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前一天,段松奎和魏强拿着名单进来报告:“报告队长,名单上地主老财二十六人,实到二十四人,两人外出经商还没回来。”
拿起名单扫了一眼,徐三良称赞道:“同志们这次干得不错,路上有没有遇到啥硬茬子?”
魏强抓起把碗里的小鱼干,扔进嘴里得意的说:“咱们独立纵队这大半年打的鬼子屁滚尿流,现在那些保乡团见着咱们都绕着走,能有啥硬碴子?”
“派几个人蹲家门口,等人出来,一麻袋套脑袋上就抓回来了,现在都在桃花村谷仓关着呢。”
徐三良端碗把剩下的鱼干都倒进嘴里说:“走带我去看看这些土财主走。”
套上段子面的褂子坐着偏三轮来到桃花村,走进谷仓之间一群穿着缎褂的地主老财,蜷缩在角落里,挤成一团抱着不多的秸秆瑟瑟发抖。
身穿貂褂头戴瓜皮帽的,中年胖子双手捅在袖口,吸下了鼻子说:“各位爷,明天就小年了,哪路山匪把咱们都绑这来了?”
一身黑色长衫的瘦高个,蜷缩在麦草堆,颤抖着说:“谁知道啊,今天大早我刚走到胡同口,两眼一黑就被弄这来了,我还寻思着绑票的现在都这么猖狂了吗?”
几人颤颤巍巍的坐到一起,嘀咕着:“各位爷,你们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是不知道,麻袋套脑袋上,直到进了这破谷仓,眼睛才见了点光,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说这伙山匪,得要多少大洋,才能把这们放回去啊。”
“各位爷,各位爷,你们先听我陈某说一句,咱们可得把价钱事先商量好喽,不然他们提个天价,咱们不是都得倾家荡产。”
徐三良在门口听了会,推门走了进去,笑着说道:“各位爷,在我这桃花村还过得惯吗?”
一带着狗皮帽的老头,颤颤巍巍站起来说道:“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是哪个地方得罪了你们?要是想要钱就请说个数,这天寒地冻的破谷仓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徐三良听完笑了笑说:“各位爷实在照顾不周,来人给老爷们抬个炭炉过来,给每位都拿条毯子,还有把夜宵也给各位爷抬过来。”
不一会几个同志抬着碳炉放到谷仓中间,旁边放了袋土豆,一袋煤炭,徐三良瞅了眼毯子问道:“这有二十四人,怎么才二十条毯子。”
魏强立刻哭着脸说道:“就这些毯子有些还是从同志们床铺上硬扒下来的呢,真没有一条多余毯子了。”
徐三良凑了眼向碳炉围过来的几人,说道:“谁让咱们条件差,毯子不够你们几人就克服克服吧,哦,去打桶水把那老铁壶拎过来。”
魏强拎着桶水和铁壶往碳炉边一扔,徐三良接过叠粗瓷碗放地上笑着说:“各位爷东西都齐了,还请各位爷自便吧。”
满脸横肉身穿皮褂的汉子吼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年关近了,想要多少钱就明说,今儿落你们手里了爷认栽。”
徐三良没理他的茬,走到门口撂下句:“我们老大明儿想请各位爷吃个小年饭,有什么问题你我也不知道啊。”
汉子气的浑身发抖刚要发作,一旁瘦小的中分头赶忙把他拦住劝到:“张爷张爷,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万万不可啊,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这批人咋也得罪不起啊。”
张元德听到这话,第一个走到碳炉边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抓起两条毯子,扔给中分头一条说:“来来来,辛爷过来坐过来坐,详细说说。”
辛德悟坐到张元德身边,小声说:“我看这些人八成是八路,虽然把我们绑来了,但没有山匪那股匪气,不然就被刚才那情况,张爷你一顿拳脚是免不了的。”
穿貂褂的胖子凑过问道:“在下包文光做点皮货小生意,辛爷你怎么那么肯定是八路把我们帮来的呢?”
辛德悟边往碳炉里填煤边说:“你们没听到,刚才他们有人说是从同志床上拿来的毯子吗?土八路穷的啃树皮穿草鞋,这不是大伙都知道的事情吗?”
“我估摸着是今天这年关实在过不下去了,没有办法才想到把我们都绑来敲笔竹杠好过年,依我看咱们各家稍稍出点钱粮,这是就能过的去。”
张元德气鼓鼓的说道:“这帮土八路,敲竹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等我回去立刻找我舅舅保乡团把他们灭了。”
辛德悟赶紧上伸手住张元德的嘴,指了指谷仓门口说:“张爷,张爷,咱们还没脱困呢,这话可不敢乱说啊,小心隔墙有耳呀。”
到了下午时分,谷仓里众人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跑到谷仓门口哀求道:“好汉,我们几个从早晨到现在粒米未进,麻烦通知你们老大给碗吃啊。”
门口的守卫回了句:“这事不归我管,你们等等,我去喊个管事的过来。”
魏强叼着块烤土豆,晃晃悠悠走到谷仓门口,从门板缝往里瞅了一眼问道:“喊我啥事情?我正吃着饭呢。”
里面人纷纷喊道:“麻烦这位爷,我们老哥几个到现在粒米未进,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能不能赏碗饭吃。”
魏强把手里的烤土豆一口吞下去说,瞥了眼碳炉边的那袋土豆说道:“饭?饭不是给你们抬来了嘛?瞧炉子边那么不是一大袋呢么?”
再忍无可忍的张元德大吼道:“就那些冻洋芋蛋子,喂猪猪都嫌硬,不是白米饭入不了爷的口。”
魏强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说:“看来你们哥几个还是不饿,还赶着吃饭呢,我先走了,有事明天再说。”
张元德气的脸红脖子点头说道:“好好好,让我啃冰洋芋蛋子,你们真有本事,那擦屁股纸总有吧?”
魏强茫然的说:“擦屁股纸,那都是县城里有钱人用的玩意,地上不是有那么多麦草嘛?抓一把蹭蹭得了,咱们这条件差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