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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详细介绍过自己的工作,对吧?我在一家名叫轨道卫星通讯联合公司(orbital Satellite munications Incorporated,简称oSc Inc.)的企业做业务分析员。oSc Inc.拥有并运行着一些承担电视广播、多频道交互、支撑商业数据网络、区域移动通信和诸如此类业务的同步通信卫星。我负责与现存和潜在的顾客交流沟通,搞清他们的需求并评估实现的可能性。之后,我会将信息提炼并传达给程序员并反复巡视以确保他们步调一致。

简而言之,我就是个高级点的联络员。

工作本身并不累人,我的性格很好与人相处,又有足够的技术水平和商业素养,所以可以无障碍与顾客和程序员两边沟通。在工作中,我只需要接打电话、参加会议、回复邮件和在工作间来回巡视以确保没有谁向我隐瞒了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

问题在于两边都认为我一直是公事公办,所以都不想在下班后与我有什么交集。这导致了我极度的孤独和心理上的焦虑。我越来越全力投身工作,想借此规避情感的空虚,可只是饮鸩止渴。我的同事要么礼貌地拒绝我的邀请,要么漫不经心地找借口搪塞,而顾客……好吧,表现得像个顾客。我曾向上级反映过我的精神状况,可他们漠不关心。

长话短说,我对oSc Inc.没有什么感情。

幸运的是,就使用公司卫星而言,员工忠诚并非必需品。

当我重回办公楼时已是月明星稀。除驻扎着24小时顾客服务团队,灯火通明的一层二层外,灰色的六层大楼一片空旷死寂。我的办公室在五楼,所以我们必须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穿过留守职工们。

“是这个地方吗?”玛姬慢慢将车停稳。

我点头,透过副驾驶窗指向旁边一幢完全空旷的建筑:“把车停到那里,我们得绕到后面去。”

oSc Inc.拥有一个商业停车场,内部遍布整齐的草坪、精心打理的花园和充当停车线的认真修建过的松树。停车场是精致不错,但我的关注点不在建筑美学,而在于繁多的植物在有其他车来时可以为我们提供众多隐匿空间。

飞板璐坐在后座上笑起来:“别,让我们直接开车从前门冲进去吧!我猜他们不会生气的。”

“这简直是我所见过的最死板的建筑了”,小萍花努力探身扒着窗户以看得更真切些,呼吸吐在车窗上凝成薄雾,“这些布满人工痕迹的植株是想模仿什么?靴子?呃!怪不得你不喜欢这个地方。”

“你确定除了在蹄子上绑布,我们不需要其他任何准备吗?”巴布问道,“我还以为刚刚在你公寓停时你会拿下来一堆装备呢。”

我咯咯笑着拍拍旁边轻如鸿毛的背包:“如果你真想要,我猜玛姬可以为你缝一套性感的黑色连体紧身衣。”

“要是能的话我早就要了”,巴布的话中无半点戏谑。

可她随即又笑笑:“你明白我的意思的。为了潜入一栋大楼,我们不该需要些诸如电动螺丝钳、开锁工具箱之类的花哨小玩意吗?”

我耸肩:“oSc是有安保系统,但并非滴水不漏,我们又不是在面对诺克斯堡(美国北部军事用地),事实上,公司安保挺糟糕的。”

“对我们,这倒不糟糕”,小萍花修正。

在车停稳后,我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没错,完全不糟糕。”

我们五个穿过一洼掩映在松树下的池塘。我大口呼气,摇曳的树影唤回了众多记忆。在午休时我总会跑到这里,静坐沉思,拷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如何才能填补灵魂中诡异的空缺。我从未找到答案,可这个地方一直有某种神秘的吸引力。

真相如惊雷般将我袭击,我突然停下,蹲坐在地。

同伴们注意到后纷纷停下,玛姬朝我俯身:“有什么不对吗?”

我努力眨眼,茫然地环顾四周。千真万确,这就和我怀疑的一样。

“家”,我低语。

玛姬歪头:“家怎么了?”

我癫狂地笑:“这个地方!它看起来像家!”

“呃……”玛姬环顾周围,“一点都不想啊,弟弟。我们家旁从未有过什么池塘,住的地方也不长这种树。”

“不,不!”我止不住笑出的泪水,“不是我们的家,我是说我在小马国的家!除去建筑物的话,从这个角度看这里和那里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我会一直来这里!”

