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平分享的故事。
报仇
我们营区的后面是一座不大的山,不知是叫“昆明山”还是叫“孔明山”,战士们来自四面八方,口音不同,反正大家都知道是那座山就是了。这座山不太高,从山脚到山顶,也就爬20来分钟吧,上面全是云南特有的红土地,长着合抱的大松树,我们训练战术的时候经常到山上去。
有一天,我们排到了山上,排长让我们挖单兵掩体,也就是用工兵铲挖只藏得下一个人的工事,10分钟挖完。排长一下令,我们大家都埋头苦挖,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快来人,这里有个死人!”大家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二班的一个广东兵,挖出了一具女尸,看样子年纪不大。排长忙通知人下去报告上级,其他人原地休息。
过了一会儿,保卫股的干事和地方公安局的人先后到了现场,我们就下山了。后来据说是附近寨子里的一个女的,只有二十几岁,是被掐死的,还有四个月的身孕,很显然是被杀的。没过多久,侦察连的副连长死了,死状很惨,是自杀,用筷子从鼻孔插进去,一直插到脑子里,很痛苦地死了。
不久,就查出来了该副连长是畏罪自杀的,山上的女子是他杀的。副连长是贵州人,已经结了婚,后来在帮助当地人干活时与该女子勾搭上了,后来该女子有了身孕,逼他结婚,否则就要告他,他一时头脑短路,在山上与该女子野合时,就把她杀了。我们一直想不通,副连长为什么要用那么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一直是个谜! 后来那个二班的广东兵说他做梦,梦见那个女的来感谢他,说让她重见天日,并且报了仇。
卖米线的老大爷
这个故事是听我过去的班长讲的,那是发生在某地的603高地吧。
故事就是在那发生的,去过那里的人应该都看到过一个废弃的岗哨,以前那边本来有人看守的,后来因为闹鬼,所以才撤走的。
时间大概是深夜一二点,站岗的卫兵觉得肚子饿,但也没东西吃,又饿又冷,嘴里便骂道:“那么晚还叫人站哨,真是的,又没有人会来这,站啥哨嘛!”
但骂归骂,还是要站呀!两个人就互相站一小时,站着站着,忽然听到远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卖米线喔”!声音听起来很苍老的感觉,好像是一位老人叫卖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因为是深夜所以听的还算清楚。
“喂!喂!别睡啦,有人卖米线也!我们赶快去买“,说着两人就兴冲冲跑过去,看到一位老大爷手提着篮子推着推车,那里面应该装的就是米线,两人心里都这么想,也没怀疑为什么深夜有人跑到荒郊野地去卖米线。
“老大爷,买两碗米线,肚子好饿啊“!其中一人这样说.“好,你等一下,马上好“,老伯开口说话,但声音有点怪,没有任何情绪的那种。
“老大爷,快点,我们太饿了。”两人有点不耐烦了,频频催老大爷快一点。只见老大爷把篮子放下,两人正觉得奇怪时,老大爷突然将手放在脖子上,将头搬开,往颈子里面伸拉出一些东西,天啊!这哪是米线啊,根本就是绿花花的大肠,而且还在滴血。
两个卫兵吓得拔腿就跑,连枪都不要了,死命往连队上冲,口里不断喊着“救命啊“,整个高地都听得到,身后传来老大爷阴冷的笑声“嘿...嘿...嘿...,年轻人,别走得太快......”
两人回到连队上跟连长说,从此那个岗哨没人敢站,慢慢就废弃不用了......
空床铺
我的新兵连是在云南昆明大板桥,当时刚进去的时候就有班长偷偷告诉我们住在同一寝室的人说:去年有个新兵因为身体很虚弱,经常躺在床上冒冷汗、身体剧烈发抖,所以部队出操上课尤其是野外教练时,他都留守在寝室不用出去操课,结果有一天野外教练一整个上午回来时,发现那个新兵面色发黑,已经死在了自己床上,后来发现那个新兵在入伍之前就已有施打毒品的习惯,之前的行为应该是毒瘾发作。
当时我们硬要那个班长透露是哪张床,但是他打死也不肯讲,只说是不能有空床铺,而他只要一说出是哪一张床,就铁定没人要去那里睡。于是大家战战兢兢,谁也不晓得是谁睡到那张床,就这样混了一个多月却也相安无事。
到了要结训的前一天晚上,班长表示大家明天要结训了,要聊天的不要聊太晚,意思很明显就是摆烂了,于是大家三五成群的聊天、吃东西、吱吱喳喳聊到了半夜,大约零时左右,一些聊得累了的人都睡着了,因为聊得晚的关系,几乎都没有搭蚊帐。我和下铺床的战友还在继续聊天,却听到隔壁床发出“格格”的响声,当时我们都躺着在聊天,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当时寝室的床是上下铺的两张并在一起,也就是每一张床就是左、右两边各有上下铺的样子,结果我们刚好聊到一位刚下老连队的兵。
当时的老兵人是已经提早下部队去了,也就是说隔壁床现在应该是只有一个人在睡觉了,我们往旁边看了一下,没错,“格格”声音是那张床传来的,但唯一剩下的那个同学是在上铺,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他冷得躺在床上发抖似的,于是我爬上自己的上铺去看看,但却发现那个人睡得好好的,棉被也踢掉了,额头还冒汗,根本没在发抖。
就在我看着隔壁那个熟睡的同学的时候,隔壁床就在我的眼前轻轻抖了起来,“格格”连吊在床边的毛巾也很明显的抖动着,但我自己的床却一动也不动,室内也没有风,更何况有风也不会摆得这么厉害呀,怎么会......
