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妮娅抱着皮卡丘玩偶在街道上再度恢复了活力。
两人翻看着地图，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哪里有着不对之处。
“算了。”谢淳忽然将地图丢回系统空间，露出释然的笑容：“随便走走吧。”
“嗯？”妮娅疑惑道：“你已经找到对方的问题出现在哪了？”
“算是吧，这个不重要。”
谢淳顺手将披风也摘了下来，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唯一一个带你又购物又吃快餐的人？”
“对啊。”妮娅开心的举着怀中的玩偶：“你也是唯一一个送我礼物的人！”
谢淳没再言语，只是跟着她漫步在曼城的街头。
这任务肯定是做不了了。
回头写个敌人强大、无法得手的报告，黄安再想指派任务，让他派萧寒动手就是了。
他自己反正是下不了这个手，如果是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那谢淳大概没什么心理负担。
现在目标是熟人不说，对方还没做错任何事，单纯是个没见过世间繁华的小女孩，难不成因为一个小孩身上带个核弹引爆器，就得动手给他做掉？
那没道理的。
还是龙王哥铁石心肠，让他来吧。
半个小时后，两人依旧在曼城的中心区，谢淳一路上给她详细讲着周围店铺的作用与优劣，像是热情好客的本地导游。
曼彻斯特确实蛮大的，两人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靠着，靠在城市的阴影里。
这座发达城市，不夜之城，也没有多少阴影可靠。
两人并排靠在小巷的阴影里，相互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谢淳并没有去问有关议会机密的问题，只是说：“当人形炽天使很辛苦吧？”
妮娅嗯了一声：“很苦很苦。”
或许成为议会的圣女也一样很苦？
谢淳只是稍作沉思，并没有将问题问出来，既没有讲自己的故事，也没有安慰她，只是陪她在阴影里靠着，思考着未来的人生。
妮娅在那里倚着墙，轻轻的讲述着什么，没有讲她的故事，只是在讲这座城市。
“其实这里看上去很好，但我仿佛又不属于这里，具体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所有人都在期待我做一些事情，可我并不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辈子的梦想就是懒散的窝在一个地方。”
谢淳微微瞪大眼睛：“那我们还真是意外的像呢，”
他的梦想也只是不再受轮回的困扰，在一个人少的地方慵懒的度过一生，每天吃睡玩乐，不用再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谢淳随口灌着鸡汤，宽慰道：“面包会有的，只要为梦想付出努力，总有机会实现，这是世界的真理法则。”
至于会不会真实现，又不关他的事，说几句好话又不要钱。
妮娅顺着墙边蹲下，眼帘低垂，像是抑郁的小猫：“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依然很精彩，只是它不属于我。”
谢淳转头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或许你可以试着请个病假休息一段时间，出去放松下？”
他自己是没得选，但妮娅就这么几个月的活头，为什么还要给议会打工，找个地方安享晚年就是了。
妮娅慢条斯理道：“我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很差，以至于我发现很难区分究竟是哪天「生病的」，恐怕我只有在别无选择的时候才能进行真正的休息。”
她并没有详细解释别无选择这几个字，但谢淳已经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
谢淳收回目光，跟着她蹲了下去：“好吧，祝你早日崩溃。”
妮娅认真的想着，然后歪了歪脑袋：“谢谢。”
谢淳总感觉和她的思路好像意外的合拍。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精神病思维回路？
谢淳试着提出建议：“可以将你的痛苦浪漫化，把它们变成讽刺，如果你不能获得快乐，那么至少生活要变得有趣。”
妮娅转过头，眸子幽幽：“你就是这么做的？”
她好像明白谢淳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动作都是怎么来的了。
“是啊，否则毫无波澜的生活完全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谢淳点头承认。
想得越多就会越痛苦，不如没心没肺好一点，其他人对你不会有过高的期待，也不存在失望的可能。
他曾经也困惑过，但，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寻找生命的意义这件事，本身不就是活着的意义吗？
所以他给了自己相信与希望，骗过自己，设立出一个虚假的目的，保持住了最后的理智。
谢淳伸了个懒腰，忽然问道：“你想看海吗？我的梦想是去海边听浪来着。”
妮娅闻言，缓缓摇了摇头：“我这样的人，是出不去的，这一生就应该被天使禁锢。”
她小声碎碎念着：“其实也无所谓，这个世界怎么样都不会去变的，他们要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又有什么区别呢？世界不会变的。”
谢淳轻声反驳道：“不是哦，没有人可以强迫一个人去认识这个世界，即使世界真的不会改变，里面的一切都很烂，但你得亲自感受过，才能选择放弃。”
妮娅的眼睫微微低垂下来，谢淳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并不是别人让你做一些事情，然后告诉你世界不好，你就不再继续下去，坦然面对死亡。”
“而是要努力看到、认知到世界的表象，最终知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世界真的不好，下次再也不来了。”
“这才是对的。”
妮娅的身子蜷缩着，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什么都没说。
小巷内沉寂了许久，轻柔的声音才缓缓传出：“陪我靠一会吧。”
“好。”
谢淳轻轻搂着少女的肩膀，看着面前小巷内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