“哦,你是对的”,小萍花以崭新的目光打量四周,“简直像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哦,哦!看那棵树!”飞板璐指向二十英尺外的一株枫树,“你还记得吗?上面挂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次我们找了架梯子,结果从树枝上搜罗到了差不多五十件以为早已遗失的物品!”

巴布看向池塘,露出沉思的微笑:“在暖和的日子里我们经常在池塘里游泳。”

“哦,对!”我起身小跑向她,“有次我爸爸带我们上了他的船,我们就装作进行探险的海盗!”

“水轮就在池塘的那头!”

“我们经常在这边捉青蛙!”

“甜贝尔的爸爸从来没修理过篱笆!”

“妈妈一直冲他叫嚷,让他直接剪掉算了!”

“还记得我们冬天在上面滑冰的事吗?”

“我喜欢打雪仗!”

“还记得我们在落叶堆里打闹的事吗?”

“还有为了未知的宝藏奋力掘地的事!”

“还有…”

这场对话进行了数分钟,我们七嘴八舌,完全沉浸在逝去的记忆与浓厚乡愁中。这不是我们有意要做的,这个地方只是……突然激活了一切。

玛姬用力清嗓子:“我们能待会再忆古思今吗?或许可以挑不是大半夜站在停车场内的时候?”

我们的逗趣缓慢停止,在相互交换歉疚的眼神后,我挠着头抬眼看玛姬。

“对不起,这只是,好吧……这个地方……”

当我看清玛姬的脸色后声音渐消。她完全没有生气,眼中只有善意,哀伤又平静的善意。

“你们会重新夺回这一切的”,她轻轻道。

我知道她本意的好的,可这句话如匕首般割裂了我的灵魂。我们的家园已经失去,或许已被破坏扭曲为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我保留的记忆也就毫无意义。无序残忍地夺走我们所爱和在乎的一切,将我们的灵魂扭曲,他做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们有可能妨碍到他!你能相信吗?一群八岁的懵懂孩子能妨碍到不朽的混沌之神!怎么会?他觉得我们能做到什么?我们有哪里如此特别?

我恨这个,我恨其所附带的所有不公,我恨我们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再见,但最重要的是,我恨他。我恨无序灵魂的每条纤维,我恨他畸形身体的每个部分,我想让他受到煎熬。让他的一切也被夺走,让他也感到弱小无助,让他在绝望中失败,在他处于最低谷时像踩虫子一样将他碾碎。

我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混合着撕裂灵魂愤怒的失落在我体内咆哮,好似一只爪牙狰狞的温迪戈(温迪戈,windigo,古印第安语,意为贪吃的恶魔)。我想要复仇,甜蜜、正义的复仇。我不知该怎样做,也不知何时能完成,但以我所熟悉和爱的一切的名义,我在此起誓,一定会在复仇女神麾下夺回旧时的生活,将和平与安详重新带回小马国。对付无序,友谊与和谐的方式已经失效,是时候换点更冷酷的手段了。

古怪的是,不然爆发的愤怒没有涣散我的注意,而是凝聚了它。刹那间,我酝酿出了崭新的计划,也清楚该如何完成。慢慢走,走扎实,我要在阴影中行动,一次集中于一件目标。只要我保持下去,很快就能完成自己的贡献。

我睁开眼面向玛姬,声音平静得近乎完美:“你是对的,我会夺回一切。”

玛姬回以好奇的眼神,这也算心有灵犀的副作用吧。不过她没有吐露自己的想法,只是直起身,开始往外走。我们跟了上去。

在树林的掩护下,我们悄悄靠近oSc Inc.的后部。除了放置着用作户外吸烟区的野餐桌的一块大方形人行道外,周围的环境中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高度大约三英尺的烟灰缸旁边是一道右侧装有因闪烁的红光而显而易见的电子锁的双扇门,电子锁附带着一块小屏幕。

离开绿化带后,地面变得凹凸不平,不过得益于缠在蹄上的布,我们的动作一样悄无声息。其实,如果小心翼翼的话,在建筑人行道和金属楼梯上我们也可以压抑蹄声,但现在,我们承受不起动作缓慢的代价。

“你要离得多近才可以呢?”巴布朝我耳语。

我吸着牙丈量距离。从这里到门口大概有五十英尺,比我想象的长了不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从这里的话,我应该能行”,我从背包中翻出一张小的塑料身份识别卡,“一有谁靠近,赶紧通知我。”

身份卡就是能用于出入大楼的门卡,oSc Inc.的员工人手一张。我不确定在辞职后我的还能不能用,但至少值得一试。

随着穿过额前的一股熟悉热流,卡片被翠绿色魔力包裹,悬浮在离地几英寸处稳定地朝门口飘去。

飞板璐窃笑着道:“可爱标记童子军渗透者!”

