话？”
“当然，也不是完全仅凭一句话。只是因为你的话，提醒了我。在陈果果现场的衣柜里，我们发现了一本关于屎壳郎的百科全书。因为华少冲从小喜欢屎壳郎，所以他并不会随身携带着有关屎壳郎的书。而陈果果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专业也不是什么生物学之类的，不太可能喜欢臭虫。所以衣柜里的屎壳郎百科全书，只能是你的。你跟陈果果分开以后，还保持着一定的联系。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陈果果要帮你拿到金融会议中心仪式的参加嘉宾名单。你们有这样的联系，又有以前的感情基础，所以，你也应该不会对陈果果下手。基于这些常识，所以杀死陈果果的人，只能是华少冲。对吗？”
“而你在知道华少冲杀死陈果果之后，也对华少冲起了杀心。当然，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华少冲在野人山的落脚点在哪。于是在华少冲进山之后，你又给华夫人打了个电话，弄到了第一个点位。你提前在那里布设了杀人妞，只可惜的是，我们都弄错了。华少冲并不在第一个点位。你的计划落空了。”
“我救了你一命。”
“是，当时你的确救了一命。不过，这不算是救，因为杀人妞本来就是你布设的，顶多是算犯罪中止。我猜你还是想杀我，只不过那时候还没到时机罢了。就像现在这样？”
陆初没有回答。
“好吧，我们接着把故事说完。”李浩然侧头，看了看远方。湖的对岸，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山林，什么也没有。至少他所期望的东西没有出现。
“你可以把故事说完。”陆初冷冷地说道，“不会有人想到我在这里放了条小船。”
很显然，陆初识破了李浩然的期望。
如陆初所说，再给警察一天时间，也赶不到这里。谁也想不到玫瑰园生态区的水下涵洞会通到明湖。
“好吧。”李浩然不得不给陆初竖了个大拇指，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华少冲在野人山的住所是最好不过，这样的话至少周林不会死。但很不幸的是，刘宇西凭着华少冲提前给的崖洞数据，发现我们定位的错误，并及时修正。本来这个事情，就我和刘宇西知道，我也一直没想明白你是为什么知道华少冲的崖洞。”
“但当我想起其实那天我们在临港大楼讨论位置的时候，你也曾经来过会议室，而且你也看到了刘宇西留在桌上的经纬度数据，于是周林的死，华少冲崖洞里的压模机，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你心里很清楚，警方盯上了华少冲，所以，嫁祸华少冲，就成了首选。或许这其间你也跟华少冲联系过，让华少冲离开城市，远遁野人山。对于城市生活，华少冲并没有太多的留恋，本来就对父母的掌控早就失望透顶，再加上近期的感情受挫，还有你这个兄弟的背叛，更是悲观厌世。所以，他选择了自杀。”
“显然，你也没想到华少冲会自杀。那天我到黄鹤村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你已打包的行李，这说明你随时准备跑路。但就是因为华少冲的自杀，让你有了更多的自信和底气。当我提到要在玫瑰园开现场会，并要求让屎壳郎案件表现优秀的员上表彰时，你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因为华少冲的死，使得你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不得不说，你很有想象力，很有逻辑力。”陆初冷冷说道，“你给我专门挖了陷阱，我还满心欢喜地跳下去。不过，还好，我也总算留了一手。”他盯着李浩然，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一个得意的表情。虽然陆初不太擅长表情表达，但这个表情也足以表达出他内心的想法。
他有理由得意。李浩然长叹了一声，“这就是我最大的败笔。我竟然没想到你曾经到过玫瑰园，而且对玫瑰园的生态区了如指掌，更没想到的是挟持王源，要求直升机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放松警方的警惕。”
“我们教官经常教导，一个小小的失误，足以让人丢性命。”陆初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也喜欢聪明人。如果回到以前，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但现在……”陆初没有说下去，而是用动作表达出了他的意思。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扣动扳机。
绝不可能像第一发一样，擦着头皮过去。7.62毫米的子弹，足可以让一头几吨重的大象脑袋像西瓜一样崩裂四溅。
“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李浩然摇着头笑着问道。
陆初愣了一下。
“能不能给个机会？”
“不行。”陆初大声回答，随即坚决扣下扳机。
也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也就在陆初说话的瞬间，也就在陆初扣下扳机的刹那，陆初所在的小船突然剧烈摇晃。
枪声响起，子弹飞射。但毫无疑问，第二发子弹再次擦着李浩然的头皮飞过。
陆初大怒，以为是李浩然捣鬼，对准了李浩然的脑门再次扣动扳机。
可没想到的是李浩然的双手突然放开船帮，朝水底潜了下去。
陆初对准李浩然就要开枪射击，这时的船身又开始剧烈摇晃。
第三发子弹射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威力再大的子弹，依然不可能再对水里的目标产生威胁。
陆初心生懊恼，但离开此地才是第一选择。他起身去寻找船桨，却发现挂在船帮边上的船桨居然不见了。
