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将军府浓烟散去后,入目皆是一片狼藉,大部分的房屋在那场大火中烧成废墟。
管家盘点完亏损情况,愁容满面的前来禀报。
“回禀太夫人,经过奴才的盘查,损失了四座院落以及两处园子,所幸都是些偏苑,但也几乎散尽了一半的家产,日后要是修缮恐又要花费很多银钱。”
“不幸命丧火灾的有侧夫人、冬月,以及素馨苑以前伺候表小姐的腊梅、秋菊,还有四个守门的小厮。亲属们惊闻噩耗前来讨要说法,奴才已经派人将他们安置妥当,抚慰亲属的情绪,至于这赔偿之事还需当家主母定夺。”
说完,便朝坐于右侧静观不语的夏槿初投去探究的目光,只见她稍稍点头示意,这才默默退下。
眼下将军府不仅亏损惨重,而且还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光是赔偿估计又是一大笔银钱,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太夫人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突然间面临着即将入不敷出的日子,如临大敌,心态瞬间炸裂,整个人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哭得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主君,这可都是你用性命一刀一枪拼搏出来的心血,可偏偏就被奸人所毁于一旦,我不甘心,老天爷为何要这样惩罚咱们宋家?”
“难道咱们宋家过得还不够苦吗?非要把咱们一家老小往绝路上逼吗?”
宋云峥见她哭喊的嗓子都哑了,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好言相劝道:
“母亲,大夫说您情绪不能过激。我让柳嬷嬷送您先回屋躺下,这里的一切都交由我处理。”
【母亲留在这里,很多话我都不方便说,有些事更不方便做,要不然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可招架不住。】
夏槿初才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经过一整宿的闹腾,早就累到腰酸背痛,却依旧直挺挺地端坐在那,以免失了体态。
“此事不止关乎到宋家的产业严重亏损,而且还牵扯进几条被活活烧死的命案,必须彻查到底,将纵火犯绳之以法,绝不轻饶!”
太夫人此时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进退两难。
倘若当真要追究下去,只怕要和二房撕破脸皮,这辈子兄弟关系就此破裂,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此事至关重要,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做出决定的。
奈何,宋煜卿眼下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根本无法与人正常交流。
宋云峥见母亲原本要走,又突然折返回来,想必是刚才那番话她听进去了,立刻勃然大怒道:
“夏槿初,你看不见我母亲不能急火攻心,会要了她的命!你这样咄咄逼人,难不成就是想活活的逼死我的母亲?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毒女人!”
夏槿初见他也就嗓门大,只会在那虚张声势,很明显底气不足,冷哼一声。
“你这么大声,吵到我的耳朵了。到底在害怕什么?”
宋云峥被她怼得一时语塞,阴沉着脸,愤愤地回到座位上,抓起茶盏猛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
【淡定,保持风度,我忍......】
与此同时,院中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道中气十足地声音。
“涟儿,你给我滚出来!”
二婶婶闻风丧胆,犹如惊弓之鸟频频后退,震惊地指向夏槿初,不可置信道:
“你......是你把二爷找来的吗?”
夏槿初嘴角微微上扬,不动声色地冷眼相看,只能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她只不过将二婶婶背地里偷情之事,找了个契机,让二爷知晓实情。
以免二爷一辈子都被人戴了绿帽子不说,还要替别人养外男,不过是无形中行侠仗义,做了件积功德的好事罢了。
二爷身穿灰褐色绫罗长袍,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深地痕迹,却依旧显得神采奕奕,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透着一种睿智的气息,高大的身材显得庄重而威严。
当他接到消息,听闻自家夫人派人烧毁了将军府的房屋,甚至还搭进去几条人命,尤其是当得知这一切的幕后真相源于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乌龟王八,瞬间恼羞成怒,马不停蹄的便赶来了。
“涟儿,你这些年来骗我骗的好苦啊!快些给我滚出来!”
说话间,二爷直接踏入门槛,这一路上看见两侧被大火烧成灰烬的房屋和园子,心里五味杂陈。
虽说平日里经常前来薅将军府的羊毛,不过还是念及手足之情,毕竟长兄为父,从心底充满了亏欠和歉疚。
夏槿初见二爷果真闻讯赶来,接下来的主场就可以交给他,自己则退居二线,隔岸观火。
殊不知,宋云峥正恶狠狠地盯着她,捏着茶盏的手骨节发出咔嚓作响。
在他心中,从夏槿初淡定从容的表情,便大概猜出这出大戏的始作俑者估计就是她步步为营策划的,其目的就是想让宋家起内讧,而她则利用此机会独善其身,打击报复,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太夫人见二爷现身了,心痛到无法呼吸,捂着绞痛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二弟,平日里你大哥向来待你们不薄,你们二房究竟是何居心,为何要对将军府痛下黑手,毁了府邸,与你们又有何好处?”
二爷自知理亏,满脸愧疚地连声致歉。
“大嫂,你可千万别哭坏了身体,这件事我也才知情,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便四下扫视一圈众人,最终眼尖的发现在门口即将溜之大吉的二婶婶身影,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去,好似宝刀未老,将她擒住。
“你还有脸逃走?背着我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不为人知之事,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二婶婶被他钳制住手腕,连拖带拽地来到太夫人的面前,好几次想起身,却心虚到双腿发软,只能瘫坐在地,低头垂泪。
“二爷,你当真冤枉妾身了,妾身跟随你几十余年,为你生儿育女,勤俭持家,无怨无悔,你不能给妾身扣上那么多子虚乌有的罪名!”
二爷又何尝不心痛,当初为了追求她,可谓是煞费苦心,用尽了手段才从一众优越的追求者中抱得美人归,想不到最后却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当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孔嬷嬷和严嬷嬷身上时,瞳孔蓦然放大,颤抖着指尖指向她们,转脸质问二婶婶道:
“这两个老婆子你不是说她们老了不中用了,给了她们一笔银钱让她们告老还乡了?为何会出现在将军府?”
孔嬷嬷和严嬷嬷害怕得浑身瑟瑟发抖,眼下东窗事发,唯有极力地撇清关系,或许还能保住一条老命。
孔嬷嬷战战兢兢地说:
“二爷,救命啊!奴婢也是听命办事,毕竟二太夫人威逼利诱奴婢务必要纵火烧了将军府,如此一来,趁乱盗取些贵重物品出去变卖银钱,如数转交给齐掌柜手上。”
严嬷嬷也如实招供道:
“二爷,二太夫人和齐掌柜之间有一腿,以前在二房伺候时,她便经常指使奴婢前去叫齐掌柜单独前来,两人借以对账为由,经常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二爷此时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双肩止不住地颤抖,一直以来对她充满了信任,经常在外面跑生意,将家中的大事小情全都交由她全权主抓处理,不曾想竟成为她私会外男的契机。
“涟儿,这两个老婆子都是你的心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