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二夫人的话,云白钰心中感动。
一方面,他确实如同刚才所说,怕是耽误人家姑娘,另一方面,确实下意识拒绝了。
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目前的感受,强迫从刚才的话题中抽离出来,忽的想起一个小姑娘。
“娘亲,您可知晓,几日前,府里来了为自称是父亲子嗣的小姑娘?”
二夫人点点头,叹道:“没错,我也听说了。将军现在为了银两的事焦头烂额,哪有空管一个流落在外的丫头,真是造孽啊。”
云白钰敛眸道:“前几日,她还同大小姐落了水,如今在落雪院,只有容妈妈一个人照顾。”
二夫人摩挲着佛珠,苦笑:“落雪院里寒风冷峭,哪能住得了人,这番安平公主,恐不是要了那丫头的命。”
云白钰点头,“没错,我听着去雪湖的下人说,宰相府的慕容姑娘举办的赏雪会,除了堕水的昭雪和云雀,其余人都好好的。并且,有人指出,这两人是一前一后出去的船舱,这其中过程,确实有些奇怪。”
二夫人听着,也是沉思起来,“说不定,这大小姐是故意将那丫头推下去的,只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也跌了进去。”
云白钰轻轻颔首,“我猜着也是,大小姐平日里骄纵惯了,不把谁都放在眼里,这次来了个父亲流露在外之女,定是觉得碍眼,才出此狠招。”
听着云白钰的话,二夫人再次点头。
云白钰身子里出了汗,将暖身的汤婆子放了出去,对二夫人道:“所以,娘亲,我想着把云雀妹妹接出府邸,在外头给她布置个院子,就算一个人孤独些,也总比悄无声息死在了那落雪院里要好。”
二夫人直到自己儿子心软,看不得其他人受苦,她叹口气,“也罢,你可以将庄子布置的与我近一些,也不用买太多奴婢,两个丫鬟婆子伺候着就行,我日后得了空闲,也能照顾那可怜丫头一阵。”
听到二夫人的话,云白钰眼神一亮,随即面露喜色。
“多谢母亲。”
二夫人抬起胳膊,抚上儿子的头,怜爱道:“这有什么。不过,你日后踏上大道,可不许如此心软,听闻北大陆的修士都是弱肉强食,心狠手辣的才能活下来。毕竟,有时候善意也是一把无形的软刀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日后会遇到什么呢。”
云白钰应道:“母亲教诲,儿臣自当谨记在心。”
外面的雪霁消退,有爽朗的阳光穿过窗棂,照进屋内,如同撒了碎金。
这阳光照进云昭雪的院子,安平公主坐在女儿床前,也半是忧愁半是喜悦。
喜悦的是,昨日昭雪便醒过来一回,虽然没撑住半刻便又睡了过去,但见这身体上寒毒已消,身体的温度也不似往日般冰冷,逐渐恢复成正常体温。
这忧愁的,自当是买那医修手中的祛毒丹药。那医修仗着自己身份独特,狮子大开口。现在将军府里负债累累,能典当的东西,都已经典当了出去,连她如今,也感到捉襟见肘的窘迫,即使见到女儿身体渐好,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便是,冬宴就要到了。
若是昭雪能恢复如初,按时参加冬宴,到时候能入了哪些皇子的眼里,她们娘俩暂时的苦日子便会过去。
这时,床榻上的云昭雪忽的动了一下手,随后眼睫颤动,睁开了一双眼睛。
“娘亲。”她有气无力喊道。
“诶,乖雪儿,娘亲在这里。”安平公主赶忙抓住云昭雪的一只小手,赶忙问道:“雪儿,你现在感觉可好,身体可有不适?”
云昭雪摇摇头,“没事,娘亲。”
此时,她的青丝散落,小脸苍白,倒也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美感。
见到女儿苏醒,安平公主抚上女儿的小脸,心疼道:“可怜的孩子,这两天连小脸都受了,今天娘亲吩咐厨房,给你做补汤补补身体。”
云昭雪似乎没有听到安平公主的话,她依稀还记得水中的一切,那张云雀诡异的笑脸。
想到这里,她赶忙问道:“娘亲,云雀呢?她死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安平公主神色狠厉,“没有,她吊着一口气,躺在落雪院里。”
安平公主说云雀没事,云昭雪一脸不可置信,指甲狠狠掐进手心里,“什么?她居然也没死,这枉我落尽冰湖......”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什么,当时她离着船沿那么远,明明不可能落水,是那个恶鬼,没错,就是她把她拉到了水里。
她慌忙想要起身,拉着安平公主的袖子,面容疯狂道:“不对,娘亲,你快去杀了她。她是恶鬼,专门来将我拉进地府的。这么下去,她会害了将军府的。”
云昭雪面容疯狂,语气也急促,安平公主以为女儿还受梦魇的影响,只能敷衍点点头。
她尽量稳住女儿的心神,缓缓开口,“你落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听红鸢说,是听到云雀先落了水,你又为了救她,而主动跳下去的?”
听到这里,云昭雪眼底的狂癫未散,流露出疯狂的恨意,“就是云雀那个贱人,她被恶鬼附了身,她先是落水,然后让小鬼们专门将我扯进了冰湖里。”
她察觉到安平公主眼底的犹豫之色,“这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手无弱鸡之力的孤女......”
“不不......”云昭雪扑到安平公主身上,眼中满是眼泪,“娘亲,您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云雀已经被恶鬼附身了,只有杀了她,除掉恶鬼才行,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两人说话间,有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从房间外传来。
“公主,我拿了丹药过来,现在能进来吗?”
云昭雪刚想让她滚出去,没想到,安平公主仿佛见了贵人似的,急忙起身开门,“当然可以,姑娘请进。”
房门打开,云昭雪便看到一只白色绣花鞋踏入房内,她猛一抬眼,便看到一名带着白色罩纱的女子,缓缓进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