“嘘!”巴布道。

在大约三十五英尺时我开始感到吃力。卡片本身只有几盎司(1盎司\\u003d28.35克)重,但距离使我的魔力摄取变得越来越艰难。

“目前无危险”,小萍花低声说。

几乎要到了,还差一小点。我奋起余力将它抬高,靠在门禁上。

哔……哔,哔,哔。

指示灯还是红色。

“嗨呀”,小萍花道,“看来你猜对了,甜贝尔。”

“不出意料”,我咬着牙道,“人力资源部的解雇政策总是这么没人性。”

玛姬靠在一棵树上:“所以,执行b计划?”

我将卡片浮回来,躺上草坪稍事休息:“对,时机也快到了。”

实际上,时机来得非常快。我恰巧知道顾客服务部门有几个烟瘾大的职员,他们是不是就要走到后头来抽支烟过过瘾。和我的推断完全相同,约莫十五分钟后,一对肥胖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出,点上烟开始闲谈。

飞板璐在烟味中低声发牢骚。

我将蹄子搭她肩膀上:“忍住。”

“别屈服!”巴布耳语。

“抵抗烟草奏响的塞壬之曲!”玛姬道。

飞板璐耷拉耳朵:“我恨你们所有马。”

“哦嘿,可我们都爱你!”小萍花将她抱住。

飞板璐没有回应拥抱,可也没有将小萍花推开:“非,常,恨。”

两个男子在满足烟瘾的同时交谈了大约十分钟,他们完事后丢掉烟头朝门走去。其中一个掏出卡片往锁上一划,灯应声变绿。他们推开门,走入大厅。

我将精力集中到快速合拢的门上。我汇聚视线,极力延伸着奥术感知。不够,还是短了些,我拼命向前,太阳穴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就像过度拉伸已经僵化的肌肉一样。不论怎样,我成功感受到门,并开始用悬浮术阻止其合拢。

不行,它太沉重,我感觉简直像试图浮起玛姬一样。伴着一声低呼,我的魔法立场耗竭,溃散于无形。

“甜贝尔……”飞板璐道。

我无视掉她。门马上就要关上了,我得赶紧想点其他办法。建筑旁陪衬着假山,我迅速抓起一块石头卡在门缝里。

“好了,快走!”我想动身,可僵直地瘫软在地。小萍花、巴布西西和飞板璐朝前冲去,玛姬则在我来得及拒绝前弯腰抱起我。她迅速缩短距离进入大厅,小萍花将石头踢掉,门咔擦一声锁死。

现在我们身处一个中规中矩,配备着极不舒适桌椅的休息室,墙光秃秃的,只有贴着声明和政策的公告板。白灿灿的日光灯闪得我们直揉眼睛。

“楼梯间在哪?”巴布发问。

我无声地指向右侧一扇紧靠着我们的门。

玛姬打开门,我们迅速溜进去,映入眼帘的是空荡昏暗的楼梯间和螺旋而上的惨白楼梯。

我在玛姬怀里扭动:“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略微迟疑,还是缓慢照做了。我靠着她的腿调整身体,突然发现她们全在以古怪的眼神看我。

“怎么了?”

“你流鼻血了”,小萍花道。

我触碰鼻子,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我拿近蹄子,发现上面印着一抹殷红。

“哦。”

“对,你现在没法一口气上五层楼”,玛姬再次弯腰将我捡起,“一旦昏过去,你就没法好好操纵电脑了。”

我屈服地叹息,环住她的脖子:“好吧,不过经过洗手间时请停一下,我要把这个清理干净。”

“咱们去洗手间没问题吧?”巴布问道。

我摇头:“只要过了第二层,我们就只需要保持安静。”

“那咱们走吧”,飞板璐开始爬楼梯,我们紧随其后。

“小傻瓜”,玛姬落在最后朝我低语,“你没必要那么勉强自己的。”

我叹口气,用纸巾抹去血迹:“我不知道门会有那么沉。”

玛姬轻拍我的鬃毛:“你没事吧?”

