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开封,凡是能动弹的几乎都出来了,人山人海敲锣打鼓,街头巷尾满是人群,有些捧着吃食给随公主返京的骑兵,有些就随着队伍一路前行,想多看那骑着麒麟的长公主一眼。
也有那些随军的妻子们,与丈夫依依惜别,她们要等过一阵通往京城的道路打通之后,去京城新城那里随军定居。
城里,很多店铺索性连生意都不做了,直接关门歇业把家人带上就去送公主。
他们的生活从朝不保夕到粮仓充盈,仅仅只过了不到两个月,先前那苦日子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不感谢为他们带来这美好生活的人间神灵?
朱媺娖骑在麒麟上,她的身后是近万的骑兵,这些骑兵有的是开封本地的,有的是闯王军里的,有的是袁时中那边的,在得知长公主要离开开封之后,他们自发的聚在一起要随公主去往京城。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足,现在天下还没有完全变好,通往京城的路上可能还有危险,而他们受公主大恩,愿将生死抛之度外为公主一路平安返京填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在好说歹说不管用之后,孙传庭想了想后挥退了大部分人,只留下这小一万的骑兵,干脆给了他们个京营的编制,让他们随公主队伍一起去往京城。
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这次和来时不一样了,来时轻装简阵,只求速去开封,现在却是要押着贼酋的。
在队伍正中,李自成等人坐在囚车上,心若死灰般的随着队伍前行,一路受着开封城里百姓的唾骂。
对于这些,他显得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这些天他受了太多的折磨,他都不敢去回想,只要一想便会浑身发抖。
对于去往京城斩首,再也不能让他害怕,这不讲理的世界,他再也不想来了。
千里送行终有一别,在众人一路送行近二十里地后,小公主的队伍终于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公主的队伍走了十几天,终于到了天津卫附近的黄崖关这里,在递交了通行证明之后,众人便驻扎在城外山上过夜。
城里,自然是不能去的,当然公主去肯定没有问题。
待众人扎好营地,小公主走到山坡前坐了下来,她最近几天几乎没有和众人有过太多交流,她已经越来越显得孤独了。
孙传庭不知道她为何会变这样,他与公主的沟通毕竟也少,除了公务上,公主很少与他进行沟通。
王岩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办法可想,只能看着小公主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
这些日子,要说他没有劝过朱媺娖,那肯定是假的,但有些事情,他没办法啊。
比如前几天,小公主把她梦中曾经梦到过的那另一个自己说了一遍,王岩这一听就头大了。
所以说,为啥会有死了一次后就能遇见平行时空的自己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呢?
对于她为啥会变成这样,除了前边自己想的那些压力问题,现在又多了一个拯救历史上的她的问题。
这特么真是做不到啊!我就是一个破玩游戏的,我啥都不懂啥都不会,我真没法改变历史啊!要是能改变历史,我自己存在不存在还两说呢,这是时空悖论好不好!
其次,小公主心里又多了个心结,那就是王岩也就是自己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说了好几遍,生怕自己哪天一觉醒来,发现王岩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会变成历史上那个国破家亡的另一个自己。
这玩意儿,自己也没法解答啊。
他直到现在都不能确定大明到底是个游戏还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如果是真实存在的倒还好,那自己也算拯救了这个时空的小公主了,但要就只是游戏呢?
某一天一个回档,自己又回到标题界面让自己重新选择宿主,怎么办?
那自己这些投入的感情,与小公主这么长时间的点点滴滴,到底算什么呢?
这些问题都太难了太难了,他根本无法做出解答,甚至无法为小公主平复一下愁绪。
现在,看着小公主眺望远方京城的神色,她依然显得那么落寞,也不知道到了京城见到她父母之后,还能不能变回原来那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了。
头疼ing。
哪怕她当初和自己拌嘴、使性子,也比现在这个孤单清冷的长公主要好啊。
王岩干脆也不玩doF了,就停留在选择角色的界面上,这几天小公主的愁绪影响到了他,他也没那么多动力升级了。
他将大明切换成高空视角,闲着没事就看看风景,偶尔再切换回来给小公主讲讲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试图能让她开心一些。
过了许久,正当他无聊时,突然发现远处过来一个马车队伍,浩浩荡荡排了近一里地,远远望去不得有个好几千人。
“坤兴,你看那边”王岩切换回视角,对朱媺娖道:“那是不是从京城出来的?”
他其实对这队伍兴趣也不大,只是想着提起京城来能把她的思绪分散一些,别老想着那么多愁闷的事。
朱媺娖抬眼望去,看了许久后点点头,应该的确是京城来的。
她挥手招来一个士卒道:“你去问一下,对方是何人,要是京城来的,你帮着打听打听我父皇的消息”
那士卒是闯王军降过来的,本身在闯王军里也有些地位,据他说是专管闯王的书信往来的人。
听了公主的吩咐,他拍马就下山骑了过去。等过了一会后他回来道:“回殿下,的确是京城还乡队伍,乃是当朝首辅周延儒”
周延儒?听了这个名字朱媺娖还没开口,王岩先撇撇嘴道:“切,大贪官一个,让他活着跑了算他命好”
朱媺娖疑惑道:“他也贪了?”
她知道父皇要把朝中的大臣全都清退掉的,据说在她离京之后父皇提起刀来毫不心软,杀了好大一批。
在父皇动杀心之后依然能告老还乡,这周延儒想来虽说贪,倒也没贪太多。
她顿时也就兴趣不大了,准备问问父皇在京城里近况如何。
就在这时,就听那返回来的士卒嘀咕道:“不是说万岁把倒卖京城厂区的人都杀了吗?那个兵部尚书都砍头了,他怎么还活着?”
朱媺娖顿时止步,她轻蹙秀眉道:“京城厂区和他有牵连?你知道些什么?”
那士卒发现长公主听见了,也不掩饰的道:“殿下原来不清楚啊?我在李闯那里时做些文书往来的事情,那魏藻德当时就发信过来,说能把京城厂区的物资捣腾出来卖给我们呢”
朱媺娖点点头,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这也是魏藻德被砍头的原因。
自古以来内部通敌的人都是最可恨的。
“那魏藻德信里说,上次周延儒没能在厂区动乱里杀死公主,这次再与司礼监王德化联手,定能毒杀了公主,让我们放心购买他从厂区里倒腾出来的物资”
这话一出口,就见朱媺娖身形定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