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译按照刚才和医生商量好的回答道,“刚才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但是人比较虚弱,这会应该是睡了。”
林施然打量着躺在床上看起来安详的表哥,那脸色确实有些糟糕,“止血了?”
“医生直接给注射了止血针,这会儿还有些渗血,但是看起来比之前好了,据说药效1-2小时才能真正起效。”
“噢好,那就让他睡吧,我去找幼幼和医生。”
林施然说完话,转头就走…完全不给卢译挽留的机会。
许云幼那头找到医生,和医生聊了会儿,医生决定给立刻安排个ct,排查一下隐患,好让大家都更放心。
林施然出来找人,正好遇到了一起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的许云幼一群人。
许云幼停下脚步,两人言简意赅交换信息。医护则直接进了病房。
林施然,“他睡着了,现在出血也不严重了,看起来状态还算平稳,医生怎么说?”
许云幼,“现在安排他去拍个ct,看一下脏器有没有问题。”
“好,我们去吗?”
她摇摇头,“不用,医生护士在呢。”
三人站在门口等待。
许云幼留心听着里面人说话的声音,段易燃这会儿已经被他们给喊醒,准备送他去做检查。
听见他问,“幼幼呢?”
卢译回答道,“在外面呢。”
医生也回答,“那位小姐在外面等,她说要等到出检查结果。”
“我自己来。”这句话接着的动静有些像是从床上换到了轮椅上。
听见他们移动的声响,她立刻低头转身背对病房门口。
可某人不会随她愿,只听见身后传来段易燃的声音,“过去。”
她还在纠结是不是该走开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她身后,下一秒,手被人抓住,伴着一句,“陪我去。”
不得不承认,他此刻的嗓音真的有些疲态,带着沙沙的低哑。
自己踹的人,自己负责,属于对方的合理要求,没什么问题。
她对林施然和霍安生嘱咐道,“等我,去去就回。”
“你们去病房等,走廊人多眼杂。”段易燃在她身后补充了一句。
从他手里抽走了自己的手,转到段易燃身后欲要接替卢译推轮椅的任务。
可卢译哪里敢让她干活,为难之际,求助的看向段易燃。
段易燃并没有转头看身后,但他就像后脑勺长眼睛了样,洞察了问题,“卢译你跟着。”
许云幼推着他,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放射科,很快拍完又回了病房,辅助安置好他,两人全程无话。
随着医护离开,卢译懂事的拉着林施然和霍安生从病房内间到了客厅,给两人留出一点空间。
“幼幼…”
段易燃刚开口才喊了声幼幼,就被她给打断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重击你伤口的,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她低着头说话,不肯看他。
段易燃的话有些逗她的意思,“如果能让你消点气,我不介意让你再多踢几脚。”
但许云幼却生气了,“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也没有戳人伤口的癖好。”
“你卧病在床的时候,我没有尽到责任,我应该受到惩罚。”
这话许云幼是真听不了,一肚子的委屈拼命上涌,争先恐后的想要出来。
“你是对不起我,但是在我放弃生命的时候,也是你强行把我拉了回来,我可能没办法跟你说一声谢谢,但是我们之间确实可以此扯平了。
所以,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都过去了。”
段易燃惊觉,原来那个时候真的是她自己要放弃治疗,她被自己伤到甚至都不想活下去了。
他原本一身伤,加上伤口的再度撕裂,应该疼痛感明显的,可这会儿似乎感觉不到,好似所有疼都集中到了胸口,疼到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当时得多绝望,一个人,痛苦的在病榻挣扎,永远不知自己的归期…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出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丢下她…
最过分的是,这不是一次,是两次。
她对自己得多失望,得难受成什么样,才会逼自己到这一步?
她悲怆的神色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工作、信仰产生了质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他又何谈为社会安定出一份力。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的决绝,让段易燃惶恐,顾不上各种的伤口,赤着脚,翻身下床去追。
许云幼被后方突如其来的力量拉住手,被迫停下脚步。
下一秒,他从身后抱住她,双臂环住她单薄的身子,下颚轻轻抵在她发顶。
落在她腰间的手臂明明很有力,却又在努力对她尽可能的温柔。
良久,他有些忐忑的嗓音才响起,“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道歉改变不了过去,但我可以改变未来。幼幼给我一次机会,未来我会做好。”
眼睛快速眨动,不让眼泪掉下来,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原谅你。只是不是所有的原谅都是因为不想失去,我的原谅叫算了。”
“道歉不求你原谅,带给你的伤害不值得被原谅,你可以惩罚我一辈子。”
她机械的摇了摇头,眼泪疯狂在眼眶里打转,咬着牙,一字一句讲出这段话,“不要了,我现在对你的一辈子不感兴趣。”
身后的人整颗心落入谷底,那一贯清冷的嗓音,在这一刻彻底嘶哑,无比的小心翼翼,“幼幼,你说过,就算会吵架闹脾气,但是不会离开我。”
听出他话里的恳求,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忍住眼泪,咬着牙回答,“可是这次离开的人是你。”
说完拍开他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次他没有追,听得出来,她说话的声音颤抖,只怕是隐忍到了极点,不敢逼她,不舍得惹她更伤心。
她这么爱哭,这些生病的日子大概天天以泪洗面了吧。
惭愧万分的立在原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仿佛整个人被一盆冰水给浇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