“没事”,我看向不断被抛在身后的楼梯,“这不是中风或类似疾病的症状,我只是一时半会没法操纵如此沉重的东西了而已。”

我注意到玛姬的动作在听到我说“一时半会”时一滞。

“告诉我,你不会养成经常拼命的习惯,对吧?”

我呻吟:“至少我们进来了,不是吗?”

“别搪塞我”,玛姬嘶声道,“我绝不会——”

在我们到达二楼时,她止住了话头。小萍花、飞板璐和巴布西西都太矮,绝不会被窗户里的人发现,所以她们直接小跑过去。而玛姬就需要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挪动。在经过窗户时,我听到纷乱的电话声和模糊不清的交谈。

在上到三楼后,玛姬继续刚刚的话:“我绝不会坐视你为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伤害自己。我知道你比表现得要痛苦,也很高兴你能振作起来,可一直积蓄愤怒直到忍无可忍不是什么好主意。别忘了,你还有我们,无论你怎么想,我们都很需要你,正如你需要我们一样。作为这个计划的策划者,你做得很棒,可你没必要将计划对我们保密。现在,你能否对我做出以后不再单独行动的承诺?”

我抿紧嘴唇,不知自己有没有能力做出这个承诺。自高中以来,我就一直是孤胆英雄,我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将行为调节+至团队合作模式的开关。她们三个拒绝和我去大学时我感到受了背叛,于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可靠的只有自己,我必须专注于那些真正重要的事以避免悲惨的余生,友谊只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朋友于我而言太过奢侈。就某种角度而言我的想法很高效,我以全班前百分之五的成绩毕业并找到了一份优渥工作,可同时我变得越来越痛苦、越来越不信任别人。我知道这样不对,我知道我在往最坏的方向走,可即使离群寡居的习惯在刺痛我,你无法反驳它的理性高效。

“我尽力”,我最终说道。

“尽力是指为一个目标付出实际的努力”,玛姬紧一紧胳膊,“你会吗?就当是为了我?”

我吸气。我真的很讨厌她拿这个做文章,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并不公平,可话说回来,如果我想,我也能这么对她,所以这也扯平了。

“好吧”,我蹭蹭她的脸颊,“为了你。”

我们到达五楼,走出楼梯间。外面漆黑一片,她们看不清周围陈设,不过这也好,其实这里根本没什么好看的。五楼只有丑陋的米黄色地毯、灰色办公隔间、白色水泥天花板、不伦不类的窗户以及光秃秃的白墙,墙上只有一两个钟表。为避免旁人起疑,我不想开灯;我只是让玛姬放我下来,走上前头开始带路。

在女洗手间稍作停留后,我们一行站到我的旧办公室门外。它位于建筑的另一头,大约和一间小卧室一样大。门前本来是有我的名牌的,可惜已被摘除了。不过我只是为此稍稍失落,真的,只是稍稍失落。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居然拥有自己的办公室”,玛姬嘟囔着打开门,“要知道,直到两年前我才拥有自己的。呃!你甚至连窗户都有!”

丝毫不出意料,我所有的小物件都已被收拢到一个靠门的箱子里了,房间里只剩下一桌,一椅,一白班,一电脑而已。

飞板璐飞上桌子:“我连自己的办公室都不曾有过,希望这能让你开心些。”

“可你是一家杂货店的前台员工”,小萍花道。

“对,还是一个精英级前台员工!”她两眼放光,“我记得所有生产代码,我记得店内所有商品的位置,我可以帮你翻找出任何东西,最重要的是,我在店内买香烟打折!”

“呵,美国梦么”,巴布语气干巴巴,“真可惜,你拿美国梦换了飞翔。”

“呃,就现在而言更像是‘暂时滞空’”,她从桌上跳下,盘旋几秒,落到地上,“我需要更多力量,头儿!给我更多力量!”

玛姬咯咯笑:“你需要再长大些。现在的你看起来像一只蜂鸟。”

“总比一只鸡好!”飞板璐扭着脖子为自己梳理羽毛,“这估计是我会说的最奇葩的话,但伙计们,我期盼青春期的到来!”