我爬到下铺去跟他们说这个情形,另一个同学也爬上去看个究竟,在他爬上去的期间隔壁床一直震动着,而且越来越大声.......当他脸色铁青的爬下来时,我们三个人已吓得说不出话来,棉被抱了就往旁边的空床位跑,就这样一夜几乎都没睡好。隔天我们问睡在那张床的人昨天有什么感觉,他却说睡得很好。
后来我们背起大背包要出发了,离开寝室前那个班长来了一趟,我们几个便小声的问他:“班长,你说的床,是不是那张?”我们用下巴指了指隔壁床,结果他只说:“你们也看到啦?出去不要乱说。”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这使得我们更加相信那就是那个毒瘾者死去的那张床。
厕所哭声
那是刚入伍不到一周的时候发生的事,当时我们新兵连住的地方是一幢三层楼的老营房,每个排住一层楼,在每层楼的一角是卫生间,卫生间分两间,外面是洗衣房,里面就是有8个蹲便器的厕所。最奇怪的底楼的厕所房顶上有一片黑黑的东西,象是酱油倒在上面。在底楼卫生间外面是一张乒乓球台。楼的前面就是一个小操场,100多平米的样子,主要是我们集合的地方,操场四周有一些很大的槐树,槐树底下就有一些平时训练用的器械和沙坑,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刚一到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心里就有一些很压抑的感觉。
连里要求新兵每天晚上10点至次日凌晨6:00要轮流站岗,岗位是在营房的底楼,每岗一个人站两个小时,有一个班长带班,带班的班长不站岗,只是到时间把该上岗的战士叫醒带到岗位,交接完了就算完事,不过也挺辛苦,一晚上基本不怎么睡觉。
那天晚上轮到我们班站岗了,我是晚上2点至4点的岗,班长叫醒了我,我睡眼朦胧地拖着枪一步一挨地下到底楼,和上一班的战友交接后,班长也就回宿舍睡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抱着枪,裹着棉大衣,蹲在乒乓球台打瞌睡。刚迷迷糊糊地,我隐隐约约听到从厕所里传来一个男的哭声,很压抑,象蒙着嘴哭的那种,我一下子就醒了,哭声就没有了,也不感到十分惊奇。
因为在新兵连里,很多新兵由于想家,训练又辛苦,哭是常有的事,心想也许是刚刚迷糊的时候,有人到厕所里去了吧,于是好奇想进去看看是谁在哭,进去一看,奇怪!!没有人。大概是楼上的吧,也许是听错了。又回到乒乓球台上准备再睡一会儿,熬过这一会儿就可以回去睡了,但刚迷迷糊糊地,又听到了一阵哭声,这次听得很分明,就是底楼厕所传来的,一下子跳起来,冲进厕所,一看,还是没有人,当时就吓坏了。
战战兢兢地冲到班里,把班长摇醒,班长一听,当时脸色就变了,我打死也不下去站岗了,他只好下楼帮我把剩下的时间站完。
第二天,问班长怎么回事,他才说,也就是我们到部队的前一个月,有一个要退伍的老兵,因为在部队三年,党也没入到,又跟领导吵架,一时思想不通,就躲在底楼的厕所里,用枪抵着自己的下颌,开枪自杀了,当时,血都溅到了房顶上,那一片血迹现在都变成黑色的了。
后来,连里也就重新把底楼厕所的房顶粉刷了一下,但还是陆陆续续地有不少战友听到哭声,不过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大家也就习惯了
麻栗坡陵园的口令声
不知大家知不知道在云南德宏州麻栗县麻栗坡烈士陵园这个地方,很多在云南当兵的人都知道,这个陵园埋的全是在越战中牺牲的战士,全陵园有999个坟墓,其实80%是一些衣冠冢,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埋的是烈士的尸骨,因为大多数的战士在战后连遗体都都找不到,只能用衣服来代替的。
在刚入伍的时候,因为我们部队离麻栗县只有200多公里,所以每年的新兵结束后,都要到那里去瞻仰烈士,接受教育,并在那举行授衔仪式(授衔后,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了)。在参观的时候,心里不知有什么感觉,反正眼里是湿湿的,心里酸酸的。烈士们跟我们差不多,大多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最小的一个只有十五岁,在遗照里,他们幼稚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就在那里,就听当地部队的老兵们讲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很多在云南当兵的人都听过:陵园就紧挨在一个部队(这个部队是我们邻师下面的一个步兵团)旁边,在陵园大门口,每天24小时都有该团的卫兵执勤,而每到有月亮的晚上,大家就会听到陵园里面传来\"1、2、3、4!立正、稍息\"等下操的口令声,而且是很多人的口令声,很整齐,很雄壮,而进去一看,什么也没有,差不多要持续近1个小时,营区里很多人都听见了,最初卫兵们很害怕,但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
听一些老兵们说,这是死去的烈士们死了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军人,还在继续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