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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郑主任正在心中默默计较着:

他们花了12个小时,一共铣出来43个齿轮。

本来,这效率已经超过了之前的水准。可以说,完全对得起杨厂长那顿公务宴请,以及后勤李处长喝伤了的胃!

按照这个速度,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应该还能铣出三个半。

到点了,他再豁出老脸,陪陪小心、说说好话,拖延一下时间,就能将剩下的半个也给完成了。

即使这样,今天也才完成了47个;离八十个的目标,还差着老大的一截。

想到这里,郑主任不禁哀叹:

难道。我老郑就永远不能从孙守义那个小人手中,重新夺回模范车间的荣誉?

正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摩托车厂的联络人又过来了,对着他道:

“老郑,快停手吧。”

郑主任脸色一变,立马压缩自己的长脸,陪笑着问道:

“方师傅,刚刚说好了,不是还能用一个小时吗?”

老方看了看表,笑骂道:

“老郑,你这是又想扯皮吧!

这时间,都过去15分钟了,哪还剩一个小时?

快别折腾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你们厂的黄秘书,刚刚打来了电话,说你们技改的路子走通了,三个小时就铣出来近200个齿轮。

他让你带着剩下的齿轮和毛坯,赶紧回厂!”

郑主任不敢置信的问道:

“多少?路子走通了?方师傅,你没骗我吧!”

老方佯装不高兴道:

“你个老郑,我骗你,能得什么好!

再说了,我也不能随口胡诌一个黄秘书吧。”

郑主任这时候终于挺直了腰杆,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激动的道:

“老方,你说得对!

我光顾着看这齿轮来回转了,搅得脑子一团浆糊。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老田,你让大家都收拾收拾;等这最后一个铣出来后,我们就打包回去,瞧一瞧稀罕!

小冯,你留下来,帮着打扫一下。

咱不能把车间,整得太过埋汰!”

方师傅假意推辞了他留人打扫的好意,含笑对着郑主任道:

“老郑,3小时铣出来200个齿轮,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呀!

这个事,明天报告上去,估计大领导都得跟我一样震惊!

如果,我们下次生产上有困难,你们可不能藏着掖着!”

看着方师傅想向自己要口头人情,老郑还是保持着高度敏感的。

他装作遗憾的道:

“老方,这技改方案,是我们杨厂长亲自挂帅提出的。

我这样二上答应你……也不合适吧。

就凭咱们两厂的关系,只要王厂长跟杨厂长打好了招呼,我还能不让你瞧稀罕!”

老方见刚刚还软的像蚂蝗一样的郑主任,突然之间就像吸饱血似的支楞起来,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位郑主任的话在理,他也不好辩驳,只得讪笑道:

“那是,那是!”

……

看着郑主任带着轧钢厂的人离开了,老方感慨了一番,心想:

3小时200个?

要是真的,那可真是个了不得的成就!

这四九城,果然藏龙卧虎。谁又敢说,哪片云彩明天会下雨呢!

想到这里,老方收起了自己作为主人的傲慢,对着正在卖力打扫的小冯道:

“小同志,地上扫干净就行了。其他的,明天厂里的杂工会处理。天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

轧钢厂一车间的孙守义主任,这段时间一直在四九城到处跑。

他要寻找一位靠谱的八级钳工。

终于,经过了无数道的请托,他打听到了靠谱的人。

今天一上班,他又收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你是说,老郑他们将300个齿轮给凑齐了?工件都检查过了?”

旁边一个心腹对着他小声道:“主任,齿轮都测过了,没问题!

估计,等着我们这边其他零部件齐备后,下周就要正式安装调试了。”

孙主任脸上阴晴不定,对着这位心腹道:“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好像是杨厂长主抓了一项技改,采用了一项新技术,能够加快加工的速率。”

“什么技术?具体是厂里哪位工程师做的?”

“具体不清楚是什么技术,只知道叫什么滚齿机。

它不是厂子里的工程师设计的,听说是杨厂长从外面请来的一个小年轻做的。

对了,这个小年轻也叫包二,跟上次主任您打招呼,要上手段的那个青工名字一样。

不过,您当时安排的是杂工,应该没他那样的手艺。”

孙守义一听,脸色阴沉的可怕。

此时,他又想起了那句:

用同志们的血,染红自己的顶戴。

这是怎样诛心的话!

这句话,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噩梦中,将他给吓醒,甚至是吓……

“技改的那个包二,你见过吗?长什么样?”

“他是一个中专生,还没毕业,应该不到20岁。

模样嘛,高高大大的。对了,他脸长的挺黑的!”

郑主任的脸色,此时也是黢黑一片,咬牙沉声道:

“不错,就是这个小兲羔子!”

他的心腹迟疑道:

“主任,这孙子好像挺得杨厂长看中的。

而且,中专毕业,可就有了干部身份。应该不会分到咱们车间的。”

孙守义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不想节外生枝。

他吩咐这位心腹道:

“这孙子的事,你别管了。

我打听到,在天津有一位姓朱的八级钳工,叫朱山猿。

你出趟公差,将这位朱师傅请过来。

他这个人,比较贪财好色。

你带他回来后,就联系陕西巷的余媒婆。她之前是干老鸨的,手中有资源。”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

另一边,天津的某个茶馆内,一位中山装打扮的人,带着鸭舌帽,对着一位精干的服务员道:

“小同志,你这有狗不理包子吗?”

“您是说薄皮大馅儿十八个褶的狗不理?

您来着了!

刚出炉的酱肉包,一笼八个,只要一块二;全素的金勾翡翠包,八毛钱一笼!”

“你这包子也太贵了!

这不是狗不理,这是人不理!”

“哎!

您别走呀!

刚喝的茶水,您还没给钱呢!”

“给你,你们也太黑了!”

说完,这人就愤愤然的离开。片刻功夫,他就消失在人潮中。

此时,那服务员看着手中七张一分的纸币,眼中精光一闪。

不过,还没等他收起钱,几个人就上前,一把将他给制服,将纸币给收缴。

一位便衣对着惊慌的人群道:

“大家不要慌张,我们是警察。我们接到举报,这家店价格虚高,是黑店!”

……

这个服务员被带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当晚,国安的人,对照着1953年3月5日的人民日报,将纸币上的内容翻译出来:

余已取消去沪。希刘、邱等同志顺利锄奸。共之大伊万计划已有眉目,余将去北平查探!

朱山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