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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宝黛西想让小马们去爱荷华找她。”我兴奋地绕着餐桌踱步。其他人都坐在座位上,看着我走来走去。“那个彩虹音爆(Sonic Rainboom)不是用来秀操作的——但愿不是——那是她的信号!用来告诉困在各地的小马去爱荷华!”

“她准备做什么?”莉兹问道。

“她应该能提供一个庇护所,能提供食物,甚至已经有了回家的方法!”我说,“我们大约三个小时就能到那边,只要一路顺畅的话...我猜别人也不会没事往刚发生了大爆炸的地方跑...”

“你要走了?”潘妮问道。我转过身看着她,她的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舍:“但是...”

我有点哀伤地皱皱眉,走到她身旁,把一只蹄子放在她的肩膀上。“我必须得去。我想留下,相信我,我想留下陪你们...但这件事太重要了。”我扭头看向莉兹,“我们最好尽快出发,越早出发就越有机会找到黛西(dash)。”

“你们准备怎么找到她?”萨拉问道,“就是说,确实那个‘音爆’指向了爱荷华州,但是这线索还不够详细。”

我咬住嘴唇:“确实,但是...等我们到了那边,或许她还有别的信息...能够给出更准确的地址。”

“听上去很难的样子,孩子...”妈妈说。

“我们先去得梅因,”我说,“我不确定我们到底到不到得了市区,很有可能,为了避免辐射之类潜在风险,城市已经被当局封锁了,但总比干等着不动好。”我的家人们看上去并不信任我。我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听着,我,我知道你们会希望情况更准确一些,但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自从崔克茜找上我之后,我没有其他关于小马的线索了!我得去试试。虽然这说法很蠢,但我只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了,行吗?”

“茧茧说得对,”崔克茜站了起来,“我们不能白白放掉这次机会,我们一定得去。”

终于,萨拉点了点头:“这方面你比我们懂得多,克里斯。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我露出一个微笑,目光扫过萨拉和我的其他家人。“我爱你们...”我轻声说。

莉兹和崔克茜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和家人们一一告别。但愿这不是永别。妈妈把她的救急用存款给了我,考虑到崔克茜和莉兹还需要食物,货车也需要汽油,我只好收下。中午十二点半,我们仓促地把行李装好;崔克茜、莉兹和小幻形灵们同我的家人们告别,说希望能再见到他们,然后,也上了车。

我和我的家人们站在货车旁的人行道上。我最后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们的爱像热水般冲刷着我的身体,使我能量充足。“千万小心...”妈妈在我耳边轻声说,然后亲吻我的面颊。

“我会小心的。”泪水从我的眼中流出,“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我从家人们的怀抱中离开,钻进货车。“我爱你们...”我说。

“我们知道...”潘妮说,“一定要小心啊!”

我点点头,关上了车门。

我看向驾驶座上的莉兹,她发动了引擎。窗外,我的家人们正向我挥手;妈妈和我的两个姐姐看上去已经哭了——就连爸爸的眼睛也湿润了。

货车开过一个拐角,我的家人们消失在房子后。我抽噎着,把头靠在车窗上。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不幸的是,我所说的“没人会往那边开”理论,被事实依据证伪了。两个方向上的路都塞满了车:爱荷华州外的人想进去,州里的人想出来;往南去的人大概是想躲着音爆,往北去的则大概是去探望得梅因的亲友。我们几乎每开一两公里,就得停下足足一刻钟。我真想自暴自弃地驱散伪装直接飞过去,反正小马们迟早会被人类发现,说不定这会儿路上就有很多小马躲在车里。我们一直开着收音机,希望电台能多讲一讲关于彩虹音爆的事,但电台的专家们却一直只讲结果、损失和撤离,对音爆本身却闭口不谈。

我在座位上晃来晃去,勉强睁着眼睛。我总是犯困,一天得睡上十二个小时才够,而且今早又被莉兹强行叫醒,早就困得不行了。在我先后打了十个哈欠后,莉兹对我说:“茧茧,你不如先睡会儿吧,一会我...”

剩下的话我没听见,事实上,在她说到“睡”字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 - - - -

克里斯在漆黑一片的深渊中行走,他困惑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他意识中的某处——自从邪茧“入住”他的脑海中后,他经常来到这里...一般来说,他们会在某个交界处见面,一边是克里斯的领地,另一边是邪茧,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有人吗?”他朝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呼喊。这里的幽闭让他有些恐惧,但他丝毫不觉得...慌张,感觉就好像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克里斯?”他转过身,邪茧从身后走来,“这是哪里?”

