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见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不愿意伸手帮衬着点大房。
“二弟,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好歹你和你大哥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无论是你从小到大,还是在你娶亲这种人生大事上,你大哥对你可谓是尽心尽力,呕心沥血的操持打点一切。”
“当年,你说你这辈子就只爱你家夫人,非她不娶,可是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眼。你为了她甚至还一哭二闹三上吊过,最后还是你大哥出面,硬生生是用金钱才打动了她的芳心委身于你。”
“就算她后来还是背叛了你,可这一切都与你大哥无关,他甚至在你最落魄的瓶颈期出手相助,救了你一把,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做人不能忘本。”
“如今你大哥被发配充军,生死未卜,你的大侄儿又惨遭牢狱之灾,现在伤势惨重,急需救命的药钱,难不成你当真忍心眼睁睁看着大房步入绝境,也不愿念及手足之情吗?”
“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你的父母泉下有知,看到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手足兄弟,他们二老该有多么痛心?”
“就算你不念及我这个大嫂,你恨我当初没有力保二弟媳,可是云峥毕竟是你们宋家的子孙后代,你难道就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管吗?”
面对太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大道理,二爷的心确实动摇了下,但是那抹恨意早就根深蒂固,不是凭借这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仇恨的。
沉寂了半晌后,二爷终是仰天长叹一口气。
“管家,去取来十两银子给他们。”
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对太夫人仁至义尽地说:
“这是我能给你们最多的银钱,拿了钱赶紧走人。”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院中,不论太夫人在背后如何歇斯底里地叫喊,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很快,管家便取来十两银子,满脸嫌弃地扔给了她,不耐烦地催促道:
“喏,银子给你,赶紧滚蛋!”
太夫人听见脚边散落的银两声,正欲上前再叫嚣争执两句,紧接着便听见“呯”地重重地关门声,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柳嬷嬷十分心疼他们的遭遇,从未见过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夫人,如今又被当作叫花子被人的三瓜两枣所给打发。
“太夫人,这十两银子足以给少爷买救命良药了,咱们快去给少爷瞧大夫吧。”
说着,便弯腰将那十两银子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轻轻地吹去上面的浮灰。
太夫人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尤其是那个曾经帮助过的亲兄弟,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从今往后大房和二房恩断义绝,大房定会有翻身之日,到那时你可别舔着脸前来求和。”
宋云峥在这期间数次短暂的昏厥过去,又被冷风硬生生给吹冻醒了,身上那件粗布麻衣早已被渗出的鲜血染透了,紧紧的贴在伤口上,稍微动一下就会扯裂伤口。
“母亲......儿子定会......出人头地......”
太夫人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事不宜迟,连忙和柳嬷嬷把他左右架子,艰难地去求医治疗。
经过一番诊治包扎,宋云峥伤得虽重,但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却废了一条腿,日后就算是痊愈了,也会落下终身残疾,变成个瘸子。
更为致命的则是宋云峥的手筋和脚筋全都被挑断了,受到了很严重的内伤,稍稍动用内力很有可能会伤及到心肺,从此以后将无法习武,俨然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这对于宋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毕竟宋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出身,一旦放弃了习武,那将是一事无成。
太夫人哭得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忍不住开始怨天尤人。
“想不到宋家一世英名就这样被毁于一旦,日后该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要我说,夏槿初当真是好狠的心肠,毕竟她和云峥也是夫妻一场,既然毫不念及旧情,坐视不管,宋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大夫正在抓药,抬头举目间察觉到她的双眼无神,看上去又红又肿,还不停地往外流一种深红的液体,于是来到她的面前,仔细地为她检查了双目。
“老夫人,你这双眼睛可不能再哭了,已经出现了失明了现象,只怕不容易治愈,再过不久就连依稀的光点恐怕也看不见了。”
太夫人听闻噩耗,深受到双重的刺激,险些当场就背过气去,幸得有大夫及时出手相救,这才缓过神来。
“大夫,依你之见,我这双眼睛快瞎了吗?”
大夫无能为力地深叹口气,嘱咐道:
“以后尽量少流泪,我也给你开几副药,回去好生调理下,保持心情愉悦,才不会加重病情。”
从济安堂出来后,太夫人花了一点钱,找几个人将宋云峥抬回宋家。
当经过金碧辉煌的燕王府时,正巧迎面缓慢地行驶而来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王府大门前。
宋云峥半昏迷半清醒之间,仿佛听见熟悉的女声,于是挣扎着睁开千斤重的眼皮,目睹到一幕足以令他当场暴走的画面。
那辆华贵的马车先下来的那道颀长的身影则是苏以墨,只见他转身十分绅士的朝夏槿初伸出手。
夏槿初起先还愣了下,继而微微颔首,在他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两人在王府门前有说有笑。
宋云峥这还是头回见到夏槿初,那笑如明月春水般灿烂的笑容。
【她和我在一起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宛如一座冰山美人遥不可及。】
【为什么,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却笑得这般娇羞灿烂,难不成他们之间当真有奸情?】
夏槿初原本是出门散心,想不到还有意外的惊喜收获,对于这串来之不易的山鬼花钱手链简直爱不释手。
“首辅......以墨,今日谢谢你带我去见了许愿树,也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说完,踌躇片刻,便欲告辞。
苏以墨十分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单独相处的机会,要不是因为怕惊吓到她,恐怕这脸都要笑烂了,见她转身欲走,突然想起还有份惊喜礼物尚未送出去,急忙叫住了她。
“槿初,你稍微等一等。”
继而,身手敏捷的跳上马车,在里面翻找一番后,匆匆下来将一个精致小巧的梨花木雕盒双手奉上。
当盒子缓缓地打开那一刹那,一棵栩栩如生的火红枫树玉雕赫然跳入眼帘,树底下还卧着一只逼真的梅花鹿,就等于把许愿树化成了缩小版本展示在夏槿初的面前。
夏槿初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许愿树,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
苏以墨两只手掌上布满了道道伤痕,都是雕刻玉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不愿让她看见。
“我帮你把许愿树带回来了,以后你就可以每日都看着它许愿了。”
夏槿初的心中既惊喜又讶异,恍惚间仿佛觉得苏以墨真乃神人也,居然有通天的本事能把许愿树给她搬回王府来。
苏以墨则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直到她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收下了这份惊喜礼物,心中小鹿乱撞起来。
她既然收下了这份心意,但是不是就说明,愿意接受自己了?
宋云峥亲眼目睹两人打情骂俏这一幕,狠狠地灼痛了双眼,恨不得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不、我不准许你们走得这般近!更不允许你们这么亲密无间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