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尔下达完命令,格雷厄姆走到笑面人旁边,伸出灵质,要将他扛起。
洛氏微微抬起手杖,尾端弹出一根钢刺,不偏不倚,正扎在格雷厄姆的灵质上,深紫色的毒素迅速在他灵质上蔓延开来。
烟刃使用者迅速后退,试图封闭自己的灵魂,可是那烈性毒剂却诡异地渗透开来。
凯恩操纵看不见的怪物袭来,假扮者高高跃起,在空中伪装退去,一个皮肤苍白的女性现身。
她穿着一身银色轻甲,铠甲上有着明显属于救世教灵感派的星状浮雕,呼吸面罩上一双眼睛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发色枯黄。
不知名的修女停滞在半空中,右手腕上一根钢针弹射而出,半跪而下,钢针似乎刺入了什么东西的内部。
接着,前臂透明导管中有粘稠血液涌出,顺着钢针被注入了隐形怪物的体内。
笑面人眼前出现了一幅奇景:鲜血顺着那事物的脉络往下蔓延开来,仿佛空气中浮现出了一株倒置的血树,血树的枝丫越发密集,终于勾勒出了那个怪物的轮廓——
那是一头魁梧的石像鬼,根据庞大的血管系统形成的轮廓,可以看出它正在痛苦哀嚎。
借助笑面人的鼻子,肖恩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像是电焊,也像是油醋汁。这种味道他很熟悉,那是高浓度圣水灼烧邪物时所产生的味道,他闻到过不知一次了。
他有些惊异地看着从石像鬼身上一跃而下的修女——这名修女的血液是圣水,她是传说中的“圣血裔”。
无坚不摧的石像鬼似乎遭受了严重的打击,浑身抽搐地停止了行动。
笑面人终于支撑不住,眼前开始出现大朵大朵的金花,他最后看见的一幕是,那名修女朝自己冲了过来。
·
肖申克·罗杰斯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肖恩率领四人暂时退出了对他的操控。
由于操控时间太长,太过专注,从笑面人身上离开之后,几人都有些恍惚的感觉。而尤以肖恩最甚。他呆呆地走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将公馆包藏起来的树枝发呆。
刚才是凯瑟琳?她又救了自己一次?
肖恩眨了眨眼睛。
可是在啤酒厂里的是跟她素昧谋面的笑面人,凯茜为什么要救他?
肖恩晃了晃头,忽然想起那支红笔,他通过神根空间将笔掏出。
她一直在旁观战斗,然后看见我用了这支红笔……
“不存在的戏剧”是我们一起完成的任务,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月光知道红笔是我的,而我绝不会将它交出去……
肖恩吸了口气,所以她知道,笑面人就是我。
她一直潜藏着观察局势,知道笑面人是我之后,她扮演成洛克菲尔,在两个King级的环伺下选择救我。
肖恩握紧的拳头挡住了嘴。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在凯恩和格雷厄姆面前营救自己?只要一着踏错,那就是死。
想起月光下那张骄傲的脸,肖恩的心中一阵焦急,像是野火燎原。
几人从灵质全无的状态筑出了底,肖恩领着小队通过胸针转移到了城内,一个最接近酒厂的隐蔽地点。
“你在哪?”肖恩直接通过震动扑克的方式联系凯瑟琳。没有得到答复。
肖恩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缩紧了。虽然在肖申克昏迷前他看到凯瑟琳已经控制住了双King,但他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只好领着一队人朝着酒厂赶去。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必须确保她不会出事。
下城区内纷纷扰扰,乱作一团,警笛声此起彼伏。有人说唐纳德啤酒厂出事了,唐纳德和塔萝被人杀死在了厂里。人们忧心如焚纷纷朝着酒厂聚集,肖恩一行也就隐没在了人流之中。
抵达酒厂外沿的时候,肖恩察觉到肖申克那边有了动静——夜风信仰的主理人苏醒过来了。他立即睁开了肖申克的眼睛。
他现在位于一个破旧的房间中,窗外有一棵大树。眼睛扫过远处的绝对座标,他发现自己竟然位于新约城外四十公里的一处郊区房子里。他松了口气:果然还犯不上为她操心。
一个刚刚晋升的King级,竟从凯恩和格雷厄姆两人手下救出了自己。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凯瑟琳,她此时已经卸下了所有的角色,正拿着一管被黄金叶子包裹的玻璃管,往自己左手臂的伤口上滴着药液,青烟袅袅——她还是受伤了。
还是那个凯茜,还是那双从无畏惧的眼睛,她将长发扎起来了。
此刻,城中的肖恩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瞬间完成了替换。肖申克来到了队友身边,而他现在位于那座郊区的废弃房子里。
凯瑟琳发现了他的变化,没有说话。
肖恩用灵质揽住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凯瑟琳一双眼睛睁大了,似乎暗斥“学生”的大胆。肖恩用手覆盖住了她的伤口,手心暖暖的。他的灵力不多,全都给她治疗。
她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似乎无法再维持那种冷傲。她尽力隐藏呼之欲出的慌乱。
肖恩抬眼,视线触碰在了一起。酒馆那次是她,这次到我了。脑子里没来由浮现出这有些荒唐的话。
他轻轻靠近,直到两人能闻到对方鼻息。两人都闭上眼睛,允许这一刻世上仿佛只有对方。
片刻之后,凯瑟琳轻轻推开了肖恩。
她的脸颊微红,再不似从前的冷若冰霜。
“你在期待什么?”她似乎有些生气。真让人有些搞不懂。
“在完成那件事之前,我不会允许自己分心在别的事情上!”
肖恩没说什么,也没有一丝怨怼——他理解她,甚至,天呐,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仿佛走入了自己的应许之地。他的心似乎无比广大,可以容纳她的所有。
“没关系,凯茜。”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会和你走在一条路上的。”
凯瑟琳·海莉眨了眨眼。这似乎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比任何甜蜜的话语更能击溃她的防线。自从家里空荡之后,已经很久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了。一阵不知何来的感受从她冰封的心中涌出,很多年后,她终于感觉自己可以哭泣了。于是,她的喉咙动了动,眼眶迅速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