“我们的记忆是共享的,我也不认识这里...”克里斯说,“这里不是我们平常见面的地方,但我相信我们还在自己的意识中。”

“我们睡着了...”邪茧用一只蹄子敲敲乌黑的甲壳,“那我们...”她的声音渐渐变小,瞪大了双眼。

克里斯也瞪大了双眼。“在做梦。”他补充说。

“确乎如此。”

一人一虫转过身,不远处站着第三个身影。来者走上前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两者。

“露娜公主(princess Luna)...”克里斯猛吸一口气,试探地向前走了一小步,“你,你是真的...”

“请先稍候,克里斯。”露娜的声音不像是在下命令,而仅仅是较为严肃的要求。她转向邪茧,用谨慎的目光看着她:“那么。”

邪茧站直了一些:“没错。”

“我所能见,你遭受了和我们相同的磨难,”露娜尽力想保持礼仪,但效果不是非常好。

邪茧点了点头:“无序的暴行致使我的人民遭受了饥荒...我愤怒地袭击了他,但被他打败并放逐。”

露娜闭上双眼,点亮了独角。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熄灭了独角,睁开眼睛:“但被放逐后,你确乎是得到了不可谓坏的结果,我所言可对?”

邪茧看了一眼克里斯,露出了微笑:“我...经历了很美好的人生,我很幸运,拥有充满爱的家庭,还遇上了...莉兹...”

露娜点点头:“诚然,如我所见。”

克里斯皱起眉头:“‘所见’?这是什么意思?”

“梦境之构筑,来自我们的意识最深处,克里斯。”露娜说,“你所见的梦,或许往往是不合条理、乱无章法的,但有时梦境展露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我们的希望与梦想...苦涩与憎恶...”露娜有些悲哀地看着地面。

克里斯理解地点点头:“我懂了...您...查看了我们的记忆。”

“我不常使用这种手段。”露娜说,“通常我只需帮助小马们化解恐惧,驱散梦魇,抑或带领他们走出只可带来痛心的梦境...我令小马们在梦中所见皆为幸福美好...但有时,我同样需要窥探是否有谁在试着隐瞒事实。”她毫不避讳地看向邪茧。

邪茧叹了口气:“我能理解...真的,我能理解...但你现在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对吗?”

露娜深吸一口气:“你所追求的是和平,是令你的种族重新行走在阳光之下...还有令无序受到应有的惩罚。”

克里斯耸耸肩:“这些不算什么坏事...”

露娜没有理会他,走到幻形灵女王面前:“但这并非只是出于避免冲突的缓兵之计,我所言可是,邪茧?”

邪茧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什么?”

“你意识到了自己变成了什么,”露娜说,“你借这个人类的双眼,目睹了自己的言行...”她指指克里斯,“你见证了自己的罪行,将无辜者困在囚笼中,摄食其情感...”

“嘿...”克里斯说,“别这么直接嘛...”

邪茧羞愧地低着头。露娜继续说道:“你确信自己曾是怪物,你恐惧从前的自己...你惧怕自己会再度沦为从前的你,因此你竭尽全力想要走上正道,希望永远不必再与黑暗为伍。”

邪茧抬起头看着露娜,眼里满是泪水。她点点头。

露娜沉默了片刻。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邪茧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露娜的嘴角有了一些弧度:“真正的怪物在作恶时,永远不会带有悔意。在我的回归——我真正的回归后,我领悟了这一点。”

邪茧呆呆地盯着露娜,她很快也露出微笑:“谢谢你...”

露娜点点头,微微转身,同时面对着她和克里斯:“我此番前来,所为正是了解你心中所想...现在我确信,你已然改邪归正。因此,我将为你们指明道路。”

“您是说...”克里斯深吸一口气。

露娜笑了。

“我将告知你们谐律所在之地。”

- - - - -

我猛地惊醒过来,摇了摇头。莉兹惊叫一声,货车仄歪了一点,但很快恢复了平稳。我用力摇着头,清醒了过来。“茧茧?”莉兹问道,“你怎么了?”

我眨着眼,将睡意赶出眼睛,不禁注意到,路面上的车少了许多,而且天已全黑。我看了一眼钟:午夜十一点。“老天,我睡了多——?”我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抓过导航仪,将原本前往得梅因的路线删除:“计划有变。”

“你在干什么哦?”崔克茜说,“我们不是要去——”

“小马们不在得梅因,”我说着,凭着记忆,将露娜留给我的地址输进目的地一栏,“我们去这里。”

莉兹瞥了一眼地图:“茧茧,这是个...”

