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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成堆的幻形灵虫卵。“克里斯...”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想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悚,“这太...太可怕了...这真是——哇啊!”

一个漆黑的东西跳上了雷的背,让他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猛地踢着后腿。“嗨!崔克茜阿姨!!”小季一面用尖细的声音打着招呼,一面用前腿紧紧地搂住雷的脖子。过去的几天里,幼虫们已经长大了不少,已经接近成年幻形灵的体型了。小季还是比小马的平均体型要小一点,头上短短的白色鬃毛几乎遮住了她的耳朵。

“我的名字...”雷一边努力地想从小季的前腿中挣脱,一边还不忘恼火地说道,“才不是什么崔克茜!!”

“小季,下来。”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小季傻笑了几声,把头在雷的脖子上蹭了几蹭,然后从雷身上下来了。“对不起啦...”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没关系啦...”雷提防地看了小季一眼,然后说。他又看向那些虫卵:“克里斯,你什么时候产的这些卵?”

说着,他向那边走去。我慌忙想要提醒他:“雷,等等——”

几乎就在一瞬间,满脸怒色的幻形冲上前去,把雷撞向一旁,紧紧钉在了墙上,还把一只覆盖着甲壳的蹄子摁在了他的喉咙上。“你休想...”他说。

我正准备让幻形放开雷,他就已经被包裹在绿色的光环之中,从雷身上拽开。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轻语面无表情地从虫卵堆后面走出来。“幻形,”她语气平淡地说,“不许对崔克茜动粗。”雷还在忙于攫取生命所必需的氧气,无暇纠正轻语的话。

“谢谢你,轻语。”我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幻形,“态度好一点。”

幻形狠狠瞪了雷一眼,走到我面前坐下。“遵命,殿下...”他谦卑地点了点头。讲真,我时不时想要命令幻形用变形术把自己的脸变个样,不要总是一脸吔了金坷垃的表情。

雷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喉咙,一边抬起头看着我:“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哦?”

我叹了口气。“从目前来看,幻形灵女王产卵的频率有点...不稳定。贝福德事件后第二天早上,我生下了两个虫卵...我当时得用粘液把自己的嘴堵着,才能避免你们听见我的惨叫。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那两个,晚上就又来了三个,然后昨天又是两个...你回来之前还有两个。”

雷瞟了一眼那堆虫卵:“...你准备怎么处置它们呢?”

“我们应当孵化它们,”幻形坚持道,“这是为了巢穴的繁荣。”

我扭头看向他:“幻形,我现在真的不打算建立一个巢穴。而且也许以后也不会。”

“但是,如果您不喂食它们,它们会...”幻形听上去非常困惑。

“我会喂饱它们,但在我做决定之前,它们就只是一堆湿漉漉的特大号镇纸。”我说,“听懂了吗?”

幻形呆滞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遵命,陛下。”我翻了个白眼。

“诶,你怎么才能孵化它们?”雷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严格来说,即使作为虫卵,幻形灵也是活着的,”还没等我开口,轻语已经抢先一步开始回答。她在虫卵们旁边坐下,轻抚自己身边的那颗:“女王自己,或者她的子民,可以把自己储存的爱意提供给虫卵里的幼虫,如果达到一定量,卵壳中的幼虫就能自行破壳。”

我和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谢谢你,轻语...”我说。我完全不能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决定把这归结为她的天然本能什么的。我又转向雷:“啊对,我估计之前我就是用从莉兹那得来的爱喂饱了他们三个。”

听到莉兹,雷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站了起来:“啊,靠!我居然忘了!莉兹!莉兹遇上麻烦了!!”

我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并不单纯:“麻烦?怎么回事?!”

“她陪我回我之前的住处取东西,我在收拾的时候,她先回楼下去等我来着,然后我突然听见车喇叭响,然后就从窗户里看到有两个男人把她拖走了!!”雷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喉咙突然干的厉害。我跌坐在地上,用一只蹄子捂着嘴,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敢做,克里斯...”雷嗫嚅道,“如果我去阻止他们,天晓得会发生什么...对不起...”

“不,没事,我能理解...”我摇了摇头,“只是...”我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说,雷,你是说莉兹——我女朋友——被人绑架了?!”

雷点点头。

我以蹄掩面:“有没有搞错...”

- - - - -

“有没有搞错?”我恼火地喊着,紧紧抓着笼子的铁杆。我似乎是被关在了某种保险库一类的地方,这里除了我正上方一盏微弱的灯以外,没有任何光源,我只能勉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几个人影,他们看上去衣着正式,都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领带。我向中间那个人——他看上去像是老大——问道:“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

“不是从您这里,皮尔斯女士。”那人是一位中年男士,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而是您的男朋友。”

“我可以告诉你,他付不起多少赎金...”我愤愤地说。

“不,您误会了...”他说,“我很清楚您的男朋友的神通...他会变形对吗?”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我不明白你在——”

“抱歉,但我并不是白痴。我亲眼见过他变形,我的一些部下也是。我请您来不是为了求证这一点,而是为了请他来和我谈谈。”

“谈什么?”

