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看着站在面前双目布满血丝，浑身狼狈不堪的余小欢，周凡目光微闪，也是有些惊讶这小子居然还活着。
就当时那种情况，还以为对方早就被干掉了。
不过当看到站在其身旁，那名当初卖给自己神秘地图的卓木时，眼中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两人是何种关系，但想来不会一般。
想必也正是此人出手，这才能在那种情况下，将余小欢给救了下来。
“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此时卓木上前拱了拱手，语气较之前也多出一抹恭敬之意。
虽然他们始终躲在暗处没有露面。
但对于之后发生的事，也都看在眼中。
不仅以一己之力，斩杀修为达到半步结丹的铁木涯，甚至就连铁木宗老祖亲临，都只能铩羽而归！
想到之前自己的一些算计，卓木内心不由苦笑，感慨还好没有付诸行动。
要不然的话，恐怕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
看着面前的周凡，余小欢却是毫不犹豫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前辈的大恩大德，我余小欢必将没齿难忘！
今后前辈只要有任何吩咐，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晚辈都在所不辞！”
“行了，起来吧。”
“那些事不过是顺手而为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目光看向跪伏在地的余小欢，对于他话语中的含义周凡自然明白，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说实话，若非那铁木涯自己非要找死，他可不会白白浪费气力。
“就算前辈如此说，但如果不是前辈出手，恐怕今日我五云山就要彻底落入铁木宗那群贼子手中！”
“哪怕前辈只是无心之举，但对于我等来说，却无异于再造之恩！”
这时旁边的卓木捻了捻胡子，也是忍不住插嘴说道。
“这孩子性格就是偏执，往往认准的事都不会轻易放弃，但好在并没有坏心思，所以还请道友不要介意才是。”
淡淡撇了两人一眼，对于这两个家伙的打算，周凡倒也看出了些许。
不过他也并没有要点破的意思，目光微微闪烁。
“既然如此，我这里倒还真有一件麻烦事，若是你能够帮忙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
听到周凡的话，余小欢的脸上顿时闪过惊喜之色。
他不怕麻烦，就怕对方不肯麻烦！
顺着其视线，余小欢的目光看向正站在旁边，头颅低垂的红雪姐妹。
从两人身上的服饰，他也立即猜出了对方的来历。
“你们…是仙宾阁的侍……人？”
在他的注视下，姐妹两人脸上顿时露出紧张之色。
“见过三少爷。”
对于余小欢的身份，她们自然是认识的。
只不过在这之前，双方的地位可谓天差地别。
一方是余家如日中天的三少爷，另一方只是随意可以被抛弃的侍女。
若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恐怕连和对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如此，你们是想要解除身上的奴印吧？”
看着她们的神情，余小欢倒不难猜出周凡口中的麻烦是指什么。
“没错，还请三少爷大发慈悲。”
“这事……”在两女的恳求的眼神中，余小欢脸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如此表情，周凡只是语气淡淡的问道。
“不，当然没有问题！”
余小欢闻言面色微变，似乎听出那抹不满之意，当即拍着胸口保证。
“只不过这奴印之法，当初乃是裘家之人所提，对此我也不是很了解。”
“如果想要解除奴印的话，可能还得从裘家那边想想办法。”
“但前辈放心，此事便包在我身上了。”
“保证三天…不，一天就能找到破除奴印的办法！”
“裘家？”听到他的话后，周凡眉毛不由一挑，目光看向窗外某处空地，“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前辈，我……”
见状余小欢脸色一急，还以为是其不满自己的效率，正打算改口时，却被身旁的卓木伸手拦下了。
“小欢，冷静一点，只不过是有客人上门了。”
说罢目光同样看向窗外，眼睛微微眯起。
“裘家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躲躲藏藏的，这可不像是你的风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只见原地空无一人的位置，空气突然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
下一刻。
一名中年男子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几人的面前，来人正是裘家家主，裘大海！
当初周凡并没有将其击杀。
因此逃过一劫的他，也趁着混乱之际，偷偷逃了出去。
只是不知道为何现在会突然在此地现身。
“早就听说裘家的水隐决天下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若非周凡道友提醒，恐怕老夫都不一定能够发现。”
卓木捻了捻胡须，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凡，神情略微有些感慨。
明明双方的修为差不多。
但彼此的差距，可谓是天地之别。
至少在对方开口提醒以前，他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只能说不愧是仙宗出来的弟子，自己这些“凡夫俗子”，根本没有任何相比的可能性。
“呵呵，那都是外界之人抬举罢了。”
“裘某这点微末伎俩，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说话间，裘大海迈步走进房间，无视余小欢那仇视的眼神，自顾来到周凡面前，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大人当初不杀之恩。”
“我……”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旁早已忍耐不住的余小欢，却是不顾卓木的阻拦，当即站出来开口骂道：
“裘大海！”
“做出那等事情，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此！”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若不是顾忌打不过对方，恐怕早就已经忍不住冲上前去将其暴揍一顿。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面对他的质问，裘大海却是眼神平静，完全没有在意。
“弱肉强食，向强者臣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裘家上下数千条性命，皆在我一人手中，除了那样做以外，难不成还有别的选择？
更何况就连你们余家，最后不也是作出同样的选择？
若不是事情有所反转，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我的面前这样说话？”