“鸟不生蛋的地方。”我说,“这就对了,越偏僻的地方越安全,不是吗?”

莉兹盯着我看了好久,我不得不指指挡风玻璃提醒她看路,以免我们车毁人亡(译者注:车毁也不一定人亡,这是露娜的经验教训)。“你从哪知道的地址...?”莉兹问道。

我靠在靠背上:“最棒的公主告诉我的...”

- - - - -

五月21日

“露娜本该把情况讲清楚点的...”莉兹开着货车从坑坑洼洼的老路上驶过时,恼火地说。

“也该顺便告诉我们路都堵死了...”我咕哝着补充道。不仅是南北方向,得梅因市四面八方、进进出出的交通状况都成了一潭死水。等我们好不容易把车开上向西的高速路,已经到了凌晨一点;而我们还得塞在有如乐高味巧克力般丝滑的路上,足足到了天亮情况才稍微好一点。等我们到了导航的终点时,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导航停下的地方全是破旧的老路,有如危机纪元末的地表一般破烂不堪。我们还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来来回回地开车寻找,结果连根马毛都没找到。

崔克茜和小幻形灵们在后座上浑身难受,时不时地伸展身体,想让僵硬的肌肉舒展一些,还得小心不要撞到彼此,省得场面变成情景喜剧。我们在高速路上时,只有几次机会能找到休息站让大家下车休息,顺便让崔克茜和莉兹有机会去厕所;其余时间里,我们只能待在狭小的驾驶舱内,不难想象我们都快无聊死了的心情。而我们到了导航的终点之后,他们四个更是躁动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重获宝贵的自由。

“那个,露娜说我们该去找到树林深处的一座农场,”我说,“或许不是很精确,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难找——看那里!!”

莉兹猛踩刹车。“哪里??哪儿??”她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只见一条满是尘土的道路延伸向左,直穿入茂密的树林中。莉兹瞥了我一眼:“我不觉得...”

“就是说阿,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嘛...”崔克茜补充道。

我倒觉得很有可能,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好吧,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情况,好不?”

莉兹惊声说道:“什么?!不行!茧茧,你疯啦?!”

“这个月对我来说已经够疯的了...”我嘟囔着钻出车外,给了莉兹一个坚定且不容置疑的眼神。“在这里等着,我是认真的。”我关上车门,沿着泥土路往丛林深处跑去。

随着我渐渐深入树林,我放慢了脚步,留心观察着身边的一切,不放过任何声音。我在离路面大约六米的附近,沿着泥土路继续前进——这可能是个陷阱。

但我能感受到自己心中复杂的情感:焦虑、喜悦、激动,还混着些许恐惧。我以略有些喜感的姿势,踮着脚尖在树与树之间穿行,努力的想找到生命迹象。崔克茜和我总算有机会与其他小马们重逢,我们终于能重新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之下,终于能找到回家的机会了!我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微笑,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似地从一棵树后蹿到另一棵树后,向前行走着。

终于,在紧张地前进了大约十分钟后,我看到了道路尽头的一片空地,在树木的枝条后面,能看见一些建筑。我微笑着走上前去。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声音。

我惊慌地躲进附近的一丛灌木里,克制着呼吸的声音,专心听着走来的两个身影和他们的声音。

“...希望暮暮(twilight)能尽快找到答案...”一个雌性的声音说道。

我的下巴合不拢了。找到了!!

“她总能找到的,”另一个声音说——这声音来自一个雄性,而且...有点耳熟,“我们只要给她些时间,她一定能找到答案的。”

“确实,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第一个声音又说道。我注意到,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优雅的感觉?

我小心地在灌木中移动着,尽力不发出一点声音。我在灌木上开了个小洞,向外看去。

我瞪大了双眼。两个白色的独角兽正在不远处走过...这两位独角兽,我非常、极其熟悉:一位是瑞瑞(Rarity),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沉稳、端庄而自信;另一位是银甲闪闪,他和瑞瑞走得相当的近...

确切地说,瑞瑞深情地靠在银甲(Shining)身上,而银甲也宠溺地与她身体相接触。

我感觉自己简直像撞见别人看片似的尴尬。呃...

“顺带一提...”银甲说道,“这里还挺安静的...”

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场面此时变得就像被我撞见的人不小心扯掉了耳机线那样,更加尴尬了。啊...

我听到瑞瑞别有深意的笑声。“谁知道这宁静的树林里会藏着什么样的大秘密...”