“你说过更奇葩的话”,我上前审视电脑。看起来他们还没有拔掉网线,所以一切都还好。我打开电源等待开机。

“你不需要别的什么了吗?”巴布问道。

我微笑着脱掉背包:“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我能连接卫星之前还要走几道手续,其中第一个是合法的用户名和密码。我自己的现在肯定已经作废,幸运的是几个月前我经历过一件晦气事。当时几个黑客入侵了我妈的电脑并将恶意程序对着她通讯录上所有对象都发了个遍。我的电脑因此完全瘫痪,所以系统管理员将他的账号借与我使用,好让我在自己的账号权限回复期内能继续日常工作。

在我的意志下一片破旧的纸张飘出。我核对一遍以确保自己记忆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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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名:Klam1014

密码:th1s1sy0urb00ter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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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问,我也不知道这串密码有没有什么含义,我从未问过管理员。

下一个问题是卫星正被楼下的人监察着。要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进入系统浏览我需要的信息,他们不止会得知卫星被非法操作,还能知道是哪台电脑发出的指令。于是他们会上来看看,于是……你懂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当然,我对此早有准备,不过这要费一番口舌解释。我在大学有一位同学属于通常意义上的黑客,他自称为“巨魔.投机倒把者”,不过这跑题了。总之,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们相处很愉快,不过鉴于他总是忙于敲代码,我们实际上也不常在一起。

不过他有个心病,这个心病让他沮丧万分:没车。在毕业时,父母让他在车和组装新电脑之间选择,他选的后者。为此他简直快被逼疯了,连驱车去便利店买牛奶这种简单的事都没法做,真是悲惨的人生。所以,出于善意,我让他可以随便使用我的车。我当然会约法三章,不过他不是那种跑出去聚会狂欢的人,所以也还好。

他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四年来,我们从未就车发生过争执,他还是不是地为我做些事以表达感激。其中一件是教我如何防止自己的Ip地址被追踪,也就是我在建童子军网站时用过的;另一件就是给我他写出的一个叫“卡斯珀”的从所有意义上来说都是病毒的老程序。(卡斯珀,卡通动画《鬼马小精灵》中角色)

卡斯珀可以允许用户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读写一个网络中的信息,我的同学是这样解释的:该病毒会拷贝数据库信息,然后把拷贝当做现有数据库动态展示给管理员。只要没人试图更改数据库,这一套就能瞒天过海,可这并未让同学满意,于是他决定将其送我。说实话,我不觉得自己会有机会用到它,但盛情难却,抱着未雨绸缪的念头我将其保留至今。

看来还真有它派上用场一天。楼下的服务团队只有在终端用户打电话报错时才会检查网络,只要卡斯珀一直给他们展示系统的默认状态,没人会起疑的。

我关掉电脑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从背包中取出卡斯珀插入USb接口。我露出邪恶的笑容,键入网络地址,将其与卫星系统连接。

“*这个网络已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按下回车。

卡斯珀的生效需要时间,毕竟,oSc的卫星为世界各地的近十万用户提供服务,数据流的吞吐量将异常恐怖。不过随着一个代表成功的弹窗出现,卡斯珀不负重望,现在,我可以随意浏览卫星信息而不被发现。

我搓搓蹄子:“我们进去了。”

“厉害了”,飞板璐扬起眉。

小萍花吹口哨:“上啊,甜贝尔。”

巴布以蹄拍脸,摇头:“这倒让我想起来了。既然有办法黑进全球卫星网络里,你为什么会一门心思想去上电视?”

我笑了:“要是我说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个,你会信吗?而且,就算我想到我可以这样,这些卫星实际是用来为国家气象局服务,交换电子信息并追踪主要大气变化的。确实,用它你可以识别热量,可在屏幕上,城市亮得简直就像圣诞树!这两周我一直在寻找滤过城市热源的方法。”

“但你从最开始想的就不是识别热量”,玛姬报以心知肚明的笑,“你是想识别另一种东西,一种地球上所有人想不到的东西。”

我深呼吸:“这也没法怪他们,毕竟,我可能是地球上唯一能找出电磁场和魔法区别的个体。”

