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看看父王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忽闻,院中传来燕王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踏入门槛。
“父王。”
夏槿初正欲前去提醒父王注意提防宋家,想不到他却先行而来,立刻起身相迎。
“快看,这可是西凉新进贡的夜明珠,这世上仅此这一颗最大的。”
燕王起先还神秘兮兮地将双手藏于身后,见她充满了好奇心,伸长脖子朝后张望,这才将一颗犹如皎月般透亮的夜明珠展示在她眼前,慈爱地笑道。
“你自小怕黑,回头搁置在你的床边。待你起夜时,还能照明,以免把咱们小郡主给摔坏了。”
夏槿初的鼻尖一酸,这种被宠爱的感觉,按照前世时间来算,已经阔别了整整二十余年了。
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再回来和亲人团聚,这一世,定要好好弥补前世亏欠的陪伴。
“咱们的小郡主可别掉小珍珠,父王可舍不得。”
燕王见她快要落泪,手忙脚乱地抬起手背,试图为她擦拭眼泪。
“你们父女俩好生聊着,槿儿最喜欢吃我亲手做的梅花烙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做。”
王妃十分有眼力见的起身,和颜悦色地说完,便留给他们父女俩单独谈心的空间。
“槿儿,你跟父王说实话,你在宋家有没有受委屈?”
燕王是整个上京城出了名的女儿奴,自小被全族宠上天的宝贝女儿,他可舍不得让别人欺负。
自从夏槿初已有整整七年尚未回门省亲,他也曾想着找个契机亲自前往将军府看看她,奈何朝廷事务繁多,缠得他始终脱不开身来,前阵子更是被陛下派遣到云南去平息叛军战乱。
当他在朝廷上处理公务时,听闻宝贝女儿回来了,立刻坐不住了,马不停蹄地便往燕王府赶。
他甚至因为过急,跑掉了一只黑靴子,害得伺候身边的太监一路举着黑靴子不停地追着。
“燕王,您的靴子!”
在他看见夏槿初时,心还是狠狠地揪痛了下,女儿当初下嫁将军府时还长得娉娉婷婷,这七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将她这朵温室里的娇花,摧残得这般消瘦憔悴,看起来病殃殃的,仿佛一朵饱经风霜的残花,随时都会凋零。
刚才在膳厅内,他尤其注意到宋云峥的态度,只顾闷头吃着,对坐于身边的夏槿初根本不闻不问。
本该是情深意浓的小夫妻,可总觉得彼此间有种疏远的距离,仿佛两个陌生人被强行捆绑在一起,逢场作戏似的。
直到他故意提及眼下朝廷有个元帅之位空缺出来,这才激起宋云峥的兴致,整个过程目的性极强,一心只想着被提携,也不掂量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父王,女儿此次回来,是想告诉父王......”
夏槿初踌躇片刻,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毕竟她死过一回,若是直言告诉父王真相,就算他能听进去,内心也会产生质疑。
“父王,您一定要多多留意宋家,以后若是派您出征,您必须要留后路。”
燕王见她面露难色,向来心细,一眼便洞察出她的不对劲。
“槿儿,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父王?既然你回来了,燕王府都是你的依靠,你大可不必避讳。”
夏槿初搭在桌上的纤纤玉指用力地抠着桌角,本来还在担心父王会不会相信她所言而犹豫不决,一听这句话,仿佛吃了颗安心丸。
经过深思熟虑后,她从袖角中取出几张宋家和一些朝中大臣密谋的来往书信,这些还是她凭借前世的记忆从宋云峥的书房找到,顺手牵羊出来的。
燕王接过书信细看起来,眉头皱了皱,很快便舒展愁容。
“槿儿,这件事父王自会处理,你若是在宋家待的不快乐,就在府上多住些时日。”
夏槿初捕捉到父王悄无声息地将书信折起塞入袖中,从小到大,就算是天塌下来,父王在她面前都会处事不惊,让她一度认为父王是这天底下无所不能之人。
可是这天下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父母在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对了,还有件事,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燕王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的帖子。
“这个是聚贤山庄送来的帖子,广招天下文人雅士前去以诗会友。这一年才举办一次,名额有限,只可惜你哥哥抽不开身去参加,以你的博学才识绝不亚于你哥哥,你看要不要过去散散心?”
夏槿初接过帖子,聚贤山庄追溯到唐朝时期,历朝历代的文人雅士聚集地,听说什么杜甫,李白,白居易都曾去过。
若非在文学上有所造诣之人,是不够资格前去参加的。
她盯着烫金的“聚贤山庄”四个字看了许久,于是将其收下,总有种直觉这个机会来之不易。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倾洒大地,映得云霞好似火烧云般艳红。
夏槿初本打算留宿一晚,却见宋云峥喝得酩酊大醉,正被两个小厮左右架着,吐着酒气在院中不服气地高叫着。
“我、我没醉......我、我还能喝......”
这一声声高叫,很快便引起院中下人们的围观,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咱们的姑爷?怎么喝点猫尿就六亲不认了?”
“你看他那烂醉如泥的样子,怎能配得上咱们郡主的。”
“燕王最不喜人撒酒疯了,万一被他撞见,只怕会对姑爷印象不太好。”
夏槿初细眉微微蹙起,想不到宋云峥丢脸竟然丢到燕王府来了,真想把他当场给扔出去。
“妹妹,想不到这个宋云峥的酒量,并不如他吹嘘的那样千杯不倒,这才两壶桃花醉,就把他灌醉了。”
夏柏初虽然身上带着酒气,但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始终保持翩翩儒雅的世子姿态。
“哥哥,你又使坏了。”
夏槿初一眼便洞穿他的心思,从小到大,但凡她受到欺负,那欺负她的人必定会被狠狠地修理一番。
“这怎么能叫使坏呢?我不过是想让他认清自己的实力罢了。”
夏柏初这句话说的别有深意,转身便吩咐小厮们将宋云峥送回房中休息。
“不用了哥哥,我想带他连夜赶回去,以免父王看见他现在这副德行,会心生添堵。”
夏槿初想趁着宋云峥意识不清时,前去完成一件大事,又不想再经历生离死别的痛,于是央求哥哥能够替她同父王母妃道声别,过段时日她定会回来看望他们的。
“妹妹,这些年来苦了你了,倘若你过得并不幸福,不用在意燕王府的名声,父王也会出面替你向陛下请旨和离,谅他们宋家也不敢说些什么。通过这次深交,我发现这个宋云峥虽然野心蓬勃,但说到底就是个莽夫而已。”
夏柏初虽然比她年长六岁,但毕竟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早已练就了一双毒眼,看人向来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