真是够了,再听下去我就真的要吐了。

我钻出灌木,驱散伪装。“打扰一下!”我努力想要用友好的笑容掩饰恐慌和尴尬。

两只独角兽转过身来,我正好和银甲闪闪四目相对。

潜入坎特洛,监禁音韵(cadence)并假扮她,取食银甲的爱,洗他的脑,让他把我的军队放进来,还把暮光(twilight)关进地下洞穴,然后打倒塞雷斯缇雅,侵略坎特洛...

所有这些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我的甲壳莫名地刺痛着、瘙痒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银甲和瑞瑞盯着我,双眼因震悚而瞪大。显然,他们认得我,而且不仅仅是在动画里见过我那么简单...

我原以为撞见他们调情已经够尴尬了来着...

银甲脸上的震惊变成了愤怒。

我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惨了...

“趴下!!”银甲大叫一声。瑞瑞当即匍匐在地。银甲的独角亮起,一道粉色的能量向我飞射而来。

“我勒个去!!”我尖叫一声,跳向一旁。那道魔法从我身边掠过,点着了我不久前藏身的那从灌木。我笨拙地在地上翻滚着,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等等等等等一下——”我急忙说。但银甲的第二发魔法已经到了。

我跃入空中,另一道强力的光束从我蹄子下飞过,和我仅有几厘米的距离。我爬上了附近的一棵树,躲在树干后。“拜托,至少让我说句话吧!!”我喊道。

“想都别想!!”银甲大声冲我喊。我听见他迅速绕过树干,准备再来一记魔法。

我再度飞入空中,四条腿悬在空中。又是魔法击中树木的声音。

“啊呀!我的两个妈妈咪呀——”我摔到地上,但勉强蹄子先着地。我转过身,银甲的一连串魔法又来了。

我点亮自己的独角,用一个护罩轻易地挡下了他的魔法。银甲加大了输出功率,我则用一个个魔法护盾将他的攻击全数弹开。

“你!就!不!能!听!我!说!句!话!吗!”我每说一个字,就不得不停下来挡魔法。

“我绝不会再让你欺骗我!!”银甲怒吼着,向我冲来。他低着头,独角直指我的胸口。我躲向一旁,伸出左前腿。

银甲被我绊倒了,在空中向前翻转一周半接撞树接背着地,然后疼得惨叫起来。“对不起...”我感同身受地缩了缩身子,说道,“你——啊啊!!”一发蓝色的魔法击中了我的头侧,就像是被人拿一本四库全书大全集砸了头似的疼。我向一旁跌去,转身看见了袭击我的小马:瑞瑞。此刻她仍亮着独角,随时准备再来一发魔法。

“我呲...!!”我用一只蹄子捂着头说。

“不准靠近他,你这个怪物!!”瑞瑞大声叫着。又一发飞弹,我俯身躲开,从银甲身旁退开。

“好吧,好吧!!”我说,“听着,能不能冷静下来,我们可以谈谈...”

“绝不!”银甲从不知何处冲了出来,用身体将我撞倒在地。我回过神来时,银甲已经将我摁在了地上,他独角上的魔法涌动着,有如一只震怒的喷火龙的尾巴:“别想耍什么花招。”

好吧,这行不通。我点亮独角,紧闭双眼。我的独角发出强光,银甲和瑞瑞惊慌地大叫一声。我睁开眼睛,银甲用一只蹄子揉着眼睛。我趁机变成一只松鼠——过去几天我从家人身上得到的爱意足以让我保持这个状态一阵子,足够让我想个办法。我从银甲的蹄子下溜开,爬上一棵树,躲在两条树枝之间的角落里。

我小心地打量着下面。银甲和瑞瑞重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她躲哪去了?躲到哪里去了?!”银甲大声喊着。

“她绝对没跑远!”瑞瑞说着,扫视着四周的树木与枝条。

*母后?*

我抬头向上看:*我现在很忙,轻语...*

*情况怎么样?*

*有点麻烦,不要打扰我好吗?*

*...遵命...*轻语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好吧,思考时间...我用自己的小爪子拍着头。显然银甲怀疑我仍然是个恶棍,尽管我根本就什么也没做...我可以试试反击,当然得小心不要用力过猛,但我不认为暴力能解决我的困境...我可以拔腿就跑,躲回车里,但这样和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正好背道而驰,我一定得试试和他们和平交流...

“看看这些树...”我听见银甲渐渐走开,他嘀咕着。瑞瑞检查了附近的几棵树,看向了我这里。

我们四目相对。我努力想要假装无辜。我是只松鼠,我只是一只松鼠,我真的只是一只松鼠,拜托了老天爷让她以为我是只松鼠吧,拜托拜托拜托...