船桨不见了？
这是一条没有动力设备的小船，唯一的动力源就是人力。船员要靠工具才能让小船行驶，而这工具就是船桨。换句话说，没有船桨，他哪里也去不了。
他四处查看，却发现船桨居然漂浮在离小船十几米的地方。
挂在船帮上的桨，自己长脚跑远了？
当然不可能。
正在陆初惊讶恐慌之时，小船船体又开始剧烈晃动。
很快，陆初明白过来，一定是有人在船底，一定有人在捣鬼。没有船桨的小船，就等于是废物。捣鬼的人，船桨都在水里。陆初一个猛子扎到水里。
在水里，陆初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快速向他接近。
陆初手里有枪，但在水里，枪只能当烧火棍使。
有总比没有强。陆初把枪当成长矛，朝模糊的影子捅了过去。影子一侧身，避过陆初的枪口。
陆初收回长枪，准备再给他一击，却没想到自己的胳膊被死死箍住。
谁？陆初喷出一连串的气泡，这才看清身后是谁。刘宇西。水底下居然有两个人。毫无疑问，另一个身影一定是李浩然。
陆初大惊。在水底下，可不是光凭力气就能赢的了。一对二。他没有胜券。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逃。而逃之前，就必须挣脱刘宇西。
陆初的头猛地向后一仰，撞向刘宇西的面门。脑壳总要比脸面坚硬。这一撞，直接把刘宇西的鼻骨撞裂。一股鲜血在水里飘荡化开，仿佛一朵鲜艳盛开的花。刘宇西受痛，手里泄了劲。陆初趁机抓住刘宇西的肘，往上一抬，直接从刘宇西手里脱了出来。
这看上去，一切都很顺利。但往往在顺利的过程中饱含着不幸的因子。这不幸的因子，大概就是眼前的李浩然。
陆初刚从刘宇西手里挣脱出来，还没缓过神来，就见李浩然一个拳头已朝他的脑门上砸了过来。不过，幸好陆初手里还一把枪。陆初托起枪杆，挡住李浩然的拳头。李浩然一拳打在枪托上。没什么大事。但小麻烦还是来了。李浩然虽然没打中陆初，却一把抓住了陆初手里的枪。
枪是武器。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水下，虽然不能直接开枪，但仍然比赤手空拳要好。当然，陆初手里可不止只有一把枪而已。
李浩然死死抓住了枪，陆初却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刀。
陆初放手，李浩然抢到了枪。可还没等李浩然捂热，陆初的小刀已递了过来，一刀刺向李浩然的手臂。鲜血弥漫，化成一团。
陆初抢回了枪，朝李浩然身上又是一阵乱捅。枪或者刀，如果被捅中，结果不会太好。李浩然只能退。赤手空拳，打不过陆初。在水里不行，在岸上也不行。
幸好李浩然还有一个帮手。刘宇西。
刘宇西已经缓过劲，再次从背后偷袭陆初。这次，他手里可比陆初更有利的武器。小船船桨。船桨就浮在水面上，离他们并不远，因而刘宇西很容易就拿到了船桨。
相比长枪而言，船桨更长，更具有攻击力。刘宇西抄起船桨，一桨就朝陆初的脑袋拍去。
可是船桨虽然更具有攻击力，但因为船桨是平面的塑料板，在水里具有一定的浮力，且遇到的阻力更大。所以，刘宇西使尽全身力气拍出的这一桨，看上去力道十足，但到了陆初身上，就像轻飘飘的羽毛飘落，对陆初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就连块皮都没掉。
陆初嘴角微扬，看向刘宇西，眼神里饱含着不屑。刘宇西明白陆初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来呀，朝我身上打呀，使劲打。
显然，刘宇西没有像陆初那样的轻松和潇洒，再次朝陆初扑了过去。
而这次，李浩然也瞅准了时机，一起扑了上去。
纵然陆初有三头六臂，纵然陆初有枪有刀，但在水底，这一切好像都是无用。陆初根本架不住两人的冲击，只能选择逃。他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回到小船。只有在水上，他的枪才能发挥威力，他的个人战术能力才能完全发挥。
于是，陆初抓住船帮，将枪和刀扔到了船上。
一看到陆初游向小船，李浩然立即明白陆初的想法。陆初想要回小船，李浩然只要阻止他回到小船就可以了。
李浩然奋力追向陆初，就在陆初抓住船帮要翻到小船时，一把抱住了陆初双腿。
小船本来就小，陆初一个人的重量压在小船一侧时，小船已经倾斜了半侧，现在再加上李浩然的重量，小船哪里还支撑得住？船身一下侧翻，变成了四脚朝天的乌龟。陆初又回到水中，眼睁睁看着小船掀翻，枪和刀沉入水底。他大为恼怒，双脚用力蹬着还抱着他双腿的李浩然。
李浩然支撑不住，只能松手。
两人在水底打斗一番，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同时游向水面。他们都需要新鲜的空气。
待到陆初从水面探出头，就听到刘宇西一声冷喝，“别动。”
陆初斜睨了刘宇西一眼，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时，顿时心中一凉。
此时的刘宇西趴在侧翻后的小船船底，手里握着的正是陆初沉入水底的枪。
情势急转直上。
李浩然双脚踩着水，侧头看着陆初。
陆初没有说话，缓缓看了一眼刘宇西和李浩然。
李浩然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有些人死了，却一直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却像死了一样。”陆初的牙关紧咬，嘎吱作响，脸色铁青。
“不好。”李浩然扑向陆初，但陆初已缓缓沉入水底。
李浩然抱住陆初，奋力往岸边游去。刘宇西也过来帮忙。
过了许久，李浩然终于拖着陆初来到了岸边。李浩然赶紧伸手去掏陆初的嘴巴。但陆初脸色铁青，嘴巴紧闭，双目紧闭，已无气息。
“他死了？”刘宇西抹了一把额头的水珠，将枪支在地上，问道。
“死了。”李浩然黯然。陆初早已作了必死的决心，在牙缝中夹着氰化物。这应该也是出境作战时最通用的做法。
陆初居然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