这是我得到魔力后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不清楚细节,但能确定在施咒时一定存在某种形式的能量转化。我手头的线索包括最初的魔力爆发、每次打破诅咒是放出的火花、每次施法是在眼后感到的热流。我记得有次车厘子老师提到过“魔法力场”,但只是一语带过,没涉及细节。我猜等我们长大些开始学习三族的本征魔力时应该会学到,可惜这些从未来得及发生。

所以我对魔法力场一无所知。不过,我很清楚电磁场的原理——它由在导电介质中运动的一定量电荷所激发。据我观察,魔力和电流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都能随意打开关闭,都能产生热量,最有意思的是,它们都能形成封闭环路。这一点引导我提出了一套理论,尽管它的正确与否无法判断,运用它可以解释我是如何打破诅咒的。

在二十五年前,当瑞瑞打断无序时,应该是无意中使未完成的魔咒回路出现了豁口,就如同电线绝缘层破损一样。在我失去魔法的这么多年中,豁口一直处在沉寂状态,在魔力回来后它随即被激活。通过与其他马的肢体接触,我们的魔力循环将暂时交融,我们体内的魔咒也会因这个豁口相连接造成魔力过载,从而失效。

不过,这也只是个假说,对我而言它很有道理,不过我们讨论的可是无序,可以违背逻辑、扭曲现实的邪神。

不管怎么说,根据我所收集的一手资料,我认为人造仪器会将所有小马魔力现象误判为电磁波。我觉得云宝可能不会理解——好吧,她肯定不理解这些,总之,她的误打误撞有了回报。我的原计划是远程黑进卫星系统中寻找由“电磁场”制造的不同寻常的热量爆发,借此寻找其他小马,不管既然云宝充当了这么显眼的信号灯,现在我已不必费心去寻找。

我调出今晚早些时候的卫星数据,找出得梅因地区,再将时间坐标移动至音爆产生时。屏幕中凭空出现因温度的极具上升而被捕捉到的类似导弹的单体不明飞行物。

“这就是她了”,我指向屏幕。

“老天爷”,小萍花道。

“冲啊,云宝,冲啊!”小璐欢呼。

随着云宝聚集越来越多的以太,屏幕上的光点遍历由长到短的所有光谱。随着速度的增加,卫星的转调器开始跟不上云宝,光点的移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然后,就在城市的正上方,屏幕中爆发出色彩斑斓的光。我本能地吸口气闭上双眼,当我再度睁开时,除音爆热量的残余外再无有关云宝的信号。

“*上帝啊*……”玛姬轻轻呼吸。

“哦,等等!”巴布道,“倒回去,我们丢失她了!”

我笑:“这正是我希望的。”

她看向我:“这话什么意思?”

我靠到椅子上:“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她,那肯定已经有人抢在我们之前抓住她了。虽然有些投机取巧,可我们才是知道该找什么的马,我们比其他人多一些胜算。”

“所以我们到底该找什么?”小萍花发问。

我调到音爆发生前,然后以最慢速度开始回放。

“帮我寻找一条离开城市的白色径迹。”

爆炸开始以令人着急的慢动作回放。第一遍,我尽力寻找目标可一无所获。徇烂的色彩使马眩晕,再加上屋里这么黑暗,我们很难不眯起眼睛。

幸运的是,我们中有马拥有鹰一样锐利的双眼。

“暂停!”飞板璐道。

我遵命。她让我往前滑几帧,然后走上前指向屏幕底部。

“这里,就靠着城市边界线。”

尽管有点心理准备,我还是难以相信飞板璐竟会找得如此之快。我揉揉眼集中精力,发现确实,轨迹就在那里,一条在满屏夺目光彩下几乎不可见的白色线条。它停留一秒,随后消逝。

“这真是……好惊人,狄伦”,玛姬难以置信的地晃晃头,“我难以相信你连这都能看到。”

我笑了:“实际上她还没说完呢。”

飞板璐揉揉下巴开始发掘储存的与云宝有关的所有知识:“她肯定是为了避免被追踪到而进行俯冲。她想要逃跑,又不想失去速度,只要不受外力所迫,她不会改变方向。”

我咬嘴唇:“所以?”

