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熙送暖。
夏槿初特意起了个大早,换了身素衣白裳,松松挽着堕马髻,点缀着两朵水晶珠花,衬得她肌肤胜雪,薄施粉黛,朱唇不点而赤,美得清丽动人。
“千惠给夫人请安。”
千惠满面春风的前来,特意给她请安。
“这么早,看你这面色红润有光泽,最近应该人逢喜事精神爽。”
夏槿初莞尔一笑,示意她不必拘礼。
“夫人说笑了,奴婢也是恪尽职守,做好本分之事。奴婢能有今日,多亏了夫人的提携。”
千惠被她一语戳中心思,难免有些羞涩,又害怕她会多虑,到时候再反悔责怪自己。
【夫人虽然待我挺好的,但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膳。既然她能同意收我为通房丫头,那自也有办法把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看来我还是得低调行事,以免招人妒恨。】
夏槿初见她还算是个明白人,浅笑道。
“你不必感谢我,这些都是太夫人的意思。宋家本就人丁稀薄,将军又是个独苗,我这膝下又无所出,你可得多争点气,给这府中增添些人气。”
千惠一听这话,顿时感到莫名的心虚。
“夫人,奴婢不敢妄想能为将军添个一儿半女的。要不然,奴婢还是去求个避子的偏方吧。”
【夫人怎么突然提及这件事,难道是在暗示我,让我不准怀有子嗣吗?】
她虽然出身卑微,家境贫寒,但是在十岁那年便进了二老夫人的府中,因为有眼力见,深得二老夫人的赏识,让她专门伺候嫡女。
自小主子上私塾时,她便旁听,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读书识字。
再长大些,又心灵手巧的跟着老嬷嬷们学会了女红,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姑娘,马车已备好,可以启程了。”
海棠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提盒,里面是准备的糕点。
“千惠,随我来。”
夏槿初朝她点头示意了下,起身朝门外走去。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千惠满头雾水的看着她,内心忐忑不安。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妥,惹得夫人不悦,她想把我偷偷带出去解决掉吗?】
夏槿初并不在意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转脸对她说。
“我带你去见个人,不必紧张。”
华贵的马车行驶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四周群山峻岭,绿荫环绕,转眼便到了山清水秀的一处农家小院。
夏槿初刚下了马车,便见院中的大门缓缓打开,两个小丫头欢喜地迎上前来,围着她“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姐姐,你可算来了,终于见着咱家的大恩人了。”
“姐姐,虽然不知你是谁,但这份大恩大德,咱家没齿难忘。”
夏槿初看着眼前这两个半大的小丫头,前段时日听海棠说她们饿得面黄肌瘦的,想不到养了一段时日后,终于长得白白嫩嫩起来,眉眼弯弯地笑道。
“我给你们带了些糕点,车上还有给你们做的新衣裳,快去试试吧。”
说着,便朝海棠递了个眼色,她立刻领着这两个小丫头朝马车走去。
千惠从下马车起便目睹这一切,整个人都惊呆了,眼前这两个小丫头正是她的亲妹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不是在贫民窟住着,还眼巴巴地等着我有了钱,回去安置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槿初见她还傻愣在原地,温柔地提醒道。
“快进屋看看你的母亲。”
千惠整个人瞬间打了个激灵,直奔那间青砖黛瓦的小屋,见到了原本病重奄奄一息的母亲,如今却整个人都有了起色,卧床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阿娘。”
千惠激动地冲上前去,抱着母亲,流下两行清泪。
“千惠,多亏了这位夫人,不仅花重金请大夫给我治病,还给你弟弟交了束修,送他去翰林书院上学去了。至于你这两个妹妹,已经找好了出路,送去庄子上当差。”
老妇人抱着她,心怀感激地朝夏槿初望去,浑浊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老人家,无妨。你安心养病,这些都是千惠的孝心。”
夏槿初始终保持端庄的身姿,如清风送暖,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千惠身上。
短暂的相聚,彻底断了千惠的后顾之忧,收拢了人心。
临走前,夏槿初特意留了一笔银钱给老妇人,并且交代海棠每个月都送些银子过来接济她们。
打道回府的马车上,千惠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扑通一声跪在夏槿初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夫人,大恩大德,千惠没齿难忘,今日起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最大的心结就是母亲和弟弟妹妹,眼下终于高枕无忧了,她的这块心病也终于落定了。
夏槿初见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前世的她若是有这等觉悟,也不至于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当初千惠听信了谗言,受到安苡澄的蛊惑,最后沦为炮灰。
如今她主动拉拢千惠,让安苡澄孤军作战,历史也该改写了。
“你做好本分之事,切莫听信谗言即可。”
夏槿初并不想告诉她太多,只要她能横插在宋云峥和安苡澄之间,无需自己出面,自有那不安生的会主动挑起事端,多行不义必自毙。
“奴婢定当对夫人的话,唯命是从。”
千惠一方面是出于感激,另一方面是因为夏槿初与众不同,有着过人的度量和胸襟。
这是一般的女人都做不到的,想必跟着她,最起码在府中也有个靠山。
“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夏槿初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给予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但说无妨。”
千惠见她露出温柔地神色,这才壮起胆子,将这几日所见所闻如实告知。
“奴婢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以前在别的府上当差时,见过太多生过孩子的妇人。上次奴婢巧遇了侧夫人,仔细地打量了她,总觉得她肚皮十分松弛,隔着薄薄的裙裳都能明显看见腰围变大。还有就是她的屁股偏大,骨盆有点扩张现象,怎么看都不像是没生过孩子的样子。”
夏槿初一听这话,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的,居然观察得这般仔细,还真是被她给说中了。
看来以后,安苡澄果真是遇上了硬茬子,够她头疼够喝一壶的了。
有点意思。
回到将军府,夏槿初正欲前往木槿苑,突然迎面撞见宋云峥,顿感不适。
她正欲绕道而行,却被宋云峥伸手拦下去路。
“你在心虚什么?为什么见到我就躲?”
夏槿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将军若没别的事,就恕我无法奉陪了。”
说着,便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扯住胳膊,连忙迅速地将他一把甩开,并嫌弃的抖了抖手。
“将军,请你自重。”
宋云峥眼底透着不可置信,从未被她如此对待过,极力地压制着怒意。
“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去哪里了?”
夏槿初根本懒得同他废话,向来对自己不闻不问,守了整整七年的活寡。
这几天反倒是像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都要来她眼前晃一下,还不停地找茬,烦都快要烦死了。
宋云峥,你若有病,麻烦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