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初连夜赶回了将军府,总算能睡上一顿安稳觉了。
次日清晨,院中花叶上的露珠,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滋润这片深绿。
“姑娘,快起床洗漱更衣了,柳嬷嬷前来传话,说太夫人请你前往郁金堂商议要事,现在人在院中候着呢。”
海棠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她很难得睡的这般沉稳,反倒有些不忍叫醒她。
“知道了。”
夏槿初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昨夜回来的太晚了,前后只睡了两个时辰,委实有些爬不起来。
“夫人,太夫人在郁金堂等候多时了,还请夫人尽快移步过去,以免让太夫人等急了。”
柳嬷嬷站在院中很明显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不停地催促道。
【这眼瞅着红日都要升起了,夫人怎么还在赖床,她以前不是向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还晚的吗?】
夏槿初不胜其烦的将锦被往头上一蒙,却忽闻院中传来一道熟悉地声音。
“催催催,谁家大早上的便跑来院中充当鸡叫?”
这个声音......
真的那么像姜嬷嬷!
昨晚走得过于匆忙,尚未来及带上姜嬷嬷,想不到这么快她便独自赶来将军府上了。
“海棠,快去看看,是不是姜嬷嬷来了?”
夏槿初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坐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套鞋。
“姑娘,真的是姜嬷嬷。”
海棠把房门打开,见来了娘家人,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
【姜嬷嬷可是咱们燕王府上数一数二的资深老嬷嬷,还是王妃的奶娘,这回可算是有个靠山了。】
“你是谁?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随便便的来府上乱吠乱叫。”
柳嬷嬷见来者是个生面孔,顿时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
“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那还在这犬吠什么?”
姜嬷嬷不甘示弱,对付她这种刺头,简直手到擒来。
“你......”
柳嬷嬷一听这话,敢情骂来骂去,结果骂到了自己的头上,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糟老婆子究竟是谁?也不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这可是将军府,岂能容她放肆。】
“姜嬷嬷!”
夏槿初快速梳洗打扮好,立刻出门迎上前,只见她特意穿了身体面的衣裳,身上大包小包拎了很多东西,看来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奴婢参见郡主。”
姜嬷嬷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个礼。
一旁的柳嬷嬷简直惊得下巴都快掉下了,原来是来自燕王府的老嬷嬷,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姜嬷嬷,在这府中就别唤我郡主了。”
夏槿初斜睨了眼一旁的柳嬷嬷,在整个将军府中,她郡主的身份虽然高贵,但是会引人妒恨。
尤其是太夫人总觉得自家儿子比她还要低人一等,心中不快自会招惹来许多麻烦事,凡事还是低调行事。
“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姜嬷嬷面露难色道。
“姜嬷嬷,那你就和我一样,唤姑娘二字便是。”
海棠则眉眼弯弯地提议道。
“海棠,我看你这丫头几年不在府上,真是变得愈发没规矩了,也就咱们郡主宠着你。”
姜嬷嬷严声厉色道。
谁知,海棠却根本不害怕,而是上前挽起她的胳膊,撒娇讨好起来。
因为她深知,姜嬷嬷平日里看起来十分严厉,不苟言笑,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刀子嘴,豆腐心。
向来照顾她们这些婢女,将她们视如己出,做到一视同仁,所以婢女们都非常敬爱她,自然而然在府中也树立起无法撼动的威望。
“姜嬷嬷,你这是把所有的家当全都带来了?”
海棠见她一个人居然拎了那么多东西过来,险些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别瞎说。这些全都是王妃托奴婢带给郡主的,全都是郡主最喜爱吃的,有梅花烙,樱花酥,桃花糕。”
姜嬷嬷边说边拆开大大小小的包袱,里面全是夏槿初最爱吃的糕点,自己却只简单的带了几件换洗衣裳。
“母妃......”
夏槿初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使嫁为人妇,母妃也是最牵挂她的。
“夫人,您这也叙旧好一会了,太夫人那边还等着......”
柳嬷嬷见她们主仆三人聊得十分欢快,站在一旁干着急,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道。
“你能不能吐点人话?郡主在同我们这些下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姜嬷嬷目光犀利地剜了她一眼,周身的气场足以震慑住她,令柳嬷嬷一度产生错觉。
大家同为府中的老嬷嬷,怎么差距这般甚大?
夏槿初深知姜嬷嬷在燕王府可是具有“天下第一毒舌”的称号,看来狐假虎威的柳嬷嬷算是遇上真正的对手了,忍俊不禁起来。
当她跟着全程黑着脸的柳嬷嬷前往郁金堂,便见太夫人早已坐不住迎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一封书信,情绪看起来颇为激动。
“槿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先生突然寄了封书信过来,上面声称他要前去聚贤山庄,这一走就是一两年,那泽哥儿和沅姐儿的启蒙时辰岂不是就彻底错过了?”
夏槿初从她手中接过书信,快速阅览一遍,上面只是寥寥几句话,并未提及她,想来刘先生也猜到了她此次前去的真正用意。
故意寄来这封书信,将所有的问题都揽在他自己身上,从而也让将军府对这件事束手无策。
果真和聪明人打交道,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婆母,儿媳听说这聚贤山庄汇集天下文人雅士,实乃称之为学者的天堂之处。刘先生既然要去,您总不能强行将他绑来府中囚禁起来吧。”
这番话说得太夫人顿时哑口无言,虽是武将出身,可毕竟不是鲁莽的武夫,那般胡搅蛮缠。
【这丫头看起来这般淡定,果真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就是不知道操心。】
“母亲......”
就在这时,宋云峥闻讯匆匆赶来,昨夜喝断片了,今日醒来后头脑便始终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身上的酒味尚未完全散去,走路还略微打飘,两个小厮左右伸手护着,生怕他会磕着碰着摔到哪里。
“你看看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夫人本就气结于心,一看见他还满脸宿醉的样子,怒目切齿的从夏槿初的手中夺过书信,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
“这下,我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