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木槿苑中,宁静小院暗生香,静谧花树迎晨光。
夏槿初正在对镜梳妆,细数重生归来的种种过往,安苡澄、千惠、李梓绮相继自食恶果,接下来该轮到真凶宋云峥了。
前世的新仇旧恨,正按部就班地进行中,力挽狂澜燕王府惨遭灭门的悲剧。
这时,院中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紧接着海棠跑得气喘吁吁地迈入门槛,看起来俨然一副天快塌了的样子。
“姑娘,听说表小姐没能救活过来,香消玉殒了。”
夏槿初淡定自若地点了点头,对于这种结果,尽在意料之中。
可接下来海棠的一番话,却让她不禁蹙起了眉头,事情变得愈发棘手了些。
“姑娘,那些远房表亲听闻表小姐薨了的消息后,乌泱泱地连夜赶了过来,眼下全都挤在郁金堂中,叫嚣着要向宋云峥讨要大活人,”
“尤其是表小姐的母亲,在府中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几度都昏死过去,扬言要追随表小姐而去,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海棠见夏槿初面不改色,依旧淡定从容的戴上了一对耳钗,犹豫片刻,忍不住说:
“姑娘,将军出面宽慰那群远房表亲们,但是好像把所有的矛头统统指向你身上,说是你见死不救,活生生逼死了表小姐,眼下那位姨母正嚷嚷着要你给表小姐偿命。”
夏槿初一听宋云峥果真是厚颜无耻之人,就连李梓绮的死都能栽赃陷害到她身上,看来确实不能再耽搁休夫的日程。
待收集齐他起兵谋反的罪证之日,就是她霸气休夫之时。
她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特意揣上了李梓绮的罪状,在白纸黑字面前他们还能集体装眼瞎。
“海棠,我们前去会一会这位要我赔命的姨母。”
刚来到郁金堂的院中,便被眼前这阵势微微怔了下,至少来了二十多人,除了李梓绮的母亲和亲弟弟外,还有族中威望比较高的一些长老们,看这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前来讨债的。
宋云峥此时正一袭白袍,站在姨母面前,任由她又捶又骂,脸颊很明显浮现出血红的五指印,脸上展露出沉痛无比的心情。
“姨母,都怨我没能保护好表妹,我还准备择日给她个名分,和她生儿育女繁衍宋家子嗣,不曾想她竟会惨遭毒手。您尽情地打骂我,这都是我应得的代价。”
姨母哭得肝肠寸断,声音仿佛都沁出血丝来,满脸的憎恨。
“宋云峥你混蛋!我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来时还好端端的,这才多久的时间,就死状惨烈在你们将军府上。”
“你们到底对绮姐儿做了什么惨无人寰之事?她正值花一样的年纪,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你看她的那张脸都变得惨不忍睹,她当时该有多崩溃多无助!”
“还有,最为致命的就是绮姐儿背部的刺伤,也是导致失血过多的原因,事发当时你人在何处?为什么没能保住她的性命?”
“宋云峥,当初我临行前,你和你的母亲可是对我万般保证,定会照顾好咱家绮姐儿,今日你就算是说破大天来,也得把凶手给我交出来!”
宋云峥被她捶打得忍不住发出一道闷哼,剑眉紧蹙着,不躲不闪不避,为了维护自己深情专一的形象,满脸悲痛之下还硬生生红了眼眶。
“姨母,人死不能复生,您可得保重身体。夏槿初不光是我的夫人,更是燕王府的郡主,就连当今陛下都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怕这件事只能委屈表妹了,我定会厚葬她的。”
姨母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炸裂了,喋喋不休地谩骂道:
“夏槿初这个小贱蹄子,她是燕王府的郡主又有何了不起的?”
“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凭什么就她比别人高贵?杀人就得偿命,哪有逍遥法外的道理?”
“夏槿初要是还能安然无恙的置身事外,那国法何在?天理何在?我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得亲自到金殿上面见当今陛下,向他讨个说法!”
宋云峥见目的达成,继续虚伪的在那看似劝说,实则故意火上浇油。
“姨母,我十分能够理解您的心情,燕王府在朝廷的势力浩大,就连陛下都要敬畏三分,就算夏槿初背负了人命,在皇室的庇佑下,这件事也会掩盖过去的。”
“您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到时候不过是白白送命而已,根本起不到丁点作用。”
两侧的族中长老闻言,各个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纷纷都在大肆谴责皇室的不公之处。
夏槿初前世就领教过这些豺狼虎豹的泼皮无赖本事,那可真的是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黑的更能说成白的,简直无人与之争锋,把不要脸不要皮的手段发挥到淋漓尽致。
“给诸位长辈们请安,听说有人污蔑栽赃我,今日我特意前来看看,是谁颠倒是非黑白。”
“这背后嚼人舌根,属实不怕满口生疮,还是干脆想被拔了舌根,从此做个哑巴?”
众人一见夏槿初端庄得体的前来,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毫无半点情绪,周身强大的气场瞬间碾压住在场的所有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皇室的威严。
刚才还在数落皇室不公的长老们,很明显被这皇家风范给镇住了,声音戛然而止,有的故作端起茶盏,有的掏出大烟杆子,还有的则抓耳挠腮望向别处,仿佛刚才激烈的批判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人嘛,都这样,背地里骂得越凶,当面越怂。
姨母见夏槿初终于现身了,立刻推开宋云峥,冲至她的面前,双手紧捏着她的肩膀,近乎歇斯底里地边摇边吼。
“夏槿初,你好狠毒的心呐!为什么要害死咱家绮姐儿?”
“你还我绮姐儿的命来!你是燕王府的郡主又如何?还不就是个杀人犯,也配活在这个世上逍遥法外吗?”
海棠见她一上来就动手,生怕自家主子会受到伤害,立刻挺身而出,试图将她给拉拽开来。
姨母见她一个区区的贱婢也敢对自己动粗,反手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让她原地转了圈重重地跌倒在地。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在教训你家主子,有你这条狗腿子什么事?还敢以下犯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便彻底失去理智,想要将满腹怨恨通通撒在她这个贱婢身上。
夏槿初见她撸起袖子准备暴揍海棠,眼底瞬间闪出寒冽的目光,动她可以,但决不能动她身边的人。
她伸手死死地扼住姨母扬起的巴掌,用力地撇着她的食指和中指,使用巧劲,令姨母痛得面目狰狞扭曲,嗷嗷直叫却毫无反抗之力。
“姨母,我敬重您是个长辈,已经礼让您三分了。但您若是给脸不要脸,就休怪我不给您面子了。”
姨母此时痛得冷汗直冒,浑身痛得都拧成了麻花状,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声。
“夏槿初,你竟然敢对长辈动手,当真是反了天了!要是被你的公公婆婆知道,身为儿媳妇竟是这副嘴脸,该有多心痛!”
“你们燕王府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想不到居然调教出你这种不义不孝之女,真是有损皇家颜面,我要是你的母妃,肯定恨不得把你重新塞回肚子里......嗷嗷嗷......”
夏槿初细眉微蹙了下,最忌讳别人说起她的娘家人,无疑是自找苦吃,于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甚至都能听见指关节咔咔作响,强行打断了姨母那些不堪入耳的污秽言语。
在她心中,对待这种不要脸的人,能动手的,绝不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