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非凡的膳厅,因为夏柏初的举动,霎时间鸦雀无声,更有甚者举着筷子迟迟都忘记往嘴里送,在座的宾客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这种操作简直前所未闻。
宋云峥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跪在地上,满脸都是鲜血,还溅了一地。
被扇了这么多巴掌,宋云峥也清醒了过来。
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可以还手了。
太夫人身躯一颤,踉踉跄跄地上前,扑到了夏柏初的面前。
“世子,你莅临寒舍,老身有失远迎,确实是有过,但无论如何,你不该这么殴打云峥啊,你这是为什么?我......”
啪!
夏柏初一想到他们宋家竟然给妹妹下毒,都还没有毒死,就想直接给活埋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给了太夫人一巴掌。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宋云峥有罪,那太夫人也脱不了干系!
夏柏初冷哼一声:“怎么?我送的这份贺礼,有什么问题吗?我打你儿子,不应该吗?”
太夫人满脸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夏柏初竟然连自己都敢殴打?
“世子,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今天还是我的生辰,你不分青红皂白,先是给我送棺材,然后无故殴打我儿子,现在又殴打我!难道,这就是你们燕王府的处世之道吗?今日之事,我要是禀告陛下,你觉得,他会怎么看待你们燕王府,你们……”
夏柏初冷若冰霜地开口打断她的话。
“太夫人,你要是不认识这副棺材,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大儿,这可是他准备的!”
夏柏初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依稀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此言一出,太夫人的瞳孔蓦然放大,心头仿佛被重拳击中,疼得发颤。
“怎么可能?”
说着,便急忙朝宋云峥投去疑惑的目光,只见他黑沉着脸色,嘴角依旧抽搐不止。
【这绝对是燕王府的诽谤,我儿子即使再犯浑,也绝不会做出这种悖逆之事。】
宋云峥从夏柏初进门起,一眼便认出杉木棺材,这是自己给夏槿初的那一副。
因为在他心中从始至终都未曾把夏槿初当作是自己的原配妻子,她只配用这种最低等的棺材。
不过,活埋夏槿初之事,是他精心策划好的,为何却被夏柏初识破了他的计谋,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现在局势不对,万幸的是栖吾山行动,我临阵脱逃了。万一是个陷阱,那我岂不是就彻底暴露于众了,眼下我应该还有机会翻盘自保。】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夏槿初死的,只有自己知道,那我自己的话,就是唯一的事实真相,谅夏柏初在人证物证俱在面前,也不能强行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在他的头上。
宋云峥强忍着剧痛,假装挤出几滴眼泪,朝着夏柏初见礼。
“不知世子大驾光临,妹夫这厢有礼了!”
夏柏初见他做了亏心事,还一副坦然若之的样子,就像是个没有心的人。
想起妹妹的嘱托,以及周围宾客们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才将自己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些许。
毕竟,他要让宋家彻底身败名裂,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
要不然,就成了他夏柏初无理取闹了。
所以,他决定用夏槿初教他的方式,来将这段真相公诸于众!
“宋云峥,我妹妹躺在这副冰冷的棺材中,而你们却在这里大摆宴席,试问你踩着我妹妹的骨血,吃着山珍海味,良心就不会痛吗?”
夏柏初双目赤红,掩于袖中的双拳几乎快要掐出血,手背上青筋凸起,恨不得暴揍眼前这个衣冠禽兽。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现场一片哗然,这个噩耗放到整个上京城那都是相当炸裂的消息。
“什么?燕王府的嫡女居然香消玉殒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郡主何时气绝身亡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燕王向来最疼爱这个女儿,现在看来将军府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来也怪,宋家为何要刻意隐瞒夏槿初的死讯?而且还有闲情雅致举办这场生辰寿宴?这不是心大的表现,就是脑子缺根筋。”
宋云峥牙根子咬得咯吱作响,却委实不好当众撕破脸,以免令在座的宾客看笑话。
这些人都是倒戈燕王府的,一旦宋家和燕王府决裂,势必要兵败如山倒,不出半日整个上京城都传遍了,到那时将军府尚未出手,就处于最恶劣的形势。
“世子,其实我也不是想刻意隐瞒......”
他极力地压抑着满腹怒意,尽可能表露出悲伤的情绪,双眼瞬间红了。
“我这苦命的夫人,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 后来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暴病而亡了。”
“事发过于突然,正巧又赶上了我母亲的生辰寿宴,我想等着庆完寿后再将这件事慢慢渗透。”
“毕竟我的父亲和母亲大病初愈,大夫说万不可再受到刺激,那将会是致命的。我不敢冒险......”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只要我装的够悲痛,想必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太夫人起先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当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后,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状态,捂着胸口,半天都喘不上气来。
“不......这不可能......槿初的血液明明是疗伤圣药......怎么可能会暴病而亡......不是说只是食物中毒吗?”
【完了!一手好牌这下打得稀烂,岂不是天要亡我将军府?夏槿初可是我们宋家最后的底牌,她死了,宋家也就再也没了保护伞。】
夏槿初就算是死,难道就不能再多等一等吗?
夏柏初虽然知道真相,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脸色变得一片赤红,厉声道:
“什么食物中毒?为什么我妹妹会突然食物中毒?你们宋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宋云峥见在座的宾客纷纷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脊梁骨都快被人戳断了,硬生生地挤出两滴眼泪。
“不瞒世子说,给槿初送去的晚膳本身就没有毒素,只不过伺候的下人却缺乏常识,导致食物相克,这才让她不幸中毒。”
“当时我第一时间便是请大夫,无论花多少银钱,务必要医治好她,只可惜事与愿违......”
话音未落,只听“呯”地一声闷响,宋云峥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重拳,撞翻了一桌子的宴席,美酒佳肴散落一地,围坐桌前的宾客惊叫连连的四下逃散。
夏柏初颤抖着双拳,怒不可遏道:
“宋云峥,你还在睁眼说瞎话!就是你想谋害我的妹妹,你这个真凶还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说着,仍不解气地上前,左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挥舞着右拳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脸上,顿时鲜血四下飞溅,打得他毫无还手的余地。
宋云峥痛到麻木,这张脸仿佛都快失去了知觉,满脸满口鲜血直流,很快便被捶打得鼻青眼肿,嗓子眼里沁满了血丝。
“咳咳咳......世子打得好!是我没有照顾好槿初,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消气,那你就往死里打吧!”
夏柏初见他还真是厚颜无耻,都这个节骨眼上,还在这里充当深情人设,作秀给谁看?
“宋云峥,就是你毒死了我的妹妹,要不要开棺验尸,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宋云峥的心头蓦然狠狠一颤,一旦开棺验尸,那他平日里给夏槿初灌下的毒药不就瞒不住了。
如此一来,前言不搭后语,岂不是给人留下把柄,这下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