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澄碧,纤云不染,细碎的阳光投射在粉墙上,绿柳周垂,抄手游廊倒映着大小不一的斑驳光晕。
夏槿初正端着绿豆莲子薏米粥细品着,忽见海棠匆匆走进来,十分警惕地四下张望,将门轻轻关上。
“姑娘,刀爷捎来最新消息了。”
海棠说着,便将一封信双手呈给了她。
刀爷在江湖上名声赫赫,无论是官府还是贼寇,都会敬畏他三分,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夏槿初放下青瓷碗,拆开信笺仔细地阅览一遍,细眉紧锁住,继而缓缓地舒展开来。
通过信笺上的内容,从而得知,那些山贼全军覆没了,尸骨无存,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到底会是谁秘密处置了这些山贼,还做到如此不留痕迹?”
夏槿初第一反应便想到了苏以墨,毕竟以他的身份若想处决这些山贼,简直手到擒来。
不过,她也是到后来才得知,在这场巨大的阴谋背后,还有个叫屠二爷的。
“姑娘,这前后都遇到了两次刺杀,俨然不是巧合了,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冲你来的?”
海棠仔细地回想这两次意外,越是回顾越有迹可循,认为此事并不简单。
【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可能会得罪仇家,更不会和旁人结下梁子,究竟会是谁三番两次想夺取姑娘的性命?但凡有我一口气在,绝不会让这些凶手的阴谋得逞。】
夏槿初心中有本明账,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安苡澄,看来即使把她关押起来,还是有颗蠢蠢欲动想谋害她的心。
看来这个安苡澄死到临头,也执意要拉她当个垫背的。
“海棠,回头你多盯着点安苡澄的动静,多给看守的小厮送点吃食点心,或者是一些银锞子,看能不能套到话,得到一些有利的线索。”
夏槿初说着便取出钱袋子递给她,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成问题。
小黑屋中,安苡澄几乎将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全都拿来贿赂看守的小厮了,这才没有忍饥挨饿。
最起码三更半夜虎子会偷偷地塞进馒头和水给她续命,不过长期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忍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整个人都变得面黄肌瘦。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了,绝不让夏槿初那个小贱人得意。】
【我好歹为将军府生了双儿女,自古以来母凭子贵。我儿子既是嫡子,那我这个生母就该拥有正妻的同等身份地位。】
【你们费尽心思的想让我死,我就偏要活着。终有一日,我定要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安苡澄盯着那狭小的窗口投射进来的细小光芒,那是充满希望之光,不由得心生一计。
【都说母子连心,就凭你们也想过河拆桥,硬生生把我们母子三人拆散,那我就偏不如你们愿。】
紫玉苑中,鎏金饕餮纹香炉青烟袅袅升起,空气中纵横交错着各种花香。
太夫人静躺在床榻上,头上绑着额带,柳嬷嬷正在举止轻柔地帮她按摩,疏通下筋骨,以免长期躺着会导致腰酸背痛腿抽筋。
“太夫人,不好了,泽哥儿和沅姐儿哭闹不止,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眼下正在院中说是要求见您。”
一个婢女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前禀报道,院中传来孩童响亮地啼哭声。
太夫人一听最宝贝的嫡孙子,嫡孙女哭闹,瞬间心疼不已,急忙坐起来焦急地让奶娘将孩子们抱过来。
“太夫人,泽哥儿和沅姐儿都哭闹一整日了,再这样哭下去,只怕身子会出问题。”
奶娘抱着孩子们进来,急得满头大汗,整个人束手无策起来。
“哎呦,我的心肝嘞,可别再哭了,哭得祖母的心都疼了。”
太夫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伸手抱过泽哥儿和沅姐儿,见他俩的小脸哭得涨红,心疼地抱着他俩又是亲,又是哄,可这两个小家伙却一直哭,根本停不下来。
她一脸严肃地望向奶娘,这两个孩子但凡有点闪失,那都是奶娘的失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饿了还是病了?你有没有请大夫前来看过?”
奶娘见她不悦了,吓得连忙跪下,如实说。
“回禀太夫人,奴婢已经请来大夫看过了,泽哥儿和沅姐儿并无大碍,可就是哭闹不止,也查不出什么原因来。”
太夫人眼角的皱纹都拧成了疙瘩,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额头,发现体温一切正常,却哭到几乎快要背过气去,瞬间慌了神。
“快,快去找云峥前来看看。这两个孩子再这样哭下去,可怎么得了。”
一个时辰后,宋云峥接到消息后,还来不及脱下银色盔甲,身上带着寒意从军营马不停蹄地赶回,刚进紫玉苑便伸手摘下了头盔扔给小厮,心切的来到床榻前。
“母亲,您今日感觉如何了?”
宋云峥先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想着之前也惹得她不悦,便收敛起任性。
见母亲摇了摇头,他这才将视线落在孩子们身上,厉声斥责奶娘道。
“这一张张小脸都哭得这样红,声音都哑了,奶娘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奶娘见他发怒了,吓得身躯狠狠地哆嗦了下,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将军,奴婢一直兢兢业业地伺候着两位小主子,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眼下这突发情况,奴婢也措手不及,当真不知泽哥儿和沅姐儿为何会哭闹不止。”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柳嬷嬷凭借往日的经验,多了句嘴。
“这都说母子连心,会不会是侧夫人有个什么闪失,才导致泽哥儿和沅姐儿这般哭闹?”
柳嬷嬷这一句立刻点醒了太夫人和宋云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太夫人本就对安苡澄十分不满,想着借此机会把她除去,以免将来教坏了孩子不说,还会误了大事,也是个红颜祸水。
“那个贱人能出何事?我看关她这几日,那张嘴还不是乱喊乱叫的。”
宋云峥却把柳嬷嬷的话听进心里了,想着安苡澄也受到了惩罚,并不想闹出人命来。
“母亲,澄儿纵使有万般过错,可她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想必真的是母子连心,倒不如把澄儿叫来哄一哄孩子们。再这样放任不管的哭闹下去,只怕会哭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