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问和公公:“和公公,太后今日的早膳为何如此简单?”
和公公躬身回话道:“送来的人说这些是皇上的小厨房做的,一式两份。皇上今日早膳吃的便是这些。”
秋蘅见太后没有起筷,便说道:“太后可是觉得太过清淡了?奴婢去吩咐御膳房换一桌太后平日爱吃的。”
太后这才回神,叫住了秋蘅。“今日哀家生辰,便不去折腾御膳房那些人了。皇上能吃,我便能吃。”
也许,这就是皇上的第一个惊喜吧。不能居同室,不能食同时,便想着“食同食”。甚好,甚好。
她吃得很欢快,吃得比平日里多了不少,吓得秋蘅求了她好几次,就怕她撑着了。
好不容易用完早膳,秋蘅便张罗着让太后散散步,预防积食。太后念着她一片忠心,便就允了。
太后带着一大帮人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前殿。
秋蘅往大门口看了一眼,脚步不由得就歪了,太后顺势也看了一眼。
只见敞开的懿宁宫门外,一片火红。
她慢慢走过去,只见主干道上铺着崭新的红色缎毯,一眼望不到头。缎毯两边,摆着各色鲜花。一旁的树干上,也挂满了灯笼,缠着红艳艳的绸带,随风飘扬着。时不时的,还有几声鸟鸣声传来,清脆动听。这一切,都点缀得整个寝宫门外生机盎然喜气洋洋。
“哇,有蝴蝶。入秋了居然还有蝴蝶,真稀奇。”不知道谁轻喊了一声。
只见两只彩色的蝴蝶,在这片堪比春色的鲜花丛中翩翩起舞,你追我逐,不离不弃。
没有人责怪那个出声的宫人,大家都被眼前的美景给冲击了。
太后看着蝴蝶,根本没有在意那个没规矩的下人。今日是她的好日子,这样的好日子里,不需要那些杀人罚人的事出现,既煞风景又毁心情。
话说,这是皇上的第二个惊喜吧。听说有些地方迎娶新人,便是铺上十里红毯,一直铺到新人的家门口。这个兆头,好啊。
秋蘅在一边打岔说道:“真漂亮。太后这寿辰,普天同庆啊。”
和公公在一旁附和道:“那是。皇上命人来说,今晚太后寿宴,会让百官进宫来贺寿。”
秋蘅见太后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便提议道:“太后,要不再去御花园走走?”
太后点头,举步便走。这时,秋蘅却拦住了她。
“太后,还是坐软轿吧,到了御花园再走。别累着了。”
太后笑笑,便由着她做主。就仿佛,出嫁的新娘听着喜娘的安排。新人出门,脚不沾地,这也是规矩啊。
很快,几个小太监就抬着改造过的软轿赶过来了。
太后扶着秋蘅和和公公的手上轿,笑着问他俩道:“这又是谁的主意啊?”
和公公讪笑着说:“奴婢哪有这好主意?”
秋蘅接过话头说道:“奴婢也没这创意。这也是皇上大早上命人送过来的,说若是太后想去逛逛园子,可以用到这个。还别说,皇上真是厉害。坐上这个,又舒服,视线又好。”
几人说笑间,太监们抬起轿子,稳稳地走出了懿宁宫,朝着御花园缓缓而去。
沿着红毯,软轿到了御花园。一路上,树上都挂着灯笼,系着彩色丝带。植物也都打理得清清爽爽,尤其是火红的枫叶,金黄的银杏,与道路两旁的花卉盆栽交相辉映。迎面而来的微风送来一阵阵桂花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御花园内,住在后宫的几位主子,都早已守在那里。环肥燕瘦,无一例外地简单打扮了一下,却显得太后尤其精致美丽。
太后居高临下看着她们跪拜请安,嫌弃道:“晚宴时便好生打扮一番,别显得入宫来被谁欺负了似的。你们爹娘见了,省得误会哀家。”
大家纷纷应是。
太后也不下软轿了,吩咐太监们继续走。她想看看,为了这一天,皇上到底将皇宫布置成什么样。越隆重,显得皇上越用心。
用心,且是对她用心,多好啊。
太后在皇宫转了一上午,终于打道回府了。
那鎏锦红毯其实并没有铺满整个皇宫,也就从懿宁宫铺到了乾元宫。从她住的地方,铺到他住的地方,这就够了。
那个人啊,只看了一眼,就入心了。那之后,他的一眼他的一语,都能牵动她的心弦。初始想起来,还有些羞臊。可是渐渐的,她便迷上了这种痴迷于一人的感觉。她处理那些同样迷恋着的女子,也渐渐地没有了心痛和忧伤。留下来的,只有固执的占有欲。
在这条情路上,挡我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至于家国天下,关我何事?
奈何,两人之间的阻碍又何止是天下妙龄女子一种?还有改变不了的年龄,还有改变不了的身份。
现在,两人的身份似乎有改变的可能。这才是最令她开心的事情。
虽然一整个上午,皇上都没有出现,而是在处理政事。可是,一个勤政爱民的他,不是对天下更有说服力嘛。
太后回到懿宁宫没多久,午膳又送来了。不出所料,也是同皇上的一样。与饭菜一同送来的,还有一身衣服和一套头面。
和公公收了东西,对太后禀告说:“皇上担心太后体恤,不舍得置办首饰,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库房,亲自挑选出来的。这身衣裳也是皇上选的。皇上说太后若是喜欢,今晚便可穿戴上,若是不喜欢,随便赏给谁也行。”
太后含笑听着,微微点头道:“劳皇上费心。他挑的,必定是好的,哀家怎会嫌弃。秋蘅,今晚就换皇上送的这套衣裳吧。”
秋蘅脆生应是,放下手里的筷子,去指挥宫女们摆放衣服头面。太后继续吃着简朴的午膳,心里一阵又一阵地泛甜。
大内侍卫们重重守着议政殿,可是殿内却空无一人。
召阳没有守在议政殿顶上,而是陪着子鲍在一个密室里。
密室里乌泱泱地站着很多人,全都铠甲护身,身挎长剑。
“你们准备好了吗?今日之事,不成功便成仁。”子鲍看着他们,沉着发问。
“不成功,便成仁。”众人齐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