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初见他把救人一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简直就是在自我感动。
这明摆着拿别人的付出作为自己的功劳,这脸皮果真比城墙还要厚。
“主君,若是救的是位大善人,日后定能造福世间,福泽众生。”
“不过,要是救的是个大恶人,只怕会继续危害人间,遗臭万年。”
宋云峥听出她在含沙射影地暗讽李梓绮,心中更是火冒三丈。
都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居然还这般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就这种狭隘的胸襟简直有失燕王府的颜面。
“夏槿初,我看你是在幸灾乐祸,其实你根本就不想救治表妹,就算我们父子俩说破嘴皮子,你也依旧无动于衷。”
宋煜卿立即狠狠地剜了眼宋云峥,示意他闭上嘴,以免激怒了夏槿初,到那时可就彻底功亏一篑了。
“我相信槿初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她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夏槿初明白他这是故意在抬轿子,这可是赤裸裸的捧杀,绝不会轻易上当。
“主君,并非我不愿救治表小姐,只不过她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天诛地灭。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此言一出,纷纷震惊了在场的众人。
在众人的眼中,李梓绮向来以俏皮可爱示人,几乎柔弱到不能自理,心地善良,平日里就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
她怎么可能像夏槿初说的那样心肠歹毒,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毕竟两者之间毫无关联。
宋云峥见她血口喷人,第一个挺身而出为李梓绮打抱不平,厉声斥责道:
“夏槿初,我看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都是一身污秽之人,还有什么资格去抨击表妹?说白了,你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为人自私自利,活该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夏槿初见他又开始犯狂犬病了,于是便当着宋煜卿和他进行一场赌注。
“宋云峥,你敢不敢和我打赌,我会让表小姐主动交代,细数出她的种种罪行。”
“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当着主君的面,一旦揭露出真相,希望你们也能秉公执法,将真凶绳之以法。”
说着,便直接忽视掉宋云峥,来到宋煜卿的面前,胸有成竹地说:
“主君,您向来公平公正,希望您不会存有包庇之心,以免让府中的奴仆纷纷效仿。”
这句话无疑是把宋煜卿高高地架了起来,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公事公办,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
堂堂的将军府的主君,总不能言而无信,将国法家规抛诸于脑后,堂而皇之的包庇真凶。
若是他当真这样不计后果地做了,只怕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孰轻孰重,相信他会再三掂量清楚的。
总不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子,从而葬送了自己的仕途前景,甚至还会影响到宋云峥的前程。
宋煜卿暗自吃惊,想不到她这招果真狠,表面上看似给自己戴了高帽子,实则是在威胁他不能睁眼说瞎话,一时间脸色骤变,整个人很明显如芒刺背,如坐针毡起来。
“槿初,那你打算怎么做?绮姐儿都伤成这样了,你根本就问不出任何话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大夫十分激动地跑来说:
“回禀主君,这根人参起效果了,表小姐终于醒过来了,看她那样子像是有话要说,你们谁进去看她一下?”
这句话无疑是当众给了宋煜卿一巴掌,让他下不了台面来。
宋云峥二话不说便要进去看她,却被夏槿初及时叫住。
“且慢。宋云峥,刚才的赌约难道不算数吗?”
宋云峥担心她在耍花招,以李梓绮目前的状况,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夏槿初,你敢伤害我的表妹一根头发丝,休怪我翻脸无情!”
夏槿初冷眼看着他这只疯狗,尽可能躲他远一些,以免咬伤了自己。
“主君,我希望你们都能保持安静的待在这里。”
说着,便朝海棠递了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的留下负责维护秩序。
夏槿初为了能顺利的真相大白,独自前去李梓绮的病榻前,让她亲口承认那些见不得光的所作所为。
当她来到光线昏黄的病榻前,桌上的那盏豆大的烛灯,仿佛象征着李梓绮快要消失殆尽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消逝。
李梓绮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就连呼吸都快听不见了,那张翻着骨肉的脸,就像是一堆腐烂的肉狰狞丑恶,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俨然活脱脱的一个血人,看起来十分瘆得慌。
夏槿初见她一向以自己的美貌为傲,这回毁了容,无疑是对她最为致命的打击。
但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坏事做尽,丧心病狂,她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凄惨的下场。
哪怕是把她救治活了过来,她的脸再也恢复不到原貌了,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个样貌畸形恐怖的怪物,伴随她余生的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噩梦,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李梓绮干裂的嘴巴一张一合,虚弱地说:
“水......水......”
夏槿初见她失去了往日不可一世的傲慢,眼下就像个任人宰割的羊羔,出于最后的道义,亲自为她倒了杯水。
“表小姐,水来了。”
说着,便伸出手将她的头缓缓托起,把水灌入她的口中。
李梓绮因喝得过急,不小心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震得浑身仿佛有种撕裂般地剧痛,仿佛整个身躯要散架似的,令她忍不住眼泪横飞。
“是你......”
夏槿初见她稍稍恢复了意识,于是将空杯子搁置在桌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
“你不必东张西望的再找了,整个厢房内就只有你和我。”
说着,见她目光躲闪,很明显有些心虚害怕,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无意间扯痛到背部的伤口,无力地又躺了回去。
“表小姐,别白费力气了。眼下只有我才能救你性命,不过你必须要对我说实话,为何大半夜的前去找千惠?又为什么在桂花糕中会隐藏着银针?”
李梓绮紧绷的娇躯狠狠一颤,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犹如惊弓之鸟似的,忐忑不安起来。
【这个夏槿初难不成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她是怎么知道得这般详细的过程?看来她故意支开了表哥他们,就是为了单独留下对付我,我绝不会轻而易举上你的当!】
夏槿初读取到她的心声,对于她的那点花花肠子,早就了如指掌,拿捏得死死的。
“表小姐,你可以不说实话,那我也可以选择不救治你。既然彼此都不愿意坦诚布公,那你就独自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说完,转身欲走,只听背后传来那猫叫般微小的声音。
“别走......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