“谈谈生意罢了。他似乎生下了一些会变形的小东西不是吗?如果他愿意把它们中的几个交给我,我就会放了您,并且把他惹的麻烦摆平。这可是个双赢的买卖,不是吗...”他十指相对,立成塔状,显然非常自信。我苦着个脸看着他。

“大叔,你真该专门去干绑票这行。”

他笑了笑:“很抱歉,我只是干了我不得不干的。您的男朋友可是一个无价的宝贵资源,我可不能放任这个机会流失,拘禁您只是为了获得他的注意力而不得不使用的手段。”

“万一他不同意呢?”我说。当然,我只是在试探他——我知道,为了找到我,克里斯就连把整个奥古斯塔夷为平地都能干的出来,而且考虑到他现在是邪茧女王,他也很有可能能做到这件事(当然我希望这不要发生就是了)。

“嗯...我认为他不会拒绝的...但若是他执意要拒绝的话...”他停了下来,看上去是在考虑如何应对自己没有考虑到的局面。他揉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将近一分钟,终于又开口了。

“那我们就会——呃...”他突然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喘息起来,像是身体很不舒服。

“你还好吗?”我问,尽管眼前这个人就是绑架我的幕后主谋。

“没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阴沉了许多,“没什么事。”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我,“如果他拒绝,我们就不得不请你去见上帝,就这么简单。”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的手下们似乎完全不在意老板突然黑化,在听到他说要实施谋杀的时候,他们一动不动。“我们很快就会联系他,如果你在他眼中真的有价值的话,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放你走了。”他转过身,出门而不顾,他的手下们也一并跟着他出去了,并狠狠的甩上了门。

我向后靠去,靠在铁笼的墙壁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情况很浅显易懂:克里斯会和他们谈话,明天我就会被放出去,然后我们就能继续“正常”地生活,尽管我们的生活本来已经够不正常了。自然,我很害怕,但是考虑到事情能够还算圆满地结束,这给了我一些安慰。

只是,我总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 - - - -

“老兄,在这里走来走去有什么用吗?”见我一直在地下室里焦虑地来回走着,雷不由得问道。

“闭嘴,我在思考。”我简短地回答道。

然而我想到的办法大多数都行不通,剩下的全是忍不住想到的用来报复绑架者的残忍手段。我完全没有办法找到莉兹:如果我报了警,警察们有可能一不小心找到幼虫们(其实我也不知他们长这么大还算不算幼虫了),甚至闯进我的巢穴;而靠我自己更是没有办法,虽然我会些魔法,还有三个忠诚的孩子,但只靠我们四个想要找出莉兹几乎是不可能的。

“陛下,假如您孵化那些虫卵,”幻形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就有足够的兵力展开搜索了。”

“幻形,我真的不想把他们孵出来,至少现在不想,拜托你别再提这事了!”我严肃地说。幻形惊慌地低下了头。

“那我们如何才能找到莉兹呢,妈妈?”轻语偏了偏头,问道。

“我现在正在想,所以我才要你们安静下来啊。”我恼火地说。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驮着唐三藏、还有三徒弟,

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

一走就是几万里...”【注1】

我们一齐向楼上看去。“我的电话!”我说着点亮了自己的独角。我的手机一面继续唱着莫名其妙的歌,一面从楼上飘下来。

“你的手机铃声真是一股泥石流。”雷一脸关爱傻子的表情。

“至少把你埋进去了,”我随口还嘴道,“但这首歌确实很有趣不是吗...是莉兹打来的!!”看到手机上的显示,我不禁大叫起来。我接通电话,打开免提:“莉兹??”

“喂?巴尔顿先生在吗?”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我突然有些尴尬,自己太过着急,居然直接用邪茧的形态接了电话。

我瞪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呃呃呃...是我。什么事?”我谨慎地说。

“我真的在和巴尔顿,先,生,讲话吗?”

我咬牙切齿,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你是谁...”我刚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我是一个看出你的潜能的人,巴尔顿先生。你会把自己的能力用在个人目的上,足以证明你不准备当什么超级英雄,所以我猜测,或许你愿意...分享你的能力,当然,是有好处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季就从我的魔法光环中夺走了手机,然后用一种在平时我会觉得很有趣的语气开始说话。“很抱歉,在下尚不知道阁下的尊姓大名...”虎狼死家·小季还没说完,我就有夺回了手机。

“别闹了!”我严肃地说,随即又转向手机,“你想要什么?”

“两小时之内,到机场的3号机棚来见面。我会带些人员确定我的安全...希望你不要让他们有必要动手。”

“嘟,嘟,嘟,嘟...”

我看着手机,眼睑止不住地抽动着,然后把手机放到了地上:“日你大爷。”

“他知道你的能力诶...”雷看了一眼楼梯下面仍然被囚禁的贝福德,“不会是她的哪个亲戚吧?”

“她在整个城市里没有一个亲戚,至少我没见过...”我说着揉了揉头,试图回忆起之前对话的全部内容。“他说我‘会把自己的能力用在个人目的上’,这是什么意——”

我顿时明白了,过去几天上演的一系列事件在我的脑海里重演,而其中一件事占据了屏幕中央。我愤怒地低吼着,感觉纯粹的愤怒充斥着全身:“戴恩...”

---注 释---

注1(伤不起):邪茧的手机铃声,原文是将美国歌手Jason derulo的《Ridin' Solo》中插入《星球大战》中的角色han Solo的名字创造的梗,这里做了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