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老头和黄老板对视了个眼神。
黄老板道：“这小伙子的确是个外行。”
这在之前周顾看他拿出来的那些字画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不管是周顾品鉴这些字画时的动作，还是其他细节，都完全可以表明周顾是个外行。
因为这小伙子，大多数时候连印章都不看的。
“呵呵。”
姓李的老头稍作沉吟，又呵呵直笑起来。
然后才总算对周顾道：“小伙子，你这些纳兰性德的手书，是他的真迹。你这回，可算是赚大了。”
“是真的？”
周顾瞪眼道。
黄老板也同样瞪大了眼睛，愣了愣，“老李，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纳兰性德的真迹？”
姓李的老头露出些许自得的样子，道：“自从听说前两天那事以后，我就去找了潭城的地方志，还真让我翻出来点东西。康熙二十年，潭州学正李子姚赴京拜访纳兰性德，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得纳兰性德以手书草稿相赠。”
“还有这事？”
黄老板眼睛瞪得更大。
随即看向周顾的眼神中，也不禁是颇为羡慕起来。
地方志上面记载的东西，大概是不会错了。
而这，就直接让得周顾手里的这些手书，称得上是传承有序了。
“学正？”
周顾惊喜之余，连道：“那个老太太和我说，她家里祖上就是有个叫学正的官儿。”
姓李的老头道：“那就应该是这个李子姚无疑了，小伙子，你这东西买得值啊！纳兰性德的亲笔手书，放在纳兰性德文学会里，想要卖个两百万以上不成问题，甚至三、五百万都有可能。”
他眼睛不禁又看向那些书页。
倒不是眼热这书页有多么值钱，而是他本来就对纳兰性德极有兴趣。
纳兰性德的亲笔手书，他都恨不得花几百万买下来。
想到这，老头实在忍不住，问周顾道：“小伙子，你有没有把这些书页出手的打算？”
周顾却是摇头，“我还想留在手里研究研究，过些时候再看吧！”
他现在连这手书到底值多少钱都不知道，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卖出去。
这老头嘴里是说三、五百万都有可能，但也许他的话里有水分呢！
反正自己现在手里也不差钱。
姓李的老头颇为有些遗憾，摇了摇头。
直顿了顿，他才又说道：“小伙子，我给你留张名片，要是有时间，你能不能带上这些书页上我家，让我仔细研究研究？”
他对这些书页实在是爱不释手。
说着，便从衣兜里掏出张名片来，递给周顾，又笑着道：“当然，我家里也有些这些年收藏的东西，到时候我也给你看看。咱们之间，就像是藏友之间的交流。”
周顾双手从老头的手里接过名片。
李华海。
名片忒简单了。
除去个名字以外，就是个手机号码，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白。
“我有时间肯定拜访。”
周顾说道。
他现在对古玩这行的确有了不小兴趣，有时间去看看这个李华海的收藏也没事。而且，说不准还能从李华海这学到不少东西。
周顾很清楚，古玩这行，不是自己查查资料，就能够摸透看透的。
“好，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李华海连连点头笑道。
只是周顾不愿意出手这些书页，似乎还是有些影响到他的心情了。
他冲着黄老板苦笑了声，道：“老黄，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今天其实也不算白来，起码，见到了纳兰性德的真迹，并且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只是不能把这些书页买到手，总感觉有些患得患失而已。
“好。”
黄老板点了点头。
李华海便走出了屋去。
周顾慢悠悠收着柜台上的那些书页。
知道是纳兰性德的真迹，他当然小心翼翼。
心里也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
古玩里面的热流，和年代没关系，是多是少，主要取决于作者！
有了这个发现，他以后鉴定古玩就能更精准了。除去朝代以外，还能断定出来是否是出自名家之手。
现在差的，只是经验的积累而已。
等经验丰富，估计只要上手，就能知道出自什么级别的名家。
“小伙子，你这回真是走运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正在周顾收着书页的时候，黄老板突然对周顾说道。
“谁？”
周顾抬头道。
黄老板道：“咱们潭城书画鉴定类的泰斗，还是潭城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你要是真想入古玩这行啊，就没事多去他家溜达溜达。呵呵，我看老李好像挺喜欢你的，你要是能够让他收为徒弟，那你以后在这行就算是稳当了。这辈子不说成为收藏大家，但要做个鉴定师什么的养家糊口，肯定不难。”
他早从李华海让他拿几幅字画出来考较周顾“直觉”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老友是有些欣赏这年轻人。
等李华海拿出名片给周顾，他就更清楚了李华海的心思。
自己这老友虽然在古玩行业颇具名望，但到现在，可都还没有个得意弟子。
所以，他不介意出言提点提点周顾。
当然，周顾最终能不能入李华海的法眼，那就得看周顾自己的造化了。
古玩鉴定这行极讲传承，和相声行业差不多。
以前还是旧社会的时候，师傅们收个学徒都得精挑细选，而且动辄要考验上十年的时间。
是否收作弟子，传授真本事，那得考验品性，还得考验悟性、天赋。
现如今虽然是没了那些规矩，但正儿八经的鉴定师、古玩大师们，可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收弟子。
别说是李华海了，就是他，现在也只在店铺里带了两个学徒，还都是亲戚硬塞给他的。
要不要收作弟子，传授真东西，他还得要考验一段时间呢！
周顾听着黄老板的话，心里也是动了动，然后点了点头。
书画鉴定泰斗、大学教授，这可不简单。
他现在正愁没法入门，要是能够得到李华海领路，那可就要简单得多了。
“等有时间，我再来您这看看，到时候肯定和您做买卖。”
周顾收拾好书页，便向黄老板告辞，离开了铺子。
黄老板只是笑笑。
他倒是不在意周顾来不来他店里买东西，只是觉得这小伙子挺机灵的。
听周顾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而且记着他这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