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出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去就疯了。”兰欣默默叹了口气,看着杨子钰在树下看似平静的发疯。
周奕泽不擅长说安慰的话,于是硬生生地挤出一句。
“发泄过了,总好过憋在心里。”
兰欣蓦地把眉头拧紧,满脸狐疑地道:“离得这么远,你也听得见他们说什么?”
她喝过药泉水和营养液,五感增强后耳聪目明,自然是能听到了,可他是怎么回事?
隔着十多米远,能听清楚杨子钰和那个男人的谈话,这难道对劲?
周奕泽面色无异,“看她这样,总归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
兰欣想来也有道理,一时语塞。
杨子钰晃晃荡荡,如同幽魂。
忽然唰的一下回头,和兰欣对视上。
兰欣心跳慢了一拍,看着她跟个行尸走肉一样游荡过来,半边脸隐藏在凌乱的发丝之下,直勾勾地看着她。
“走,去龚嫂家,艾瑞克那有酒和小菜没?带上一块去。”
仗着身高把兰欣揽在怀里,杨子钰把下巴放在她温软的发顶,摇摇晃晃的厮磨着。
“我要吃卤鸡爪,卤的烂烂的脱骨了的那种,吃十个!”
兰欣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
这女人,伤心流泪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胃口,也是个神人了。
“真饿了?”兰欣不太相信。
这刚吃过午饭还没两个小时呢,她不是吃过饭就捂着肚子喊撑的吗。
“嗯。”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见她实在难受,兰欣也就不调侃她了,既然她想化悲愤为食欲,那就由着她了。
“好,走吧。”
找到周玥和大哥之后,兰欣看杨子钰现在这状态也带不了路了,于是就走在前面。
他们先去了艾瑞克居住的地方,自然是没找到人,毕竟艾瑞克现在正在她的空间里盯着监控呢。
杨子钰直奔装货物的仓库,没到交货的时候,里面没什么显眼的货物,但是米面粮油这些日常的东西还是有的。
不过她也不是奔着这个来的,找到藏在角落里的三瓶包装精美的白酒,又搜刮出一袋子红皮花生米,可惜没找到她心心念念的鸡爪子。
她怀里抱满了酒,活像个醉酒鬼,略带嫌弃的扫视着堆成一堆的食物。
“天冷了肉也放得住,你让艾瑞克多安排点副食品放在仓库里呀,要不他平时吃什么。”
“这白面不错,大米也颗颗饱满的,你们可真牛,这么好的东西也能搞到,我可真羡慕呀。”
兰欣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在粮食堆里翻翻找找,一边絮絮叨叨像念经一样的点评着,不一会还真让她找着了好东西。
杨子钰从米袋子中间又提溜出一根腊肠和几个咸鸭蛋,满意地砸吧了一下嘴,“嗯,这才勉勉强强像个样子,喝酒怎么能没有下酒菜呢。”
兰欣看她拎着酒瓶直打晃,就从她怀里接过来几瓶,“小心点,这还没喝呢就多了?”
杨子钰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兰欣的调侃,“今天要是能把我喝倒了算你们厉害,从我三四岁开始,我爷爷他们每次喝酒都用筷子喂我一点,我这酒量可是随年龄一起长的。”
兰欣默默看了眼怀里58c的烈酒,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怀疑。
“怎么,你不信吗?”杨子钰的一根手指往她吹弹可破的小脸上伸去,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我信,你先好好站直了。”兰欣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让她规规矩矩站好。
收拾好战利品,几人就动身往龚嫂家走去。
一路上杨子钰异常沉默,只是紧紧搂着兰欣。
周奕泽跟在两人的身后,眼眸低垂,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双被人紧紧拉住的小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亦城对陌生的街道有些未知的紧张和畏惧,原本想和自己的妹妹一起,但是小巷子太窄,容不得太多人并肩前行,他只能落在后面。
周玥本来没有察觉他有什么异常,直到他贴的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两个人肩膀蹭着肩膀。
到了拐弯的地方,周玥一时不察,被沈亦城挤到了墙上去,脸上蹭了一层干黄的苔藓。
“啊,玥玥,对不起!”沈亦城无措地用手胡乱抹着她的脸。
“没事的沈大哥,你要是害怕就抓着我的衣服。”周玥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温柔的安抚他。
沈亦城心里还是很愧疚,“不怕的。”
“那我害怕,你抓着我吧,不然我走丢了怎么办。”周玥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沈亦城眨了眨眼睛,他是有点心智不成熟,但还是分得清玥玥到底怕不怕的。
算了,玥玥说怕就是怕吧。
他抬起手拽住周玥的衣袖,低眉顺眼,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要不是他那身高着实魁梧,瞅着可不就像个新婚的小媳妇一样怯生生的。
周玥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当弟弟哄着,总算让他有了安全感,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到了龚嫂家,杨子钰一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伸手抓过酒瓶猛灌了几口。
龚嫂担忧地看着她,却无法开口安慰,只能转身默默去了厨房。
她把他们带过来的花生米用一点底油煎过一遍,撒上细盐,再上锅蒸上腊肠,切好流黄的咸鸭蛋端上桌。
这还没完,她又回到厨房,用他们以前带过来的小米煮熟了裹上绿豆面,搅和成粒粒分明的小疙瘩,用自己腌渍好的酸溜溜的萝卜苗煮了一锅酸菜疙瘩汤。
这锅汤清爽开胃,只等着放凉一些端上去,也好给几个年轻人解酒。
龚嫂正在灶膛前面看火,用竹编的小扇子轻轻往里送风,就听见堂屋里杨子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惊天动地!
“哇啊啊啊!我怎么这么惨呀,那个臭男人一个字都没留下就去当兵了,留我自己一个人被家里骂,被同学邻居嘲笑了十年!”
“好呀,现在人没了,他倒是找个人告诉我当初离开的原因了,真是好恶毒的男人呀!”
她捧着半瓶白酒,涕泗横流,脸涨得通红,“他以为我会难过吗,会把他记在心里一辈子吗,我根本不会!”
“我只是为自己不值呀,我杨子钰除了爸妈谁都对得起,尤其是他,那会他家里有事,我对他掏心掏肺的好呀,结果他居然跑了,什么玩意儿呀他!”
“呜呜哇啊啊啊啊!”
杨子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简直要把自己哭死在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