飞板璐直视我:“所以在慢下来之前她肯定会一直沿直线前进。只要顺着这个方向,我们肯定能再次捕捉到她。”

我转向电脑:“小璐,你来找。”

在大约十分钟的巡游、放缩、闪回、倒带和重构后,我们成功追踪到云宝。她在距得梅因两百英里外的密西西比河上空再次攀升,全程只用两分钟。我快速估算,惊惧地发现她的平均速度至少六千英里每小时,几乎八马赫。

我真的只能想到一个字来形容此等神迹。

“酷”,我在敬畏下颤抖。

“她在转向”,飞板璐再次往屏幕靠近,“而且光点亮度在降低,说明她在减速。要是想飞去很远的地方的话,她不会这样做的。她现在绝对就在这个区域的什么地方。”

“可这片区域还是很大”,巴布指出关键,“靠现在获得的信息,我们可能要在此地徒劳地搜寻几个月。我们还需要至少再追踪到她一次。”

飞板璐磨牙:“至此,她已释放大部分收集到的以太,我怀疑她不再会飞到足够让卫星观察到的高度了。”

“让我们先看看吧”,小萍花道,“试一试又没什么坏处,对吧?”

飞板璐用蹄子揉鬃毛:“也对……好吧。”

我将镜头固定到密西西比河上空发现云宝的地点方圆五十英里处,再次按下播放键。这次飞板璐接过鼠标,我们围着屏幕挤作一团。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内,我们反复播放附近三十秒时间的录像,可云宝好像是完全隐匿了。我为过程如此艰难,以致其他组织几乎不可能找到线索而高兴,同时也感到无法言喻的沮丧。

就在我要放弃时,飞板璐猛拍鼠标发出叫喊:

“找到了!”

我们跳起来异口同声地道:“嘘!!”

她瑟缩着低下头:“啊,抱歉。可我找到她了!”

我凝视屏幕:“在哪?”

飞板璐再次伸出蹄,这次指向的是屏幕框上一个似有似无的幽灵般的光点,它很小,很微弱,几乎可以误认为是杂波,这也是我的第一印象。除非像我们一样怀着明确的目的检视此处,根本不会有人能将其发现,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发现了,也什么都不会联想到。

“开玩笑的吧”,巴布呓语。

“我猜她是飞累了想飞高点抓片云彩”,飞板璐环起胳膊露出自命不凡的笑容,“这也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会让她暴露在卫星上的原因。”

我记下光点的经度和维度,切换界面,将坐标输入谷歌地图。

一个地址弹现出来。

“这是座农场”,我脸上带着梦幻般的神情,“她身处与一座偏僻小镇相距大约十英里的某家农场中,这肯定是她现在的位置。”

小萍花突然以狂暴的动作将我和飞板璐搂紧。

“知道吗,你们真是最棒的一对!!”

巴布也加入拥抱:“我简直无法相信!我无法相信我们居然找到她了!”

“喘不过……气了……”在空气猛地挤出肺部的同时我的肋骨发出咔咔声响。

玛姬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我们:“你们或许该赶在她们晕倒前放开。”

巴布和小萍花维持好几秒,最终放开我们。我们拼命地拍着胸口大口喘息,无声地达成陆马力量真不是闹着玩的一致。如果光是前肢就有如此大力气,真难以想象她们的后腿中积聚着什么。

玛姬掏出笔纸记下农场地址:“马赫,你觉得还可能有其他人发现这里吗?”

我咬唇:“卫星转调器传输信息的速度就这么快,摄像头又有每秒帧数限制。云宝飞行极快,可以在任何东西锁定她之前消失;她又体积极小,极有可能被认作电子干扰甚至小规模雷暴。”

“也就是说你认为那里很安全”,玛姬道,“我们不可能是在朝着陷阱进发。”

我从卫星传来信息中截几张屏,存入卡斯珀的闪存中,然后着手清理自己造成的任何访问痕迹:“不对云宝的飞行习性了如指掌,不知道魔力与电磁波的相似之处,没有卫星视角?其他人找到那里的概率比走在马路上被陨石砸中的都小!去,还是不去?我尊重你们的意见。”

“我当然要去!”飞板璐高举前蹄。

“我也去”,小萍花紧随其后。

“我去”,巴布效仿她们。

我咯咯笑起来,关掉电脑:“好啊,好啊。那,姐姐?”

玛姬朝窗外凝望几秒,然后揉揉眼发出顺从的叹息:“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你姐。”

“感激不尽”,我拔掉电脑电源,拿出瑞瑞的腔调,“收拾好你们的行李,准备一场奇幻之旅吧,亲爱的,我们的英雄黛西可是等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