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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为何又上早朝,莫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谁知道呢,反正是魏王的旨意,听命行事就行了,问那么多做甚。”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

按理今天是休沐日,官员们不必上朝,但魏国的文武百官却还是收到了齐慎的通告,于是纷纷换上崭新的官袍,准时来到文德殿参加朝会——

齐慎对官员上朝一事非常注重,每次都让人按时点名,任何官员无故不得迟到、缺勤、早退,否则轻则罚俸,重则受廷杖之刑。

当然,齐慎自己也算以身作则,基本没有故意不上朝的记录,有时倘若真有什么急事,他会直接取消早朝,改在休沐日进行。

卯时三刻,随着拱宸军监门校尉点名结束,文德殿两侧,数十名魏国官员陆续到齐。

大伙排好班次,抬眼向正前方望去,忽然发现今日坐在中央御座上的,竟然不是自己的主公齐慎,而是一个头戴平天冠、身着衮冕的陌生男子。

“嘶……怎么回事,此人是谁?”

“不知道啊,他怎么如此大胆,穿成这副模样也就罢了,还敢坐咱们魏王的位置?”

众人见状,不免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注意到,大殿右侧的位置被人新设了一处座位,接着便见身着紫袍的齐慎,在众多宫婢的簇拥下,缓缓从侧方走出,坐到了新设的座位上。

眼看殿下百官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齐慎清了清嗓子,主动起身对众人解释道:

“诸位臣工,孤今日特地召集各位,乃是有大事要宣布。就在数日前,当今圣上,已被孤麾下大将杨师厚、符存审、王檀等人,自陕州一路护送到了汴州,就是如今大家眼前这位。”

“啊……官家到汴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

得知御座上坐着的居然是皇帝,大殿两侧的魏国群臣,一时间呆若木鸡。

由于唐昭宗李晔刚登基两年,此前从未来过汴州,魏国众臣自然不知道对方样貌,很快大部分人便信以为真,把李允当成了当今皇帝。

只有极少数大臣,例如敬翔、李振、张佶等人,因为与魏王府的关系亲密,早前已从拱宸军赵匡凝那里得知了内幕,此时相互对视,皆笑而不语。

“咳咳……”

齐慎不理会众臣的反应,轻轻咳嗽了几声,转头对御座上的李允道:“陛下,魏国的文武官员全都在这里,您可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么?”

李允此时正在发呆,闻听此言,一下子如梦初醒,赶忙直起身子,按照齐慎事先让人教自己的话,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列位卿家,朕…朕因京师长安,内有宵小生乱,外有强藩围城,不得已同神策军将士逃…逃出京畿,一路辗转,屡陷危境,幸得魏王出兵拱卫,方得暂入汴州避难。”

“魏王忠勇果毅、勤于王事,实乃我大唐擎天巨擘,此番朕与宗室亲眷、京城百官平安入汴,皆赖魏王之功。朕意,加封魏王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兼尚书令、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兼天下兵马元帅,上柱国,增食邑两万户。”

李允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忘词,心中回忆了半晌,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原宣武军节度副使、魏王府长史敬翔,贤良方正,才德俱茂,特授金紫光禄大夫、行中书令、许昌郡公;”

“原宣武军营田使、魏王府司马张佶,特授金紫光禄大夫、行侍中、弘农郡公;”

“原汴州刺史、兼防御使,魏王府别驾李振,授银青光禄大夫、行兵部尚书、寿章县公……”

敬翔、张佶、李振等谋臣,之前的官职要么是王府属官,要么是藩镇使职,论起来都全都是地方官,品数并不是很高。

如今“皇帝”既然身在汴州行宫,齐慎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把自己手下这帮谋臣,全部改头换面,弄成京官身份,安置在朝廷中枢,如此才能更好地掌控局面。

“臣等,叩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自己被授予显贵要职,敬翔、张佶、李振等人当然知道这是齐慎故意安排的,心中无不惊喜万分,手持笏板向李允跪拜行礼的同时,眼神却是热切地望着自家主公。

御座中央,身为“皇帝”的李允,按照齐慎的意思,在给魏国的几位谋臣加封完官职后,呆呆地坐在原位,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见敬翔、张佶、李振等人仍跪在地上,齐慎暗自翻了个白眼,开口提醒对方道:“陛下,该平身赐座了。”

与后世朝代有所不同,唐代官员参加朝会时,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站立奏事,像三省六部的高级官员,基本都有专门的座位,可以在前排与天子一起坐而论道。

《唐会要》记载:贞观十四年正月二日,命有司读春令,诏百官之长,升太极殿,列坐而听。

此时敬翔、张佶、李振等人,分别被李允授予中书令、侍中、兵部尚书等职,全都是正三品往上的大员,按规矩自然应该赐座。

听到齐慎有令,李允丝毫不敢违抗,连忙开口道:“众卿家平身,来人,赐……赐座。”

李允的话说完,周边迟迟没有回应。

还是齐慎用眼神示意,领兵侍奉在殿陛右侧,刚刚被升任为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的赵匡明,才令士兵从殿后端来几方条案与胡凳,放置于敬翔、张佶、李振等人身前。

目睹如此景象,文德殿下方的文武大臣们哪里还看不出来,所谓皇帝,只不过是魏王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

此时此刻,除了大殿最后方,十数名被韩建、晋晖从长安挟持而来的京官,因为心怀唐室而情绪复杂外,其他魏国本土的文武群臣,并没有任何伤感与不适。

毕竟众人大都是齐慎从节度使府提拔简选出来的幕僚,根本没有受过大唐皇帝恩惠,自然不会对朝廷有什么同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