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夜班车没休息好,胡杨上午躺了一会儿,差不多九点吃早餐,父母坐在一边摆弄大哥大这个新鲜玩意。
“这东西值三万块?那不是相当于咱们江城两套房子?”徐淑芳感叹道。
“你懂什么,有了手机,走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人,做大生意的必须要有。”胡援朝道。
“我还没见过江城人用大哥大的。”徐淑芳嘀咕道。
“江城也有,几个大老板都买了,不过这是最新款的,比大砖头先进多了!”胡援朝对徐淑芳的没见识嗤之以鼻。
“还是咱们儿子有出息,连晓华都有传呼机了!”徐淑芳自豪的说道。
吃完早餐,胡杨把干净的内衣裤装了塑料袋,骑车去厂里的大澡堂洗澡。一路上遇到不少父母的熟人,纷纷给胡杨打招呼。
停下车,掏出中华烟敬上一支,问候几句,继续前行。
大澡堂还是老样子,一排排喷淋头下站满了不穿衣服的男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也不害臊。
胡杨把脱下来的衣服包裹住手机,就挂在喷淋对面墙壁的钉子上,免得被人偷走了。
锅炉烧出来的水温度很高,满屋的蒸汽,呼吸都感觉困难,胡杨把水调的很热,烫的皮肤发红,一搓就是一卷泥。
洗完出来,冷风一吹,特别舒服,脸上皮肤崩的紧紧的,摸一摸感觉像婴儿的小屁屁。
“叮咚叮咚”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杨义打来的,说按照胡杨吩咐,早一周前就安排好了年初三的同学聚会,请了班主任杨老师,数学白老师,然后约下午喝茶。
回家吃完午饭,胡杨背上包出门去喝茶,不再是北街的小茶馆,而是东街的江城大茶楼,大包间空调开着,麻将摆着,温暖如春。
来的同学就几个股东和平时关系好的,年前没来得及开股东会,顺带胡杨把股东会也开了。
公司账户现金结余40万,报社押金10万,固定资产10万(有水分),股东不分红,反正哥们都不缺钱花,9月份挣的钱都还在呢,今年上半年启动新项目。
年初三的同学会全部费用由分众广告赞助,打出名气打出招牌,以后年年都由公司独家赞助,谁不服来单挑。
看着胡杨的新款手机摆在桌子上,小兄弟们忍不住轮流观摩,还是胡司令牛啊!
兄弟们这边聊完,胡杨还有其他事,也就没打麻将了,直接骑车去了任明德家,老任一家碰巧都在,也没回老家过年,春节还要给全县人民直播拜年呢。
两口子从胡杨的衣着言谈上感受到了小伙子巨大的变化,更成熟了,隐隐有着成功人士的范儿。有手机也不稀奇,老任也有,虽然是旧款,但小伙子发展的确实太快。
任露曦也坐在客厅一角,拿着电视遥控心不在焉乱按,全听大人们说话了。
胡杨从背包里拿出三个盒子,两盒人参送给了两位长者,徐文婷可不是常人,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好东西,小地方压根没有,价值不菲。
另一个大盒子送给了任露曦,她打开一看是台最新款的索尼walkman随身听cd,高兴坏了,蹦蹦跳跳跑回卧室,一点都不淑女,装上cd就开始试听。
索尼的音质绝对没得说,比家里的音箱好了十倍不止,还是胡哥好,记得我呢!不对,是胡弟好。
“小胡,来就是了,带什么礼物啊!”老任微笑道。
“一点小礼品,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略表晚辈的心意而已。”
“以后可不许这样。”徐文婷赶紧说。
“任叔、徐嬢,下次我空手来就是。”
“这就对了!”徐文婷笑着道。
接着胡杨和老任就宏观经济微观形势等问题进行了广泛深入的交流,老任再一次坚定了古城发展的方向。
最后,胡杨再三推辞了徐嬢的盛情留饭。
胡杨出了任家,给刘艳打了传呼,约在江堤边见面,她家就住在附近。
刘艳父亲是中医院医生,母亲在妇幼保健院办公室,家庭条件在县城还算不错,正想着好久没见到这个弟弟,传呼就响了。
赶紧回屋拿起早准备好的礼物,便走了出去。
“弟弟,好久不见了,今天是给我送礼物来了?”刘艳捶了下胡杨胸脯问道。
“当然,怎么能忘了姐姐呢!”