对于裘大海的话，余小欢神情不由一滞，虽然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但一时间也是想不起该如何反驳。
“哼！”
“强词夺理！”
“你可还记得，按照我们三家当初的誓约，任何一方遭遇强敌，其余两方都应该出手援助。”
“但你不仅没有做到，反而出手助纣为虐，此事又该何解！”
最后没有办法之下，只能硬搬出当初三家创立五云山时的誓言。
“呵呵。”
“小欢，你还是太过天真。”
“不过也罢，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裘大海闻言只是不屑冷笑一声。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就连亲兄弟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别说是区区几句誓言。
自己当时没有直接出手击杀余小欢，就已经是念了当初的恩情。
“你！”
见状余小欢怒火不由更盛。
“好了，我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
眼见两人大眼瞪小眼，周凡终于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打断，他可没有心情听这些破事。
“抱歉前辈。”
“是我等孟浪了。”
见其发怒，余小欢以及裘大海面色微变，赶忙拱手不敢再多言。
“行了。”
摆了摆手，周凡的目光重新落在裘大海身上。
“既然这奴印乃是你们裘家所创，那么想必也有解印之法吧？”
“回大人，确有解印之法。”
面对周凡的询问，裘大海也是不假思索地回道。
说罢手掌一翻，直接拿出一个圆盘形的法器。
“这便是那控制奴印的关键之物！”
看到这件法器的瞬间，红雪姐妹两人脸上下意识露出一抹惊惧的神情，埋藏在脑海中的记忆浮现而出。
原来在数年前，自己二人被抓至此地的时候，就是被华姐用类似的法器在身上种下奴印！
只不过当初那件法器，比起现在裘大海手中的，明显要简陋许多。
“可能会有些痛，稍微忍耐即可。\"
此时裘大海也没有犹豫，直接将灵气输入法器，很快便有两道光芒各自没入姐妹两人的体内。
只见她们的皮肤表面瞬间浮现无数纹路，密密麻麻犹如蛛网一般，脸上也都忍不住露出痛苦之色。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纹洛彻底消散，这也预示着两人体内的奴印，已经被解除。
“自由了！”
“姐姐（妹妹），我们终于自由了！”
感受着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红雪与白雪两人顿时喜极而泣，相拥抱在一起，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下，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一般。
对于这一幕，在场众人神情各异，但都没有开口打扰的意思。
“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相助！”
好不容易等到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两人抹了抹脸上的泪花，直接跪在周凡面前。
“起来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磕头。”
“况且这只不过是一场平等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你们也用不着如此。”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动不动就喜欢跪下磕头的行为，无论经历多少次，周凡始终都无法习惯。
听着那“砰砰”作响的声音，自己都有些头痛起来。
眼见两人还不肯起来，干脆控制空气中的灵气化作一双大手，将其从地上直接拎起放在旁边。
“不许跪！”
“再跪把你们腿打断！”
眼瞅着她们膝盖一弯又要跪下，周凡眼睛顿时一瞪。
闻听之言，两人不由被吓得呼吸一滞，见其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这才犹犹豫豫站直了身子。
“这还差不多。”
“行了，当初答应的条件已经完成，那么从今以后，你们便恢复自由之身，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摆了摆手，周凡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然而听到他的话后，红雪姐妹的脸上却是露出纠结之色。
如果说两人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恢复自由之身。
等到这一天真正到来，她们却一时有些迷茫了。
在这五云山内待了这么多年，以至于对于外面的世界，已经十分陌生，再加上家族早已覆灭，如今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尸体，以两人如今微弱的修为，恐怕稍微遇到一些风浪，下场都同样不会好到哪里去。
哪怕最好的结果，无非是被某个强大的修士看中，最终论为其禁脔，直到容颜老去再被无情抛弃。
但那样的话，和之前的生活又有什么分别呢？
此时看着面前的周凡，红雪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化作无言。
毕竟双方的地位天差地别。
一个是天上的真龙，一个只是不起眼的绿叶，两者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心中那些想法，终究只是美梦罢了。
对于红雪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周凡自然也有所察觉。
不过他也并没有开口说话。
自己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也没有兴趣在身边带上两个拖油瓶。
修仙之路如履薄冰。
能不能走到对岸他自己都不知道，实在没有心情管这些事情。
既然彼此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那么双方便互不相欠，从此各走一方，如此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一言不发的周凡，相对聪慧的红雪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失落之色。
“大人，请多加保重。”
“大人的恩情，我们姐妹二人必将铭记于心。”
说完再度弯腰朝其行了一礼，随即拉着还有些懵懂的妹妹，迈步准备离开此地。
就在这时，一旁的余小欢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周凡，目光突然微微闪烁，略微犹豫片刻后，突然上前一步并开口将两人拦下。
“等等！”
“两位…姑娘，如果你们暂时没有去处的话，不如干脆就留在五云山好了。”
看着两人略有犹豫的神情，余小欢知道他们有所误会，赶忙再度说道：
“你们放心，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虽然在这之前我等多有得罪，但我余小欢可以保证，从今往后，你们便拥有等同于余家核心弟子的身份，从此进出无阻，就算哪天待得不舒服想要离开，也绝对没有人会阻拦，如此也算是向两位赔罪。
不知两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