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王阿朱抬头感应了一下,防护罩被攻击了,坚持不了太久就会碎掉。
果然来了么?还好,这个时间还来得及。
她起身,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王岩曾居住的城市。
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向了天空。
...
太阳系的边缘,也是王阿朱防护罩的极限处,虚空立着一个身穿白袍的老人,他感受到了极强的神力正在前来,因此停止了攻击防护罩。
没有让他等待太长时间,片刻后一团火红色的‘流星’闪现在他身边。
看着那团火红,老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红疯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红光消退,王阿朱的身影现了出来,她站在太空中,和老人隔着防护罩相望。
她在笑,是那种从心底透着欣喜的笑容。
如果再晚几个时辰,朱媺娖的世界就会到达这里,自己也将会死去,而那时将再也没有人能击败他,阻止他破坏美好世界的到来。
她很开心,有欣慰也有释然:“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不该在这里的,我看到的未来里没有你……我明白了,这是你开启的世界吗?”老人在看到王阿朱的瞬间就明白了什么:“那么……我是谁?”
他扫视自身,片刻后摇头苦笑:“原来我只是一道记忆,这是在你的记忆中吗?你又开启世界线了?”
“阴影那家伙……又阴了我一次。他的法则‘趋利避害’还真是无解啊”
听到‘阴影’二字,王阿朱脸色隐现恨意,她看着老人缓缓道:“他还活着吗?”
老人看着王阿朱,片刻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还没释然吗?”
“虽说他冒充你兄长,血祭你全族打开了世界通道,但你不也杀了他全族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王阿朱眼中浮现了一丝疯意:“他还活着吗?”
老人耸耸肩:“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好消息,很遗憾他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在把你那个世界卖了之后他一直在神域中心区,唔……前不久我还见过他”
“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你打不进中心区的。释怀吧红疯子,和他和解,和自己的过去和解,只有未来才是……”
王阿朱摇头:“……我没有未来!”
老人一愣:“没有未来是什么意思?”
他再次看向王阿朱,突然一惊:“本体?你让本体来见我?你疯了?!”
“不对,不对,你本来就是疯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只是一道记忆甚至不是分身,你杀了我对我的本体没有任何用处”
“但你”老人看着王阿朱,神色间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味道:“却有可能被我的记忆杀死”
“玩弄了一辈子世界线的你,为什么会把自己逼到这种绝境?红疯子告诉我,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王阿朱歪了下头:“你的法则,不是可以看到未来么?不如你看看我的意义在哪里?”
老人再次看向王阿朱,片刻后他的眼神越过王阿朱的身子,看向了她身后极远处的那颗蓝色星球。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的确要去那颗星球杀一个凡人,取走一件东西,那东西本就不该是他的。”
“然而,在我看到的未来中,那颗星球消失了”他的神色有些不解:“你知道的,只要我看见了未来必然会成真,这是我的法则。”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你保不下那颗星球,无论上面的人还是星球本身”
“我不理解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你应该有能力,在我看到那个未来之前切割世界线改变结局”
“为什么坚持保住它?不惜动用本体也要来阻止我?”
王阿朱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露着淡淡的微笑:“你再看”
老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她:“我已经看到了未来,那个未来必定会实现,还要我看什么?”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果然没有未来,你会死在今天。”
“尊贵如你,神域东境的神王殿下,能止小儿夜哭的红疯子。将在今日陨落,这的确让我意外。”
“没能阻止我是你犯下最大的错误,我已经看到了你死的未来,就在今天,这未来必定会实现”
他在宣判王阿朱的死期,然而王阿朱依然不为所动,似乎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早有觉悟。
她身体的内部开始出现一个深蓝色的光点,那是她此生所有的神力,被压缩到了极致再也无法小上半分:“……你再看”
老人不解:“还需要看什么?看我是怎么杀死你的么?如果这是你的遗愿,出于对你的尊敬,我愿意提前告诉你结局……”
话未说完,他神情猛地一变:“你疯了?你疯了!?你要自爆?!”
“为什么?我只是一道记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个疯子!!”
“难道……”他忽然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后果,连忙动用法则之力去看,只一眼他便呆立当场。
然后是深深的恐惧。
“不用这么做,真的,我尊敬你的声望认可你的伟力,你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这太可惜了,你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我的结局也不应该是这样!”
“我们和解,我们和解好吗?”
“我愿意删掉刚才所看到的所有未来,愿意离开这里,我马上就离开!!”
王阿朱脸上的笑容完全荡漾开来:“你在害怕,怕我自爆的神力法则会追溯到你本体对吗?你看到了对不对?看到了本体此后的余生都将在虚假中度过”
“人人都叫我红疯子,你可知我为什么会发疯?”她回转身子,看向身后那颗蓝色的星球:“那是我的避风港,我下意识的以为可以待在他的羽翼下幸福快乐的活过一生,然而他死了……”
她看向老人,脸上所有的笑容都带着恨意:“原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那场大战的最后时刻,我最最需要他的时刻,他突然消失了,他死了。”
“现在我知道了,就在刚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了……是你杀了他对不对?”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凶手”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的低喃:“你说你是记忆体,那又如何?我要杀得便是你这段记忆,我不想……与你和解”
“我从来都不想疯,我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小女孩,是你毁掉了我的世界,是这个世界把我逼疯了……”
她将自己的神力疯狂的压缩体内那个深蓝色光点,渐渐的光点开始散发出炙白色的光芒,这是要炸开的前奏。
“不,不要!红疯子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我不想要这个未来!我愿意和你和解!!我不知道他对你那么重要……”
“神王级别的自爆,我从来没见过呢,应当是一朵,最绚烂的花吧”她抬头,脸上渐渐布满狰狞的血管:“这便是我的结局,我将欢欣并满怀期待的接受它……”
“我将未来埋在过去,为新生的世界献上最美的鲜花”
她的身子开始由内向外散发耀眼的光芒,恐怖的神力让这片空间都在震颤。
哥啊,你说过,做哥哥的一定会宠妹妹,我相信你……
我将带着与你的记忆,永眠。
耀眼的白光炸开,这是神王级别的自爆,整个银河系在这一刻都能看到那白色的光芒。
那是一朵最绚烂的花,是这个世界能谱写的最美的曲。
没有声音花开的时候一片寂静,只有最耀眼的光在肆虐这一片空间。
整个太阳系仿佛变作了一张纸上的画,一瞬间就被轻易的揉成一团,然后撕裂,粉碎,化作虚无。
虚无,虚无,只有虚无,没有任何物质存在。
这片虚空仿佛在等待,等待新世界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渐渐出现一个蓝色星球的虚影。
那是朱媺娖的世界。
...
天空出现了新的光芒,就像黑夜被黎明撕碎。
天空之塔上,朱媺娖依偎在王岩怀中。
她突然眨眨眼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夫君,我、我好像圆满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圆满’的感觉,就像之前从不知道自己缺少了什么,以为缺失的状态就是完整的自己。
而现在,她才感觉自己真正的‘活’了过来。
“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心脏的跳动是这样的”朱媺娖茫然的用手抚摸胸口:“原来……我缺失了一颗心”
“现在这颗心补全了,只是……”她看着王岩,眼中在不断的流泪,怎么擦都止不住:“只是,这颗心为什么如此的悲伤?我本来应该开心,为什么在流泪?”
她看着王岩,将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夫君,你也哭了?”
王岩迷茫的看着天空,那天空之上有一团闪亮的光,发出刺眼却柔和的光芒。
他回过头来看向怀中的小公主,疑惑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
“就是突然感觉心很疼,好像……永远丢失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