说完,两人交换了礼物,像西方人一样当面就打开了。
刘艳送的是“七匹狼”的牛皮腰带,配西裤正合适,这可是此时最流行的高档品牌,起码七八十元一条呢。
胡杨送的texwood牛仔,也称为萍果牌牛仔,此萍果非彼苹果,全称为texwood apple,是美国德士活集团的旗舰品牌。1993年初进入国内,价格不菲,市面上杂牌牛仔裤二三十元时候,它的专卖店卖199元,是当下有钱年轻人的标配,挤破头都必须要拥有的单品之王。
“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码?”刘艳翻开看了吊牌,尺寸正合适。
胡杨心道,我特么两世为人,打眼一看就八九不离十。
“你身材这么好,肯定合适。”
交换完礼物,又闲聊几句,赶紧各回各家吃晚饭。
柳婉家还没去呢,现在给他父母送礼也不恰当,以后再说吧,给婉儿的礼物可是准备好了。
腊月三十到了,胡杨不再出门访亲拜友,专心在家陪父母。晚上春节联欢晚会,一家人聚在客厅,看着刚换的大彩电,唯一有亮点的就是黄宏和侯耀文的小品《打扑克》,对社会现实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坐在台下的马俊仁脸笑的稀巴烂,此时的他人设还没崩塌。
一家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擀皮包着饺子。饺子要包很多很多,放在一个很大的竹簸箕里凉着,三十夜到初五晚上饿了就煮,这是胡家的习俗。冰箱也买了,凉好了就直接打包速冻,吃的时候才新鲜。
胡援朝说,新楼房已封顶,老房子搬完就拆,胡家按人口分的套三,补缴一万四的房款。
彩电冰箱房款加装修的钱,胡杨早就打在了卡上,母亲用存折在支取,他们哪有存款,早就让胡杨读书的时候花光了。
整个晚上,胡杨手机就响个不停,各方好友员工客户纷纷来电拜年。
12点的钟声敲响,给祖先烧纸放鞭炮。完了,胡杨出门去找柳婉。
街上硝烟弥漫,小朋友点着鞭炮到处扔,地上不时窜出“地老鼠”,胡杨也没敲门,在门外打了柳婉传呼。
片刻柳婉便出来了,一身洁白的羽绒服,戴着厚厚的红手套。
“你的新年礼物!”胡杨递过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我猜猜是什么?”柳婉一脸幸福的将礼盒捂在胸前。
猜了半天没猜中,柳婉翘起小嘴,拆开盒子,透明的有机玻璃下,一只精致的小手表,银白机身,蓝色表盘镶钻,黑色羊皮带的天梭女表。
90年代还不流行戴腕表,不过胡杨确实也想不到更好的东西,反正送什么她都不在意。可这玩意却很贵,花了胡杨三千米,还是托猴哥从上海邮寄回来的。
柳婉送胡杨的是一支黑色英雄金笔,用来签“同意”正合适。
两人挽着手,沿着古城西街逛了一圈,实在太冷,只好各回各家。
柳婉父母都还没睡,等她回来,见手腕上多了块表,加上之前的传呼机,真相呼之欲出。
柳母认识胡杨,这孩子吧,什么都好,个高人又帅,学习也好,据女儿说他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连大哥大都用上了,唯一缺点就是家境不行,门不当户不对啊!