瑞瑞点亮了独角。

真是日了松果了。

“银甲,她在这里!!”瑞瑞叫喊出声。一发蓝色的魔法在离我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烫了个黑斑。

树的根部传来一阵震动,像是有小马用后腿猛踢树。我从树上掉了下来,不得不变回邪茧以避免摔伤,但还是重重地身侧着地,痛得大叫。

我抬起头,银甲又冲了过来,他的独角亮着,准备给我最后一击。

好吧,没办法了...我点亮了独角。银甲被一股绿色的迷雾包裹。在他即将发射的那一刻,我紧闭双眼。

过了几秒钟,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睁开眼睛,看见银甲脖子以下全被湿哒哒的幻珀包裹着,绿色的囚笼至少有十厘米厚。银甲挣扎着想要脱出。“不!!”他惨叫着。

我身后传来魔法的声音。转过身一看,是瑞瑞,她正准备再来一发魔法。“停!”我尖叫道,瑞瑞被我的满脸怒容吓了一跳,“停!停!停!停!!停!!停!!特呃呃呃诶诶诶伊伊伊盈盈盈!!”

我喘不过气了。瑞瑞的独角熄灭了,她向后退了一步。我转过身看着银甲,他还在挣扎着想要从幻珀里出来。“现在,听着...”我朗声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无序也把我放逐了,我现在和你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要是你们相信我才奇怪——但我只想回到艾奎斯陲亚去,让无序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我走到银甲面前,点亮独角。他冷静了一些,但仍然死死瞪着我。“我现在就放你出来,但请你容许我进入你们的...庇护所什么的,不要光想着杀我。”我瞥了一眼瑞瑞,“你们都不要想着杀我。”再转回银甲这边,“这可以吗?”

“...你想做什么?”银甲谨慎地说。

我皱起眉头,开始思考这个我没想过的问题:“...我想见见暮光,和她...或许和她谈谈。我觉得有些事我们需要讨论。”

银甲眯起眼睛:“...我会盯着你的。你的,所做,所为。最好不要找麻烦,不要盯着我们看...”

“成交。”我简短地说。独角一闪,幻珀消失,银甲站在我面前,努力想甩掉身上剩下的粘液。“你一会儿最好冲个澡,时间长了会臭的。”

银甲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他走。我本想翻个白眼,但决定还是不要给他怀疑我的理由比较好。我走向那些建筑物,保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以免银甲以此为由对我动粗。我听见身后的两只小马窃窃私语着,大概是在讨论着“她怎么来了”和“她有什么阴谋”之类的问题。

我真是个蠢货,比平时还蠢一点。我居然神乎其技地忘了我们之间的过节,我差点把他们的家园都占领了。诚然,我现在向往和谐,但这并不能掩盖以下事实:一、我侵略过他们的祖国;二、我毁了银甲的婚礼;三、我还害得银甲和暮光闹翻了。我有点想要转过身,让银甲扁我一顿,好教训我的无脑行为。

我们走出树林,走进一座农场。这座农场的占地相当广,尽管建筑相当俗套:两层的农舍、硕大的谷仓、几座工棚和一座畜栏。只不过,吸引我的不是农场本身。而是农场里的小马。

数之不尽的小马,就在这片土地上,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他们有些在忙于支起帐篷,有些在交谈着,有些在搬运着成堆的物资。如果是在从前,我会觉得眼前的场景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如今,在我的眼里看见的景象却是如此让我兴奋,这般让我感到宽慰。

农场的一角停放着一些车——但没有我们开的那种大家伙,这样的话,我们把车开进来的时候准会很尴尬——

对了,莉兹还等着呢!我本想立即转身去找她,但紧接着就想起自己暂时还闪不得。

*轻语?*我想。

*什么事,母后?*

*他们在这里。但先不要把车开进来,让我先...把事情处理妥当,行吗?*

*好的,等你准备好了告诉我们。*

“不要停下来。”银甲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抱歉,”我转身看着他。银甲立即挡在瑞瑞和我之间,满面不快。我翻了个白眼:“好吧,暮光在哪里?”

“她在房子里。”银甲满不情愿地回答。我转过身,向眼前的房子走去。四周全是小马。

我太过集中,以至于一不小心撞上了面前的小马。她是一只绿色身体的天马,有着长长的黄色鬃毛和尾巴,她的可爱标志是一个彩虹色的加号。

“哦,对不起。”我说。

她转过身来,只看了我一眼,就尖叫着救命,飞向空中,只留下一条绿色的尾迹。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银甲:“你们就这么讨厌我吗...”

---注 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