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不过是无名府里下人的狂欢,和主人的安眠。
次日子须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打开房门,看见一个小厮端着盆水坐在门口打瞌睡。
小厮听见声响,立刻睁眼起身,进入工作状态。
子须一边洗脸一边问他:“可是昨夜没睡好?”
小厮嘿嘿一笑道:“难得公子回来,大伙儿高兴,多闹了会儿。我这还是睡了的,还有俩,现在还醉着呢。”
子须冲他笑笑,也不责怪,问道:“安叶呢?不会也醉了吧?”
小厮收拾东西说:“哪能呢,安哥才不像我们这么没出息。他和管家在收拾东西呢。这会该收拾妥当了。公子这会是打算去前厅用早膳,还是我给送到房里吃?”
“走吧。”子须一马当先,去了前院大厅。
安叶和管家在院子里,正商量着将一些东西塞入车厢。
子须走近看,发现他们有些分歧。管家主张生活用品带个一应俱全,安叶主张常用的就行,还是银票和干粮多点好。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子须,让他做主。子须看着管家道:“我们这次去齐国,应该还是住原来那个房子,东西都是齐全的。这些,这些,还是留在府里吧。”
管家觉得他说的有理,便不顾安叶的挤眉弄眼,指挥人将收拾好的生活用品再放回去。
子须便不再管,进屋吃东西。安叶跟着进来,帮他布菜。
他挥挥筷子道:“我这不用你伺候。你去找厨房,让他们多准备些好吃易存放的点心干粮。纳兰老板他们人多,咱们可以多备些吃食。”
安叶一听,这是正经事儿,赶紧去安排厨房抓紧制作。有两个昨晚一直给大伙儿供应吃食,比好像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得了,公子都起身了,他们当下人的怎么能赖床?薅起来,干活。等他们中午走了,有的是时间睡。
厨房很给力。子须出门时,两大箱的吃食,整整齐齐摆在车厢里。子须很满意,笑着让管家给下人们一人多做一身衣服。
在满府下人的簇拥下,他们的马车离府了。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安叶驾车到达稀音客栈门口时,已经快到午时。
安叶进去客栈一看,纳兰老板一帮人正在客栈大堂悠哉悠哉地吃午饭呢。见到安叶过去,甚至还有人招呼他一起用餐。
安叶礼貌性拒绝,然后说明自家公子在门口等待,便退出了。
子须听到他的回报,也就只是抽抽嘴角。
两个人在车上等了近两刻钟,终于从客栈后院出来了三辆马车。随即,客栈里也走出来几个人。
安叶迎上前去帮忙。东西基本上都装车里了,也没什么需要忙活的。双方打个招呼,就上车出发了。
一行人四辆马车咕噜咕噜,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有两个人跳下马车,和大家一一道别,便回城了。
驾车的都是技术好的,马车教程也不赖。黄昏时分,他们到达了距离都城三百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庄。
纳兰老板看看天色,决定进村子里投宿。
他们一帮人都没有意见,有的人已经爬下马车在慢慢散步了。安叶牵着马问走在近边的人道:“薛大哥,咱们其实还可以再走一个时辰。等到下一个城镇,可以投个好一点的客栈。”
安叶说话的薛大哥叫薛季三,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他牵着的马车上钻出来个漂亮的小脑袋。正是他的妹妹,薛凝玞。
薛凝玞笑嘻嘻地对安叶说:“小叶子,住酒店哪有农家乐来的有意思啊。你看看,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画面。啊,你瞧那边,有没有闻见农家肥的芬芳?”
安叶被她说得一愣一愣,随着她的指示看过去,只见几个农民正在搬运猪牛的粪便。
他苦笑着回话道:“闻到了。你们的兴趣真是别致。”
子须在他们聊天时,就留意到了这个薛小妹。之前他去客栈见纳兰老板,也是这个姑娘拦着她大哥说话。
“薛姑娘,你与纳兰老板是同乡?”他从四周环境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薛凝玞。
“我和她不是同乡啊。她南方人,我北方人。”薛凝玞面色不改,淡定地回答。
子须还没说什么,薛季三接话道:“薛薛,咱们是福城那边的,你忘了吗?”
薛凝玞瞪他一眼道:“福城不是北方吗?长江以北的都是北方。”
薛季三哑然失笑。不过,他虽憨厚,却也是个妹控。妹妹见多识广知道的多,她说是那就是。
子须对着她们笑笑,不再多问。
很快,一帮人走到村口,已经有人在和村民交流讲投宿的事情了。
“大叔,你好。我们一行人出门访友,错过了宿头,想在你们村子里借住一晚。”
燕岚找的是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男人,看着五十来岁模样。男人前前后后看了两遍他们几辆马车,犹豫着说道:“本来不该拒绝几位贵客,可今日实在不巧,村子里有事。怕晦气扫了几位的兴头。”
燕岚看了一眼纳兰懿倩,纳兰冲他微微点头,他便继续笑着说道:“大叔,可以说说是什么事吗?我等都是胆大之人,晦气见了我们或许还得落荒而逃呢。”
蓝褂男人抿了抿嘴唇,回头看了一眼村子,转头说道:“小的姓王,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我们这里有个风俗,每个月底都要举行一次送葬仪式,将本月去世的人一同下葬。今日恰逢月末,一会仪式就要开始了。”
出门投宿遇死人,确实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有几个人听闻此事,投宿的心思都有些动摇。
纳兰懿倩上前两步问道:“村长,你们村子每个月都会死人吗?”
王村长见她发问,苦笑着解释道:“要是每个月都死人,我们这个村子早就死绝了。我们这个仪式也不是每个月都举办。大家都好生活着,办个什么送葬仪式嘛。就是有谁家死个人,也是自己家给葬了。就是这个月,确实死的有些多,大家怕惹恼了老祖宗,就张罗着照着章程举办个仪式。”
“你们这村子叫王家村?”纳兰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王村长诧异得看着她道:“不,我们这里叫百家村。我们这也是个大村子,村子里百十来户人家,有好些个姓氏呢。”