大年初一,胡杨自家团年。
大年初二,胡家团年。胡援朝有三兄妹,大哥胡援军在农村老家做村支书,养了一个儿子三个女儿,80年代初,在胡援朝的帮助下,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大侄子胡建平,学会了手艺在乡下做白铁皮蒸笼卖,成了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90年代初,侄子一家四口进了城,雇了两三个工人,干白铁皮加工个体户。胡援朝二姐在农村,所以每年团年其实就只有胡援朝一家和侄子一家。
初二一早,胡建平一家就到了,他比胡杨大十五岁,样貌不像胡家人,中等个子圆脸,长相随他妈。媳妇谢春兰三十出头,身材娇小,模样俊俏,颇有些姿色。大女儿胡冬琳九岁,个子瘦高,眉眼间却有胡家人的模样。儿子胡剑才五岁,顽皮捣蛋,鬼头鬼脑,也像胡家人。
两个小孩先给二爷爷胡援朝二奶奶徐淑芳拜年,不用下跪,胡家不讲究这些,一人领了个红包。然后给大姑胡晓华、二叔胡杨拜年,也领了红包。红包都装的20元钱,这时代绝对不算少。拜完年,小孩子们高高兴兴到外面玩甩炮去了。
接着,三个女人下厨房,开始筹备午饭,三个男人坐沙发嗑瓜子聊天。
胡杨的事堂哥都知道,对他自然少不了称赞,顺便聊了些生意上的话题。胡建平在县城边上租了个农家小院搞加工厂,也挣了些钱,比普通人的生活要宽裕些,所以胡杨给堂哥建议,有闲钱可以在城里多买两套商品房,至于他听不听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中午吃饭喝酒,追忆先祖,回顾农村往事。也不用像农村老家那样,切碗肉,倒碗酒,点香烛放在堂屋的祖宗牌位前,新时代一切要简化。
下午胡晓华带着两个小孩出去逛街买烟花买零食,胡援朝两口子和胡建平两口子正好凑了一桌麻将,两毛起底两元封顶,重在过把瘾。胡杨一个人闲着没事,就给几个同学打电话闲聊,用的可是座机,手机要收漫游费的。
吃过晚饭,胡建平一家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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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要学会判断,如果一个人不是你家人,不是你生意伙伴,不是你的同事同学,如果他和你三观不一致,就不要来往。要远离认知固化,认知层次很低的人,他除了污染你生命的质量,不能给你带来丁点进步,所以要学会拒绝。你只有内心强大,才敢拒绝。你不敢拒绝,是因为你内心不够强大。
诺贝尔奖得主阿玛蒂亚·森说过:考察一个人的判断力,主要考察他信息来源的多样性。
有无数的可怜人,长期生活在单一的信息里,而且是一种完全被扭曲的,颠倒的信息。这是导致人们愚昧且自信的最大原因。
哲学家罗素说,人生下来的时候只是无知,但并不愚蠢,愚蠢是后来的教育造成的。
最难沟通的,不是没有文化的人,而是满脑子标准答案的人。你和他一聊,全是观点,全是情绪,你问他为什么,他不知道,你说出不一样的观点,他会跟你急,这样的人,你跟他争有意义吗?
所以,不要与三观不同的人争辩,你站立在山顶,告诉他前面是一片海洋。他停留在半山腰,只能看到满目的荒凉。
我所认识的观点和我相似的人,他们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喜欢看书,思想独立,不人云亦云。
两个人聊得来,靠的不是相同的话题,是相同的逻辑。但是,两个人要聊得深,靠得不是相同的逻辑,是相同水平的认知能力。
远离无效的社交,这个社会,亲缘关系地缘关系将逐渐不再是人际关系的重心。而基于三观一致,情感相通,灵魂共鸣所以建立的关系才牢不可破。
给大家分享一句作家余华的话:
所谓中年危机真正让人焦虑的,不是孤单,不是贫穷,更不是衰老,而是人到中年你才发现,你从来没有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