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个蒙面黑衣人东张西望后,连忙将一包粉末状的药撒入了井水中,偷偷摸摸地快速离开。
这整个投药的全过程,被躲在假山后的姜嬷嬷和曹嬷嬷亲眼目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此事非比寻常,万一是投毒,关乎到全府上下几百条鲜活的人命。
姜嬷嬷毕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之人,快速冷静下来,趁着黑衣人走远,连忙来到井水前,拾起石子在上面画了个小圆圈。
“谁、谁这么胆大妄为,敢在井水中投毒?”
曹嬷嬷惊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唇直哆嗦道。
“你个老泼皮切莫嚷嚷,跟我走。”
姜嬷嬷一把扯过她,连拖带拽地前往厢房禀报。
厢房中,青釉莲花香炉青烟袅袅升起,烛火摇红,倒映着一道颀长的倩影。
夏槿初根本就没就寝,早就料到近几日会有大事发生,端坐在桌边细品着甘露茶。
海棠倒是靠在红柱上打起盹儿来,快要睡着了。
“郡主,有人往井水中下药,奴婢已经在井水上做了记号。”
姜嬷嬷急忙赶来,将曹嬷嬷也一道拉拽进屋。
海棠一听下药,瞬间打了个激灵,困意全无的竖起耳朵细听。
“这府中所有的井水都是相连的,现在再阻止恐怕来不及了。”
夏槿初不急不躁地放下茶盏,吩咐下去。
“海棠,明日一早吩咐木槿苑中所有的奴仆统统不准饮水。还有,顺道也去知会千惠一声。”
海棠闻言,不禁犯了愁,饭可以几天不吃,水却不能几天不喝。
“姑娘,那我们的水源怎么办?”
夏槿初早有准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已经派人前去后山打来山泉水了,这几日先凑合对付下。”
她前世就是被人污蔑成下药的罪魁祸首,想利用此次机会将下药的真凶揪出来,也算是还自己一个清白。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府中的井水都是相连的,如果一口井中被下了毒,那么所有人都会中毒才是。
可是,前世唯独木槿苑的人相安无事,于是便让姜嬷嬷再次带着曹嬷嬷出去调查。
曹嬷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好跟着姜嬷嬷在木槿苑中巡查起来。
两人走到东厨时,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跑过,立刻跟上前去,在米缸前看到一个脚印。
姜嬷嬷连忙朝着米缸中看去,抓起来一大把米。
赫然发现,米中有不少白色的粉末。
翌日,原本安静的将军府变得喧嚣嘈杂起来,府中上下好多奴仆莫名开始上吐下泻起来,“哎呦”声此起彼伏,茅房都快被挤爆了。
每间茅房前,都起码排了十几人的长队。
有的人排着排着,身体一挺,脸上浮现出轻松的表情,随即放弃了排队。
太夫人从起床起便出恭不下十次,几乎都要拉脱水了,就连胃酸都吐尽了,虚弱地瘫软在床榻上。
“来、来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嬷嬷也拉得站都站不稳,脸色苍白地从外面打听完消息,踉踉跄跄地前来。
“回禀太夫人......据说好像是吃了井水后,大伙就开始上吐下泻了。”
太夫人大惊失色,将军府的水源全靠这几口井水,一旦有问题,日后的生活都将受到很大的影响。
“快去......请大夫查一查井水到底有什么问题?顺道......把上吐下泻的病症尽快医治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情绪稍稍激动了些,突然没绷住打了个响亮的臭屁,险些熏晕了自己。
就在府中乱成一锅粥时,宋云峥被两个小厮左右架着前来,走路都打飘,脸色十分难看。
“母亲......您没事吧?”
太夫人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见他那有气无力地样子,深知他也中招了,母子俩惺惺相惜。
“云峥,是不是有人在井水中下药了?到底是何人这般胆大妄为,你一定要想办法揪出下药者,严惩不贷!”
宋云峥浑身犹如一摊稀泥,强撑着最后一丝倔强。
“母亲尽管放心,我听说木槿苑那边静悄悄的,怀疑是不是夏槿初所为?”
太夫人闻言瞬间瞪大双眼,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想着要报复整个宋家?
“云峥,你调查此事时,千万要有理有据,以免得罪了燕王府......”
话音未落,突然“噗”地一声,太夫人顿觉黄河之水天上来,空气中弥漫着臭气熏天,连忙唤人前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出恭。
相较于将军府上的不太平,唯有木槿苑静悄悄的,所有的水源都仅靠那几大缸子的山泉水,也能勉强地对付几日。
“姑娘,外面已经全乱套了。”
海棠气喘吁吁地跑来,暗自佩服她的高瞻远瞩。
“还是姑娘考虑周全,才让咱们院中所有的人,幸免于难。”
夏槿初细眉微蹙了下,突然想起了什么。
“千惠那边你可有去看过,山水泉送过去了吗?”
海棠点了点头,将候在门外的千惠请了进来。
“夫人,奴婢特意前来感谢夫人的提点之恩,要不然奴婢定当要中招了。”
千惠感激涕零地朝她行了个礼,见她料事如神,更加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千惠,这件事明摆着有人想故意栽赃嫁祸于我,你尽量少来我这,以免被牵连进来。”
夏槿初叮嘱道。
“夫人,奴婢不怕被牵连,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请夫人尽管吩咐。”
千惠立刻表明决心,势必和她共同进退。
“放心,日后有你立功的机会。”
夏槿初眼底透着坚定,对于下药这件事,心中早就有了谱,就等着对方按捺不住露出马脚。
这时,门外传来一名小厮战战兢兢地声音。
“夫人,太夫人请您前去紫玉苑问话。”
夏槿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特意带上姜嬷嬷和曹嬷嬷两位目击证人,一同前往紫玉苑。
紫玉苑中狼藉一片,太夫人额头敷着湿帕子,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灵魂,有气无力地靠在方枕上。
“婆母万福。”
夏槿初端庄贤淑地行了个礼。
“槿初,为何这府中上下的人全都上吐下泻,唯独你们木槿苑相安无事?”
太夫人仔细地打量着她们主仆四人,见她们各个精神抖擞的样子,从心底质疑她们和这下药之事有所关系。
【这件事已经十分明显了,看你还想怎么狡辩?】
“婆母,我此次就是为了这件事前来,之所以导致全府的人上吐下泻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井水被人下了泻药。”
夏槿初直言不讳道。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将军府的井水中下药?”
太夫人见她态度坦荡,看来大夫说的没错,这井水中果真是被人下了泻药,药量又猛又足。
【现在唯有你最为可疑,不是你下的泻药,还会有谁?】
夏槿初朝姜嬷嬷和曹嬷嬷眼神示意了下,两位老嬷嬷立刻将那晚亲眼目睹之事如实阐述。
曹嬷嬷低声道:
“太夫人,奴婢确实亲眼所见有个黑衣人往井水中下药,当时天太黑了,那人动作干脆利落,奴婢并未看清下药者的长相。并且,我们还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从东厨中走出!我们在米缸中,发现了大量的白色粉末,检测发现,那些粉末都是泻药地解药。很明显,是有人想要陷害木槿苑。”
见太夫人递来质疑的眼神,深知事态的严重性,生怕会引火烧身,只好实话实说。
“太夫人,奴婢已经在被下药的井水上做了记号,井水旁边还留有下药者的脚印,太夫人若是不信,尽管派人严查到底。”
姜嬷嬷站出来极力地维护自家主子,谁要让主子不痛快,那便是给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